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这是股什么味啊?真他娘的恶心!”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坏了,是厨房的白粥,小崽子还没死呢,快进去看看!”
面对男人的焦虑,女人柔声劝慰道:“别急,就这么点的地方,他就是醒了也跑不出去。”
随后就是一阵清脆的进门声。
“不在里屋,是不是跑到厨房去了?”
“哈哈,说不定是饿极了跑到厨房去偷吃白粥,然后被毒死在那了呢。”
一直到现在女人的声音显得还是很轻松。
“还说呢,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厨艺,那白粥难吃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慢慢走进了厨房。
虽然表面上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但这脚步声却暴漏了两人的心焦。
脚步声在厨房中心停下了好一会。
随后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杂乱。
厨房里的所有东西全都被掀倒在地,沾满了油污盘子,碗,筷子勺子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
腐烂的土豆,西红柿等等伴随着啪唧声掉在地上,腐烂味腾着白粥那恶心的味道冲天而起,蔓延到了整个房间中。
在杜绝的视角中,一个西红柿滚落到地上,随后一只大脚便踏下来,黑色的汁水瞬间爆开,撒了一地。
就像这个身体曾经那腐烂的命运。
终于在厨房中能砸倒的东西全都倒下之后,夫妻两个停下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破坏行为。
“那个小崽子居然真的跑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委顿。
女人的声音则满含着愤怒:“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那一铁铲是下了全力的,就算不死他也应该站不起来才对啊,他怎么可能跑的出去呢?”
“还抱怨呢,都怪你,我就说别压大,别压大,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了,什么都输出去了!原来起码还有个孩子可以还,现在那死小子还跑了,你拿什么还?”
“你个遭天谴的,合着就全是我的不是了?我压之前你不是也说压大比较好吗?现在输了就全推给我?我当时就应该把你交给赌场!”
“你倒是想,人家也不要我啊。”男人的气势软了一点,轻声辩驳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出去把他抓回来呗!”女人没好气地说道:“他身上有伤,应该跑不了多远。不然你想怎么办,给人家现场生一个?反正老娘我是做不到!”
“说起这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有些变化:“你的肚子这几天有没有动静呢?”
“你个死鬼!老问这个干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生育机器吗?我给你生了得有四五个孩子了吧,还不够吗?”
“你可别没良心,知道能让孩子抵赌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可是眉开眼笑地吧?回来就干净利落的把老大老二老三给干掉了!”
“不然我能怎么办,还真把命给人家?你就是没良心,你不敢去杀还谴责我,然后还啥也不干就等着分钱!你说我怎么就瞎了眼睛看上了你了呢?”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初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好吧,怎么在你嘴里就那么不堪了?”
“呵,要天赋没有天赋,要学识没有学识,借着你那老不死的叔叔的关系去投靠人家灾厄会,结果因为每次干活都往后缩被人家打出来了。你看看你那德行,连个鸡都不敢杀你还能干什么?告诉你,要不是那个狗屁帮派不要女人老娘都自己去了,起码干得比你强!”
“嘘,可不敢乱说啊,当心隔墙有耳。”
“咱这破屋子连个墙都没有,上哪来的耳?滚滚滚,从缸上滚起来找那小崽子去,这次抓到他老娘我要亲手掐死他,看他还能不能重新活过来!”
一阵鞋子触地的声音,应该是男人站起来了。
“我说你平常说话也给我留点面子,别这么家里外面的都骂我,我也是男人,我也要面子的不是?再说了,我也不是一点有点都没有吧?”
“呵,那你自己说,你到底有什么能力?”
“生育能力。”
“滚!给老娘火速滚出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男人的脚步声便走到了厨房门口,打算出门去找人。
听到外面的两人要走了,杜绝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
这心情上的放松让他的呼吸节奏没有及时调整好,一丝比较急促的呼吸声传了出去。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敏锐的回过了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对他的疑问女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哪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快点走,一会就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要是跑进暗巷了你是上哪去找他去?”
