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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这是一场激烈的对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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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问问梁兆坤,床上躺着的那一坨男人到底还有没有呼吸。

  因为在我看来,哪怕邵丘扬还有一丁点儿意识,就是爬也要爬出梁兆坤的魔爪,怎么可能会跟他回家来!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梁兆坤走进房间,把邵丘扬伸出被子的手给塞了回去,宠溺的画面美简直让我不敢直视。

  “在陶艺琳这件事上,他没有盟友,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帮助他。这一战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也只能靠他自己扛着。

  当然,你也可以觉得他是自找的,并不值得同情。”梁兆坤穿上衣服,同时把刚换下来那些脏衣给丢进了篮子里。我只是侧眼瞄了一下,衬衫西裤上满是血迹:“在停车场里就昏倒了,正好家里叫了医生来看给浅浅,顺便帮他打点消炎药针。这个样子回酒店,估计死了都没人发现。”

  “酒店?他没有地方住?”我低声问。

  “房子不是给你了么?他又不可能愿意回邵家跟他继母住,现在所有的身家都压在青樊湾上,哪里还有闲散资金购置房产?”梁兆坤啧啧道。

  “其实人的感情从长远上来看,是投资。从短浅上来看,就是犯贱。他对陶艺琳犯了十多年的贱,所以才会对你愈加理智地投资起来。

  而你,偏偏对你的前夫及婚姻都太过于理智,也投资了太多的心力交瘁。那么在真正的爱情来临之时,反而想要感性冲动地犯贱。

  所以你与他之间,错的不是缘分,而是相遇的时机。”

  我想破脑袋的几个月来,在何许在齐楚甚至在梁希哲等无数朋友的劝慰分析之下依然没能想明白的症结,终于被说了出来!

  难怪越来越多女人喜欢gay蜜,原来只有gay这种逆天的存在才能同时兼备男人和女人的情感思路,说出来的话,那么一阵见血。

  “可是”我咬了咬唇,把目光落在床榻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可是我”

  “我只是跟你这么分析一下,谁让你纠结了?”梁兆坤哼了一声:“男人和女人就是矫情,一点点烂事没完没了的。”

  我心说当然比不上你们了,你们不会怀孕,没有婚姻和道德伦理束缚。有感觉裤子一撕,没感觉拍屁股走人!

  “我叫李婶熬了粥,等他醒来你喂他吃点。还有水,他流了不少血,会口渴的厉害,床头一直备着就好。”

  “我”

  “分手了就不能照顾一下了么!”

  我说你上哪去?你这么会照顾你来照顾啊!我可是受了梁希哲的委托过来看浅浅的——

  “我要应酬啊!明早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这四十个亿砸进去陪他玩,我不用想办法周转谋生抱大腿啊?”说完梁兆坤就走了,估计是因为我在场,他没好意思凑上去亲一口。

  之后我先去洗了澡。下楼看过还在熟睡的浅浅以后,还是没能忍住来到邵丘扬身边的冲动。

  输液打进去,男人的烧明显退了些,但睡梦中的神情一点不踏实。

  肯定很疼吧?男的耐受力本来就比女人浅的多。

  我看他嘴唇干裂的很,想着要么倒点水给他润润吧。

  可是刚一起身,就被他连着手腕抓住了。

  “七月”

  我叹了口气,去掰他麻木的手指。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醒,只是潜意识地在叫我。

  “七月对不起”

  我心里酸的难受,真是的,想让这个男人说一句软化有那么困难么?

  要么等我昏迷不醒,要么等他自己昏迷不醒,这句对不起才算是难产得出来?

  我转了下脸,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掉在了他输液的手臂上。

  “邵丘扬,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不过是在我之前爱上了不该爱的,在我之后放不下早该放的”

  我伸手去擦泪痕,一点都不想再在他身上留下我的气息。

  他是个太容易沉迷与习惯的人,我怕我来来回回的存在,会让他越来越不愿放手。

  “七月,不要爱别人行么?”

  我怕再听下去心脏会碎,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要脱开他的束缚。天知道这混蛋虚弱成这样怎么还会有力气!

  我试着往后躲,他不松手,于是整个被我拉了起来。分明就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却是半阖着的。

  我不敢再用力,把弄伤他,结果一个囫囵被他拽倒在床上!

  扑上来,压得结结实实。

  “七月,是你么?”

  我别过脸,泪水滋润着枕头。双手贴在狭隘的胸腔之间,我想说你别再压我了,我的胸都扁了!

  可是他突然就疯了一样凑过来吻我,越吻越投入。

  “邵丘扬!别这样!!”

  我用力推着他,推得满手鲜血。弄得整个大床跟初夜落红似的。

  我说你别这样,邵丘扬。我拜托你能不能再做一点让我无法原谅你的事,顺便把我的心还给我呢?

