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压根不敢再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往珑州,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谷梁县,但是大家的心境却有所不同。景羽提议回富商家里休整一段时间要几匹马再回京城,还是老地方,不过这次那头奢鹿站在门内,直勾勾地盯着四人。
王兴元看到自家的宠物站在门口,疑惑不解,小跑过来也看到门外的四人。
“哎呦,这不是景大人吗?几日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啊?来来来,进来歇会。”王兴元站在一旁,伸出一臂,邀请几人入内。
景羽来到大堂,原先木架上摆放的玉器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颜色各异的玉石,有一部分留在展示柜上,有一部分拿去重新加工。
王兴元给四人准备好点心和茶水,便自顾自坐下寒暄:“景大人,自从你带回那头奢鹿后,我就把兴趣投向收集玉石了,我发现还是玉石更纯粹。”
“挺好的。”景羽捧起茶杯小口啜饮。
王兴元没有继续说话,他也没什么话题好跟景羽聊,只能尴尬地笑笑。
“这位是陈雪韵,我在扬州认识的儒家弟子,他准备跟我去京城参加春闱,我记得您儿子也在京城读书吧?他是不是也要春闱?”景羽摊开手,指向喝茶的陈雪韵。
王兴元连忙摆手:“他死读书,不成器,秋闱没过,惭愧惭愧。”
这么一讲陈雪韵文化水平还挺高,年纪轻轻当上举人,要是春闱也能上榜,岂不是天纵奇才?这下算是坐实景羽想要拉拢陈雪韵的决心了。
王兴元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应该介绍个人给你们,他是最近住过来的,我就说怎么你们队伍里少个人。”
后院缓缓踏出一个身影,只是看到那一抹翠绿就让景羽惊喜地冲上前:“宋潜!你怎么在这里?”
宋潜勾住景羽肩膀,笑着说:“嘿嘿,我的本领,不就是逃跑嘛,轻轻松松!”
但是他的神色又黯淡下来:“那天我回蜀山打算请掌门出手来救你,结果师父不听我辩解,就给我关禁闭,封我修为,取我飞剑,现在我已经算是废人了,咱俩真是同病相怜啊!”
“谁跟你同病相怜?我被一个老道治好,还受到老人家指点,现在修行之路登堂入室,不再是废人了!”景羽感受着温暖的阳光,高声感慨。
“好好好,这么玩我是吧?”宋潜指着景羽。
见到宋潜的回归,众人皆是心中一喜,虽然他的战力暴跌,但是一出现就令人心安。
王兴元对着众人作揖:“各位大人留宿一日,明日我借些马匹送各位大人回京。”
“那就有劳您了。”景羽抱拳。
今夜是景羽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在这里不用怕追杀,也不用怕寒冷,他的梦境也从未如此安宁过。
第二日,京城塔楼内,顾丹青无聊地数着手指头:“按道理来讲他们今天应该回来了,可是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但愿路上没出事吧。”
大概在第五日的时候五人风尘仆仆回到京城,景羽撑腰环视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心中泛起一圈涟漪,他没有发现,此时有两道清泪从脸颊悄然滑过。第一件事就是找顾丹青,于是他让其余三人回府,自己带着凝曲去塔楼。
顾丹青依旧是在喝茶,不过这次他没之前频率高,只是偶尔拿起来吸几口。
“你勾搭妖族的美女我不说你什么,你把她带我这里来是想干什么?”顾丹青挑眉抬眸瞧了瞧面前这位雪肤花貌的美人。
景羽撇撇嘴:“还装嫩,有没有什么办法稳定她的灵力,临安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我想想,如果是靠吃丹药上去的话,解决办法依然是吃丹药,不过这次的丹药作用是散掉体内灵力,再重新吸收,妖国给她的丹药八成是拿精血做的,道行不够就这个下场。”顾丹青很快就给出解决方案。
“那我让她待在这里。”景羽轻拍凝曲的肩,示意她在塔楼内等候。
景羽返回定明司查阅资料,准备研究恢复宋潜修为。
