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溪流千年 第一卷第21章任务进行时
第三日,大石坡西山底,孙梓凯正拿着那牛皮小本子,而他面前十丈处,正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是秦恒。
秦恒一副看着傻子的神情,说道:“你是说,你想拿我的人头回去换钱,小鬼,你才多大啊?”
孙梓凯低着头看着本子,已经在扫视第二个任务的内容了,漫不经心地回道:“十三。”
“哈哈哈哈,像你这种孬雏,老子宰了二十多个了。”
“哦。”孙梓凯把本子交给了身边的姜钰瑾,深吸一口气,左手握刀鞘,右手按刀柄,气流在嘴边出现,他俯身一低,接着朝着秦恒冲去,“化气为刃,运意无刀,无刀之浪……哎,没劲儿。”
他忽地停在了半路上,浑身干劲都卸去了,双手插在腰前兜里,与其说淡然,不如说是懒散。
秦恒纳闷道:“小子,怎么不继续了,怕了?”
可话音刚落,他忽然惊恐地捂住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而直到死,秦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斩开脖子的。
孙梓凯走上前去,用刀利索地切下了秦恒的头,用麻绳与头发串成三个结,很轻易就将人头稳稳地提了起来,而且很稳固,鲜血并不会洒到自己身上。
“诺,拿着。”
“让我拿?”姜钰瑾连连摇头。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杀人,怕什么。”姜钰瑾还是拒绝接触那血淋淋的头颅,孙梓凯只好自己提着,二人朝着下一个任务的地点走去。
一个时辰后的东方谷,两个人被麻绳打成三个结提起,孙梓凯站在一旁,用墨笔蘸着口水划下了两个名字。
姜钰瑾提着头,恶心的要吐了,不敢低头直视,还不断催促道:“你好了没呀,血都要流到我腿上了。”
当夜,季家村村外三里处,一个彪形大汉被一根细绳绑住了脖子,吊在了粗树干上,他不断地挣扎,脸憋的紫红。
孙梓凯拿着本本不断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后半夜还得赶到下一个地点呢。”
姜钰瑾拿着孙梓凯的刀,比量在大汉的脖子上,刀在发抖,她的手臂也在抖,终于还是下不去手,哭喊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做这种事啊,呜呜…”
孙梓凯无奈道:“那人家上写的清清楚楚,把人头带回去才算完成任务呀。”
“那你为什么不砍头。”
“我不是已经砍了三个了,再说了,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歪理,这怎么能算修行呢?这是杀人。”
“任务就是要你杀人啊,你不杀,还修行什么?回去当你的公主吗?”
姜钰瑾听闻此话,一腔热血燃起,她早该直面血淋淋地杀戮,在屠刀下苟活的人,还惧怕什么呢?
她闭着眼,拿刀切向了大汉的脖子,那锋利的刀刃切得并不容易。而汉子的嘶喊声和血液的喷涌声,让姜钰瑾再度崩溃,切不断,她只好锯,骨头的滑动声,和汉子喉咙的支吾声,让姜钰瑾忍到了极限,她睁不开眼,觉得天晕地转,坐到地上,大哭道:“我做不到!”
孙梓凯叹了口气走过去,捡起刀,一刀斩断了大汉的脖子。接着在本本上划了一下,再翻了一页,说道:“赶路了,还能碰见一个目标。”
姜钰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孙梓凯只好背起了她,姜钰瑾许久后很不解地问道:“这算是修行吗?其他弟子都是这么做的吗?”
“是的吧,要不怎么能变强呢?说好了,下一个你杀,我顶多帮你困住他。”
后半夜,平地之上,姜钰瑾双手持刀,绷紧了身躯,面对着一个练气二段的女人。姜钰瑾和孙梓凯不一样,她先给予了对方战斗的缘由,说道:“你,你叛逃宗门后,虐杀百姓四十多人,还杀了四位来讨伐的修处弟子,罪不可赦。”
女人轻蔑一笑,说道:“妮子,你难道是来取我人头的?”
“正是,我接宗门任务而来,这便将你伏法!”
“法?”女人讥笑不已,“你觉得自己能审判我?”
“正是,接受制裁吧!”姜钰瑾冲了上去。
“嘁,凝气三段的小鬼。”女人刚说完,便见着一点寒光来到自己面前,她根本没想到这丫头的刀刺得这么快,速度上她已经输了。
不得不爆发出灵气来勉强改变刀锋的方向,但寒刃穿过,洞穿了女人的脸皮,而当女人要抓住她时,姜钰瑾和刀以及退了回去。
她只觉出了一阵风,脸上的痛意并未让自己回过神来,女人凝视着姜钰瑾,语气有些怀疑,说道:“你这是什么身法和技法?修处弟子不可能有你这本事?你是内门的?”可随即又觉得不对,内门的弟子,在这个年纪,不可能仅是凝气三段。
然而女人不会再给姜钰瑾机会,她灵气爆发,手指蘸了一下脸皮上的鲜血,在空中画符,并低语道:“鬼临!”