“不对,绝对有声音!我告诉你,从小到大我的耳朵最灵了。”
“你可快别胡说八道了,你耳朵灵你怎么不用在正经地方,你怎么就不能帮忙听听骰盅里面的骰子到底是几点的?”
“那我哪听的出来啊,我又不是神仙?”
“你都知道你不是神仙了那你还不快走?”
可这次男人没有听女人的话,而是径直的回到了厨房。
“声音好象是从灶坑里面传出来的,刚才...我们没有检查灶坑,对吧?”
此时藏在灶坑里面的杜绝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从来没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听力居然能灵敏到这种程度。
完全没有修为,听力居然可以媲美灵兵,这样的天赋确实是恐怖。
现在的杜绝就蜷缩在坑洞里面,已经是避无可避。
只要男人轻轻的一低头,就可以看见藏在里面的他。
男人的话也引起了女人的主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也没有阻止男人:“确实忘了,那就看看吧。”
两人对视一眼,女人悄悄地出门,把放在卧室门边的铁铲握在了手里。
男人则缓缓弯下腰,朝着灶坑里面看去。
“怎么样,在里面吗?”女人拎着铁铲走了过来,准备把那个小崽子从灶坑里面用铁铲掏出来。
男人摇了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能真是我听错了吧。”
“没有吗?”女人也低头朝着灶坑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行了,我们走......”
男人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打断了。
名副其实地打断。
因为站起来的女人抡起铁铲一铲子打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你干嘛?诶呦......”男人疼的呲牙咧嘴的。
“干嘛?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女人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害得老娘空欢喜一场,还耽误时间,天天就知道在这吹牛我怎么不打死你呢?”
女人越说越气,又是一铲子打了过去,吓的男人俯身躲了过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咱先出去找人吧。”
“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两人的说话声逐渐离开,最后消失在了房门口。
屋子里的杜绝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还是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在最后关头,他手脚并用的顺着坑道爬到了与坑道和烟囱连接的排气道里面,用手脚勉强撑住了身体。
男人身体较大,钻不进来,也就看不到藏在排烟道里的他,这才勉强躲过了一劫。
就算连两人已经走了很远了杜绝也丝毫不敢放松,仍然支撑在排烟道里面。
等了好一会杜绝才松开手脚,从里面掉了下来。
他的身体早就不支持他做这样剧烈的运动了,刚才他完全就是靠着意志力勉强顶下来的。
此时脑后的伤后似乎又一次复发了,整个天地又开始摇晃起来。
在灶坑中趴了好一会,杜绝才勉强恢复过来。
他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从灶坑中爬了出来。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他要赶紧离开这里。
从刚才那对夫妻的谈话中可以猜到,这对夫妻应该是一对烂赌鬼,而且是那种技术又差又喜欢赌的人。
他们应该是在一次赌博中输掉了一切,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赌场的人提出了可以用小孩的尸体抵债。
所以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回家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们有没有拐走其他人的孩子杜绝不知道,但他们亲生的孩子应该都被他们杀掉后抵赌债了。
自己就是下一个。
不行,得快点走。
这样想着,杜绝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先出去之后再想其他,不管怎么说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跑到门口,可能是因为家里面没有孩子了,也没什么可偷的东西的缘故,那对夫妻并没有锁门。
杜绝推开房门,外面是一条向上的楼梯。
这个房子果然是建在地下的。
顾不得关上房门,杜绝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上了楼梯,顺着楼梯向上面跑了过去。
楼梯并不算长,以那两夫妻的性格也不可能建上一个多安全豪华的房子。
冲出楼梯,想象中耀眼的阳光却没有洒在了杜绝脸上。
两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杜绝的身躯,一个身影手中还拿着一把沾着血迹的铁铲。
“你看,我说怎么样?那灶坑那么久没用过了,怎么可能一点灰尘都没有?这小子果然藏在哪里了。”
“看不出来啊,你这没用的男人居然也能想出这么聪明的计划。”
说话间,女人手中的铁铲对着杜绝的脑袋狠狠的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