他对宋潜画了两大饼,一个是找妹妹,一个是恢复修为,这下是真的忙不过来了。乔絮收拾衣物回家去冲击锻体境,这个可以靠药浴丹药堆出来的,所以在家里最合适,资源最多。
陈雪韵对符纸产生兴趣,他自己去兵器监要了整整一箩筐,然后开始照着书上的指引画符箓。
……
皇宫下方有一处地牢,空间不大,只关押一位犯人,这犯人衣衫不整,毛发凌乱,精神萎靡,正盘腿坐在牢房内养神。而暗处有人悄悄用工具撬开犯人周围的锁链,并且解除封印阵法。
犯人站起身,活动筋骨,头一歪,看向那位解开封印的人,伸出手掌,那人就被吸过来,犯人冷哼一声,捏碎对方的脖颈。随后,踏出一步,缩地成寸,走出地牢。
正在埋头苦读的景羽听到门外有人报信,他急忙跑出去。来者是一位小太监,神色慌张,看到景羽出来后他的眉心稍微舒展开:“景大人,皇城起火,请定明司出手探查真凶。”
“皇城起火?谁胆子这么大?行吧,我马上就出发!”景羽挥挥手。
能进皇城也是不错的机会,所以景羽认为有必要带上那两人,于是把情况复述给陈雪韵和宋潜,到时候具体事宜交给景羽和陈雪韵,宋潜试着能不能去后宫找他妹妹,陈雪韵把画完的遁符全给了宋潜,后宫这种地方只能进一次,只要被发现,那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起火的位置离大殿很近,所以这次的案件非常紧急,皇帝的龙体受惊,暂时没出面,不过几个大太监把事情调配得很好。景羽到达皇城时撞见同样探案来的大理寺,金吾卫和几位随同大理寺一起来的不良人。
金吾卫的头头景羽自然认得,他与乔梧桐只是相互点头就擦肩而过,倒是大理寺和那几个不良人是从来没出现过的面孔。也许是定明司在京城里负责的都是妖族案件,自然没有其他部门参与。
大理寺进宫查案的只有两人,一位的官服寻常,而另一位则穿着深绯色官服,看样子就是从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景羽暗自窃喜,比自己的官位小一截,但是定明司不穿官服。
不良人的话,那几位相貌稀疏平常,唯一一个有特点的是身后背着双锤,但是外表看起来并不雄壮的少年。
“下官姓桓名陈,就职大理寺少卿,此次也是来惩恶扬善,这位就是稍有名气的景大人吧。定明司真好,不用在乎繁文缛节,可以穿便服行动。”大理寺少卿作揖。
景羽听出来此人在冷嘲热讽,不过还是装作一脸无知的模样:“桓少卿何必如此讲究,探案要紧,探案要紧,赶紧出发吧。”
桓陈面带笑意,小跑离开。
景羽没闲工夫管那几个不良人,自己带着陈雪韵和宋潜两人直奔大内,优先找火源地入手。
火势已被浇灭,这次的火源地在御花园外几里地,差点就烧到御花园内,不过仍然有很多植物遭殃,乌黑一片。景羽闻着空气中的焦糊味,蹲下身,在草丛中翻找,可惜灰烬混在一起,找不出一点线索。
陈雪韵观察火势蔓延的范围,总觉得有一丝诡异之处,但是他不好下定论,只能静静地看着景羽搜集证据。
宋潜一路用符纸来到后宫,随机挑选一位幸运小太监打晕,然后换上太监的衣服,潜入进去。
可寻找的人不多,年纪小的大多为宫女,皇后的年龄又至少四十起,不过宋潜认定自己妹妹的才貌是能进入至少五品的才人的。再通过贿赂等方式套取后宫各人的年龄信息,找出比较符合的那几个,盯着她们的宫殿或住所就行。
“已知妹妹活着的话应该是三十岁,真不清楚她有几个心眼,能在后宫混到什么位置。”宋潜边低头走路边想着。
满足这个年龄的有三个,分别是两个婕妤,一个嫔,很多女子进宫都是同一年甚至同一岁,所以两个婕妤可能是同一批不一定是他的目标,所以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位昭容嫔所住的琼宝宫。
景羽也要为宋潜拖时间,于是就不停扒拉草:“这草长得真像草。”
陈雪韵看景羽一直在翻草皮,一脸无奈:“景兄,咱就说能不能换个地方找找?”
“你懂什么?我这叫细致入微。”景羽回瞪他一眼。
大理寺那批人在询问宫中的人员,很明显,他们不想耐下性子找线索,似乎在跟谁较真。反观乔梧桐为首的金吾卫,有条不紊,地毯式搜索,并一一排除。
陈雪韵看着远处的两派势力,再看看自家头儿的降智行为,深感无力。
“不开玩笑了,其实我的想法已经很明朗了,这次的事情又是妖族。”景羽打个响指,他猜测宋潜已经潜入后宫,于是严肃起来。
陈雪韵问道:“景兄有何高见?”