符光出现,一头黑骷髅爬出,却是半虚半实的,对于同境界之人来说,这就是一块可用纯厚灵气震散的术体,可对于低境界的灵气过少的人来讲,这幅鬼骷髅,就是杀不死也打不散的梦魇。
黑骷髅“活了”,朝着姜钰瑾杀去,速度其实不慢,但从燕明宗出来的修行者们,所修之道皆在气,而不在身,他们可以把气拿捏到出神入化,可体魄和身法俱是弱点,也让把“风行步”练到得心应手的姜钰瑾找到了机会。
姜钰瑾记着孙梓凯告诉她的话,对决没有那么多花架子和反复回合,生死之斗,只需一瞬,机会只有一次。
她转步随风,轻易避开了鬼骷髅的三次杀招,假意向后挪动,却计算好了必杀一击的距离和步数,当她第四次错开鬼骷髅后,俯身贴地而出,滑风转至女人面前。
女人一慌,还未来得及抬手,姜钰瑾又转到她身后,这个动作她练了无数次,她简简单单地推刀而出,刺向了女人背后,但这一招,女人是躲不开的。
胸膛被贯穿,洞口却燃起了火焰,女人没有死前的癫狂崩溃,反而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两个小鬼。
姜钰瑾保持着刺的动作,而孙梓凯的手指正点在刀身之上,火焰正是由此而生。
女人的脏器都烧着了,她坐到了地上,死亡并没有带给她恐惧,反而使其如释重负,血肉灼烧的声音响在这片静谧的黑夜中。
女人低声道:“你们是修处弟子?”
孙梓凯点了点头,女人一歪头,解脱般笑了,接着姿势未换,就那样被烧到了最后。
孙梓凯收了手,他出手的原因,是自己洞察到姜钰瑾的关键一刺不足以杀死对方,毕竟是练气期的高手,灵气在体内被捶打了无数次,也起到了淬体增强的功效。
把刀横在姜钰瑾面前,孙梓凯让她自己去切下头颅,这是她的第一战,也是第一场胜利。
姜钰瑾接过刀,却并没有走过去,她默默地等待着火焰熄灭,而那女人也成了黑炭。最后,两人合力把那女人埋了,也仅是埋了,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那女人在人间存在过的痕迹。
孙梓凯问道:“能接受这一切了吗?”
姜钰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孙梓凯默默拿出了本子,翻开后,说道:“就在这休息两个时辰,天亮了,就去下一个地方。”
第五日,外门修处室,十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了桌台上,手抓着墨笔的长老,半天也没缓过劲来。他一遍遍对着画像看人头,他也算活了六十多年,却从没有见过这种奇事,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实力才凝气一段和凝气三段的小鬼,居然杀了十四个练气期的要犯,十四个五级任务,被他俩在两日内完成了。
首先,这是不可能的,长老心中如此定锤道。那这些像极了要犯模样的人头,又是怎么被凑来的?
长老隐隐觉得这事不小,让孙梓凯和姜钰瑾就在修处室等候,接着紧急联系了三位长老,让他们快马驰骋,前往各处打探究竟,傍晚时分,才陆续有人赶回,带来的消息,却让整个修处室的长老们瞠目结舌,那些个被悬赏的恶人,真的被杀了,人头不知所踪,但长老们想了一想,觉得那些头,应该就是桌子上的这些了。
长老们没有声张此事,反而秘密地将消息封锁,跟所有见过此事的弟子都打好了招呼。而他们也没有贸然的提审孙梓凯和姜钰瑾,先在暗处商讨了许久后,才采取了行动。
姜钰瑾不安地拉了拉孙梓凯的衣服,小声问道:“咱们是不是做得太张扬了。”
孙梓凯低声道:“看这模样,应该是的,你饿不饿?”
“饿。”
话音刚落,一群长老来到了他们面前,为首一个先说道:“任务完成得不错,你姓孙,她姓姜是吧。”
“是的,我叫孙梓凯,她是姜钰瑾。”
长老又试探地问道:“你跟上头的哪位…沾点关系?”
