是她太过于自私吗？

　　还是她……太过看重修为和力量？以至于上天都要用那个绝情的凡人，来惩罚她吗？

　　清荷帝姬一瞬间陷入了恍惚之中，从这一刻开始，她以往坚持了几十万年的观念，终于轰然崩塌了。

　　“不……不是这样的……”

　　清荷帝姬的意识崩盘了，身体表面的灵气也开始陷入了暴动不稳。

　　帝琉笙有些愣怔的看着突然陷入混沌状态中的清荷帝姬，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没能够反应过来。

　　还是那厢伏羲的一声提醒，才将她的意识唤了回来：

　　“琉笙，趁现在！和我一起打碎那面镜子！”

　　天界的守护者清荷帝姬现在状态不稳定，正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好……”帝琉笙还是有些愣怔，但是身体还是很自主的跟随着伏羲一起，朝着那面悬浮在群山峻岭之间的巨大镜面攻了过去。

　　“轰——”

　　伏羲和帝琉笙齐心协力的攻击，威力是十分吓人的。

　　等到清荷帝姬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他们的时候，帝琉笙和伏羲已经一击将那面圆镜的表层击开了无数道如蜘蛛网般绽开的细碎裂纹。

　　“住手！”

　　那厢清荷帝姬的暴喝声响起，一击得手的帝琉笙和伏羲步调统一的往后退开一步，刚好避开了清荷帝姬暴怒下的一击。

　　群山震颤，几乎被清荷帝姬的这一出手给削下了一半山体。

　　一旁的帝琉笙和伏羲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倒下的群山，以及崩塌的茫茫白雪，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挥手间可搬山填海的实力。即使是以他们两个的天赋和才能，想要达到清荷帝姬这样的修为，怕是还要再好好修炼上个十万年。

　　“你们……做了什么？”清荷帝姬看着碎裂的镜面，原本绝美的面容上狰狞无比，已经趋于暴怒的边缘。

　　帝琉笙和伏羲面面相觑，半晌，伏羲方才缓缓上前一步，看着清荷帝姬语气真诚道：

　　“琉笙既然已经将天道的名册返还给你，她就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清荷帝姬，你也算是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先祖，难道连晚辈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要如此阻拦吗？”

　　伏羲心里很清楚，今日如果要与清荷帝姬正面对峙，他和帝琉笙毫无生还的可能。

　　清荷帝姬可能是目前三界之中的最强者，可能是要比东华帝君两兄弟……还要强的存在。

　　他和琉笙，绝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

　　“想用血脉来说服我？”清荷帝姬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无所动。

　　可是在她冰封了数十万年的心中，已经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丝柔软触动。

　　清荷帝姬没有看伏羲，而是将视线，缓缓集中在了帝琉笙身旁，那具寂静无声的冰棺。

　　沉默良久，清荷帝姬方才哑声开口道：

　　“那……就是你们想要复活的凡人吗？”

　　帝琉笙愣了一下，随后警惕的护在了穆澄的冰棺前，看着清荷帝姬的眼神满是提防：

　　“你想对木头做什么？”

　　清荷帝姬看了眼帝琉笙的眼神，有些苦涩一笑，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冰棺，眼神悠远，似乎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她像帝琉笙这般大的时候，一时年幼冲动，做下的蠢事。

　　“我……其实比你幸运。”清荷帝姬垂下眼眸，“好歹我所爱的那个人，他虽然并不爱我，却能够健健康康的存活一世。我虽然最终没能与他在一起，却能看着他生老病死，能够看着他活在人间的广阔疆土上。比起你们的生死相隔，或许我真的……没有资格说理解你吧。”

　　清荷帝姬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那双素来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眶中，却已经隐隐浸出了泪意。

　　“只是帝琉笙，你可知道凡人的爱，一向是这个世上最不牢固的东西。凡人与神仙不同，神仙往往都是一根筋的死心眼，一旦对凡人动了情，就只会认定一人。可凡间的男人却不同，他们说得了花言巧语，爱你的时候海誓山盟，不爱你的时候，说变就变。为了这么一个短短寿命的凡人，你就要舍弃天道的名册，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清荷帝姬已经做下了决定。

　　只要帝琉笙觉得值得，那她……作为一个为了追求力量而如此自私的女人，她没有任何资格，任何立场，去嘲笑和阻拦帝琉笙的决定。

　　如果帝琉笙执意如此，那她这回……就且放手一次好了。就如同四百年前在昆仑之巅上，她明知帝琉笙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但还是信任了她一般。

　　清荷帝姬，会再信任她一次。

　　只不过这一回，不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不忍心。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还她曾经爱过的那个凡人，最后一份愧疚和恩情。

　　陆绪，我想成全他们。你……是不是也可以，成全我一次，原谅我一次……呢？

　　“值得。”帝琉笙给出的答案，从来都是这么洒脱，毫不拖泥带水，“值得！”

　　穆澄与那些普通的凡间男子不同。

　　唯有木头，是值得她如此付出的。帝琉笙已经无惧锁心丹，又岂会在乎穆澄是否变心？

　　她要穆澄活过来，她要穆澄结束这本不应该开始的永世轮回，她要重新听见……他的声音！

　　“好。”清荷帝姬终于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答案。

　　她面带满足的苦涩一笑，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直接裹挟着那片水雾圆镜，挥袖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山巅之中。

　　帝琉笙盯着清荷帝姬消失的地方愣神了一会儿，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居然真的成功说服了天道的守护者！

　　“伏羲哥哥！”帝琉笙回神之后，在伏羲的搀扶下站起，也顾不得拂去身上的雪花，一双美眸中溢满了激动和欣喜若狂。

　　“嗯，获得了清荷帝姬的许可，我们的仪式，就已经成功一半了。”伏羲抚了抚她落着雪花的鬓发，神情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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