“这个火势不算太大,因为灭的及时,不过从火势开始到结束中间的时间其实特别短,如果是人为点燃的话能达到这个速度,动静可不小。纵火犯肯定是以极快的速度放出特别大的火焰,包裹这一区域,所以被发现时就已经有一定规模。况且皇宫巡逻的不是太监就是禁军,他们都没反应过来,难道是正常人能做的事情?”
陈雪韵不禁感到佩服:“景兄所言有理,总算没白费定明司凑不齐的那一颗脑子。”
“所以那个妖族显然没有逃跑,他一定在某处看着我们,虎视眈眈打算出手。”景羽冷笑,“不过有乔梧桐这位七等武夫在,随便一些小喽啰可不够看的。”
那位报信的小太监此时又找上景羽:“大理寺盘问出结果了,陛下身边的郭公公说地牢内的重犯逃跑了。”
“我就知道,绝对是妖族。等等,地牢内的重犯?”景羽狐疑地看向小太监。
小太监颤抖着双腿,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凑到景羽耳边说道:“那地牢里的重犯不知道关了多少年,据说当时费不少力才关进去,是个狠角色。”
景羽的背后汗毛竖起,他的直觉反馈给他这位纵火犯的来历不小,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黑影闪过,短暂地遮住景羽头顶的阳光。景羽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细节,扑倒一旁发愣的陈雪韵,翻滚到一边。
一位手上带着铁镣铐的壮汉站在十几丈外,红发如瀑,此时竟然倒竖在头顶,全身肌肉肿胀,随便一个抬手,那位不出名的小太监便不得动弹,然后赤发犯人轻轻地放手,小太监化作一团血雾,身体被压扁成肉干,倒在地上。
景羽的双腿被压制得无法动弹,陈雪韵拼尽全力放出信号,看着赤发犯人,想起了那晚在鬼城的遭遇,绝望地闭上眼,喃喃自语:“这次如果要选一个人,那么换我来吧。”
不过景羽和陈雪韵并没有任何不适,陈雪韵睁开眼,发现犯人的手臂被一位将军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景羽欣喜地喊道:“乔梧桐!我就知道你会来。”
乔梧桐微笑,爆发七等识天的气场,直接震飞赤发重犯。赤发重犯一个翻身落在宫殿上,将瓦砖踩出层层裂缝。乔梧桐只是简单蓄力一拳,拳头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狂暴的真气开始游动,那一拳打出,一下激起百层气浪,赤发犯人双掌放出火焰,形成一道火墙,抵挡住这一拳。
景羽和陈雪韵躲在墙角观看两位强者的战斗。
这时大理寺那批人也赶来,在旁观战,景羽当时注意到的那位不良人也出手了,目测实力至少在五等炼神,双锤舞动,直接从手中飞出,像一道流星冲击向赤发重犯。少年拎起另一个巨锤,直接一个上挑接下砸,破开火墙,发现赤发重犯右掌死死捏住巨锤的锤头。
乔梧桐直接跳到赤发犯人背后,使用乔家祖传的大漠拳,拳意似黄沙漫天的戈壁,带着萧瑟与凄凉,杀气则像边关军队,带着悲壮。那一拳直接在赤发犯人的后背砸出一块凹陷,赤发重犯咬紧牙关丢弃手中巨锤,转身喷出烈焰。烈焰像火龙,吞噬乔梧桐的身形。
少年再度拎起双锤,两锤互击,发出巨响,观战的众人捂住耳朵,赤发犯人明显动作迟缓几秒。正好是这几秒,一拳从火龙的尾部探出,打中赤发重犯的下巴,赤发重犯倒飞出几丈外,跪在地上。
少年紧追不舍,双锤虎虎生威,卷起一阵狂风,直接打爆赤发重犯一条手臂,但是双锤不堪重负,开裂崩碎。
赤发重犯一声咆哮,滔天烈焰从他身边燃起,背后出现一个火圈,只见他双掌向上托,地砖晃动,竟然喷出多道火柱,热浪扭曲空气,看不清两人身影。只能听到乔梧桐一声骂,接着就是十几声拳掌相击的声浪,还有不断外溢的真气。
乔梧桐抓准空隙,快速击出双拳,一眨眼就有三十余拳,反身一脚踢中赤发犯人腹部,将其踹飞到一旁,地上形成一道浅沟。
乔梧桐的皮肤黢黑,已经被火烤得不像样子,要是没有真气护体,八成是要重度烧伤。他小腿发力向后一蹬,整个人一闪,来到赤发犯人面前,又是那一招大漠拳,直接轰碎赤发重犯的脑袋。
赤发重犯的无头尸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失去生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