孙梓凯脑海中快速推理一切可能,他认为长老们认定自己和姜钰瑾是无法完成任务的,所以觉得有人帮助了这两个小鬼,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孩子可能是奸细,但奸细以这种方式卧底实在过于夸张,所以,并非外人协助,而是内门之意。
也不会是内门长老,孙梓凯可是亲眼见证过动尘宗和燕明宗的收人准则,好处给到位,内门随意进,他们若是能攀上内门长老,哪需大费周折搞这个花样?所以搞出这个花样的,应该是内门长老之上的门主层面人物,甚至是宗主,这也是让外门长老们不敢有任何行动的原因。
孙梓凯想通后,心中顿时有了个想法,回忆起了多年前,自己见过的一位旧客。
他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们他的名字。”
长老们相视一眼,眉目间大有韵意,为首那长老又问道:“孩子,你稍微给个提示也行啊。”
“我只能说,他是在天上飞的,踩着一把青峰宝剑。”多年前,孙梓凯曾经问过那男人,可不可以教自己如何修行,男人告诉他,修行不是修身,并让孙梓凯好生回城里过安生日子去。
一听到青峰宝剑,长老们顿时知晓答案了,其中一个长老一副得意的神情,好似在表示自己猜对了。
为首的长老取出一个钱袋子,犹豫了一下,一狠心,都未打开,就按进了孙梓凯手里,拍着钱袋子说道:“这是任务报酬,你们完成得不错,我是修处古阁大长老聂海,有什么问题皆可来找我。”
孙梓凯打开钱袋,扫了一眼,疑惑道:“长老,这可多了不少啊。”
聂海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并不言语,孙梓凯便收了钱,刚要作谢,有一长老拿出了两张小木片,上面刻着些字,还有明显的能量反应,那长老说道:“两位少年开辟了我宗外门弟子连续越级杀敌之先河,此等佳绩属当奖赏,这样吧,我乃远阁大长老王家桥,代表所有长老,给你二人各一份特殊奖励,持着此牌,你二人可去满谦楼换得一本术法。”
“真的?”孙梓凯和姜钰瑾相视一眼,皆为此而感到惊喜。
而其余长老皆面露愠色,有长老说道:“王长老都做到这等地步了,我们还有何话能说啊,呵呵。”
聂海更是半阴着笑脸,说道:“王长老这牌子可是咱们修处长老们共有的名额,拿出来也唐突了,不过这两个孩子也当得起,这样吧,我做主,同意了这个提议,大家说如何啊。”
长老们各怀鬼胎,可此时除了说好,也没别的办法了。
孙梓凯和姜钰瑾领了牌子和钱,低调地走出了修处室。
先园边上,富哲站在了兔子中央,看守此处的外门长老恭恭敬敬地陪在一旁,将当日之事叙述一遍后,便闭上嘴听着吩咐。
富哲沉思良久,随后低语道:“这兔子,不好抓,弟子们若能抓到,得修身法。”
长老赶紧接话道:“您说得对,内门弟子属下并不清楚,但外门弟子里,并没有人能将身法修炼到如此境地。”
富哲绕着弯,缓缓走进林子,长老也立即跟了上去,继续说道:“抓一只兔子都难,更何况这么多了,当然,外门弟子也修术法,让兔子失去行动力是没有问题的,可要做到不伤害兔子,短暂的时间内把八百多只兔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串起来,绝不可能办到,只会是……更高…”
感受到富哲投过来冰冷目光,长老立即闭上了嘴,赔着笑脸低下头去。
富哲又问道:“当时,林子里是个女人?”
“额,是女声不假,可……”
“可什么?”
长老不敢隐瞒,说道:“可那声音我后来琢磨回味了许多次,总觉得稚嫩了些,不像是大人喊的,倒像是小丫头的叫声。”
“那也就说,是有人刻意伪装了?”
“属下不敢揣测”长老小心翼翼道,“门主,宗主曾派人来传过话,此事罢了,匆匆过去便好…您…”
富哲双后背在身后,说道:“我只是觉得好奇,打听一下而已。”
“是。”
富哲站了片刻,想着自己在此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了,作势便要走,却又无意间开口问道:“这兔子很难抓吧,外门弟子有抓到过的吗?”
长老立即说道:“外门弟子要抓住可难,不过真有能抓到的,最近的一次还就发生在几天前,诶?对,就是兔子丢的那天,两个孩子,从杂处上来的,靠着一本吐息法练了许多年,凝气了,但岁数不小,都十三岁了。”
富哲插话道:“十三岁修行,晚了。”
“是,当时崇明长老出此难题,想让两人知难而退,谁知道,他们俩真抓着两只兔子通过了考验,我琢磨着,也是他二人好运气,趁着乱,抓到了从黑林里被放回来的兔子吧。”
富哲的脸色稍有变化,他忽的对此事产生了兴趣,问道:“你确定他们抓兔子是在事件后,而不是事件前?”
“额,他们来的时候跟我打过招呼,应该是兔子消失之前,可后来我没有留意过他俩。”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被放了进去,还有可能目睹了兔子被抓住的全过程?”
“这……”长老恍然道,“属下,并未想到这一点。”
“难道是他们两个做的?”富哲问道。
长老笑了,说道:“门主,那小子才凝气一段,丫头才凝气三段,他们抓一只都费劲啊。”
富哲说道:“你觉得,从黑林中被放跑回来的兔子,就不是兔子了?”
“这……”
“兔子仍然是兔子,要抓,谈何容易,他们两个怎么就能各抓着一只兔子走了?”
长老语塞,答不上来,富哲沉思片刻后,厉声说道:“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也定知道内幕,他们是谁,现在在哪?”
“额这属下可不清楚,他们被修处室分在哪里,就在哪里,要不您去那里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