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顾远目测了一下王依和自己的距离,大概有五步远。
这些藤蔓的强度比黑寡妇的蜘蛛丝弱多了,对于自己来说脆的跟张纸一样。
王依看到过自己出手,知道右手很强,但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强,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底牌,就自愈能力,只要王依在一个呼吸的时间杀不死自己,那么死的就是她。
说起来还得感谢黑寡妇,一个月的高强度重压,把苏顾远的精神锻炼得跟钢铁一样硬,遇到这种事,别说恐惧,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顾远活动了一下拳头,准备给王依来个惊喜。
没想到王依突然决定不打了,几十条藤蔓像蟒蛇一样退得干干净净,她展颜一笑,说道:“跟你说笑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太清山的人怎么会干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我只不过是想请你去太清山坐坐。”
“如果我不去呢?”苏顾远一万个不想去,那个太清山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九虚命格行走在外,整个衍虚界都会震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食你肉喝你血。我赌你活不过三天。”
苏顾远斟酌了一下,王依的这句话倒是没说谎,如果自己的命格道果真有那么神奇。确实整个衍虚界的修士都得找自己麻烦,真是卿本无罪,怀璧其罪。
但是去了太清山,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个宗门的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宗门。
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灭了王依的口。可是对方现在两个人,自己刚刚才感觉到一点真炁的气息,没有十足把握。
而且自己刚到衍虚界,也需要尽快熟悉这里的情况,王依是宗门弟子,自己也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如此想着,苏顾远微微点了点头,说:“好。”
王依也送了一口气,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她招了招手,唤仅存的同伴:“梨奴,你去放了人畜洞的人畜,让他们各自回家吧。我之前看了,他们都是杂果,没什么价值。我和苏兄先下山,去无水镇等你。”
梨奴点了点头出去了。
苏顾远跟着王依走出蜘蛛洞,来到外面,看到洞外天光大亮,一座座青山拔地而起,山风扯动白云,铺的漫天都是。顿时感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感受过一刻轻松。此时大敌已除,新的危机虽然存在,但不致命。终于可以出一口气,好好规划一下未来了。
王依指着山下不远处一片鳞次栉比的建筑,说道:“那里就是无水镇,是瀛洲修士大瀛海的牧场。”
苏顾远看向山下,皱了皱眉,那里他很熟悉,一个月前,他就是被一阵风暴扔在了无水镇外面,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被下山抓人畜的黑寡妇绑上了山。
上山很周折,下山的时候很快,无水镇距离黑寡妇的洞窟并不远,大概只有二十里路。苏顾远和王依不到中午就走到了进了镇子。
这个镇子很奇怪,明明处在群山中间,山上溪流遍布,可是镇子里真的一点水都没有。仿佛有一道结界,把镇子和镇外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镇外的时候还是青山连绵,空气湿润,鸟叫不觉。可刚一进镇子,突然就感觉燥热难耐,到处弥漫着一股尘土的腥气。
镇子里的居民倒是一切如常,两人刚走进主街道,就见到前方人群聚积,几十个人围成一圈跪倒在地,似乎在膜拜什么。
苏顾远忍不住好奇,上前查看,就发现人群中间坐着一个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穿着一袭白色的齐胸襦裙,她身边放着三个巨大的水桶,手里拿着一个大马勺,正在一勺一勺给人群施水。
这个世界真是处处都有惊喜。那个女孩看着弱不禁风,推一下都能飞三丈远,求水的人里不发昂藏大汉,可居然就是没人敢动,一个个老老实实在排队,秩序井然。
“这里的居民素质都这么好的吗?那个女孩是谁?”苏顾远真的有点好奇。
王依玩味地看向苏顾远,说:“她就是大瀛海。”
什么?
苏顾远有点惊讶,刚进镇子的时候,看到镇里镇外差别如此之大,他下意识的以为这个大瀛海一定是个邪恶修士,或者干脆就是个妖怪,不然不会让居民如此困苦,没想到居然是个大善人。
王依看到了苏顾远的惊讶,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她为什么不干脆引一条水脉到镇子里。”
苏顾远确实很费解,外面青山连绵,随便找座山泉引一条水渠过来,整个镇子都活了。何必用大马勺施水。
“因为,大瀛海的道法需要食用旱灾饥民的命格。”王依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这也太扭曲了,没有旱灾,强行制造旱灾吗?
“这些老百姓太无辜了。”苏顾远还是没忍住,轻声感叹了一句。
正在拿大马勺舀水的大瀛海突然隔着人群,瞥了苏顾远一眼。
王依赶紧拉着苏顾远退出了人群,埋怨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修道之人,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对别人指指点点是大忌讳。”
苏顾远脸色阴沉,他们这哪里是修道,分明是换着花样吃人。他才降临这个世界三十多天,还远远没有接受这么残酷无道,视人命如草芥的修行法门。
苏顾远越了解这个世界,就越渴望力量。他想起了老火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有病。真有病,三观太扭曲了,而且看王依这么安之若素的态度,他们太清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太清山需要的是什么命格?”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对别人指指点点吗?”王依的脸更加阴沉了,顿了顿,又喃喃说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大道,向来如此。羊吃草,狼又吃羊。又有谁对谁错?”
“胡说八道,草可不这么想。”苏顾远反驳了一句,按照王依的理由,自己也算是这个世界的草,别说狼了,甚至连羊都算不上。
“说得好!”忽然一个粗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凭空出现,瞬息之间跨越十步距离,当头劈在大瀛海雪白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