  后来他趴着不动了,像死了一样。

  我把他放回原处,靠着阳台哭了好一会儿。那一刻,我突然特别特别理解他的绝望——如果陶艺琳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前女友,我相信他可以放下。

  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失控到你死我活的对立面。

  就像梁兆坤说的,今天的邵丘扬,在整件事情里没有任何的盟友。

  这是他对陶艺琳的战争,也是他对过去的自己的一场战争。

  我不是同伴,而是奖品。可是谁他妈见过奖品这么遍体鳞伤的啊?

  邵丘扬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半夜了。

  李婶和浅浅早就熟睡了,我下楼端了点粥上来,问他饿不饿。

  “这里是哪?”他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点不怎么直男的房间装潢,脸颊蒙上一层鸡屎色。

  我如实回答:“这是梁兆坤的房间,你昏倒了,他把你带回了家。”

  就看到邵丘扬一个激灵打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掀被子!

  我就不告诉他你的衣服是被谁换的了,反正现在,身上的衬衫和居家裤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为了表示安慰,我说你满身都是血,衣服拿去换洗了。

  这些恩,应该是医生换的。

  “那被子上这些迷之血迹呢!”

  我说我还是个纯洁的孩子,你竟然对我说这些,我听不懂唉!

  “杜七月!”

  “好了,他把你送回来就出门了,没有趁你不省人事对你做什么。倒是你,趁着不省人事的时候意图要对我做什么。”我揉了揉刚才被他掐红的手腕。

  “你出去,我想静静。”虚脱出一身的冷汗,邵丘扬靠着床依下去,牛逼的葛优同款躺姿实在**得让我不忍直视。

  我说那我去休息了,你把粥喝了吧。

  离开房间,我下到一楼的客房。不得不承认,梁希哲的家真的是大到令人烦躁。

  已经没有了睡意的我,倒了杯水站上了阳台。我想,要不就趁着这个安静的夜色,好像想一想我最近这一塌糊涂的生活状态吧。

  听得玄关那里有人开门的钥匙声,原来是梁希哲回来了。

  “怎么晚啊。”凑上去的一瞬间,我恍惚有种家庭主妇在等男人下班的错觉,但是楼上还睡着我的前男友——这个节奏算什么鬼?

  “恩,专案组紧急开会。这几天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我说锅里还有粥,给你盛点吧。

  “七月,”梁希哲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我叫你过来陪陪浅浅,其实只是找个借口让你留在我这里。不管外面的任务多辛苦多危险,进门就看到你的那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

  所以,你不用特意帮我做家务啊。”

  我觉得我的本质也很残忍,因直率而残忍。我施施然说,对不起希哲,粥不是专门给你煮的。

  说话间,穿戴整齐的邵丘扬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我赶紧解释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他是因为你哥——

  “呵呵,我哥跟我说了。”梁希哲并没有放开我的手,相反更夸张地上前一步揽住了我的腰:“这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能带女人回来,他也能带男人回来嘛。”

  我觉得小梁警官的腹黑潜质真的已经可以完全出师了。这句话的嘲讽程度无疑是致命的,我以为邵丘扬能撩起桌上的水果刀抽过来呢。

  但没想到的是,他没有气也没有恼。只是径自走到玄关准备出门:“梁警官,衣服先借我,回头还新的给你。另外,七月在你这儿,你要好好保护她。明天早上九点开庭,在那之前,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那之后呢?”

  “之后,有我。”邵丘扬甩门就出去了,而我和梁希哲对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老半天。

  “七月,你心疼么?”

  我摇头。说你去洗澡吧,我把饭菜给你热一下。

  “可你脸色看起来很担心。”梁希哲跟着我进厨房,伸手从后面轻轻环了我一下。

  我说我是担心你哥哥,你就这么把他的男人放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回来不得跟你急啊?

  “我对他算客气的了,以前那些小白两我都是直接打出去的。”

  梁希哲起身去洗澡,说有个变态哥哥的痛,你们永远不会懂。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涉事人员,没有一个在前天晚上不失眠的。

  凌晨的时候,邵丘扬发了微信给我。没说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明天上庭不要紧张之类的。我回了句呵呵,你也是

  我特意穿了一件朴素的长袖连衣裙,高领可以盖住锁骨上嶙峋的灼烧疤痕。

  按照何棠之前帮我做的功课,我要学着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那天的所有事情都讲出来。不能带有太偏颇太激动的口吻,会被对方律师意图往诋毁的罪名上牵引。

  “我杜七月,向法庭宣誓。我将如实提供我所知道的事实真相。如有虚假,我愿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和道德谴责。”

  陶艺琳就站在我对面的被告席上,和上次看到她没有什么差别。纤瘦,安静,一双眼睛失了灵动。我想她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功夫,营造自己这样一幅楚楚动人又痴呆颠傻的样子吧?

  对方律师是个中文流利的意大利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着美剧里特常见的一张渣男脸。

  “杜七月小姐,请你就当天枪击案发生的前因后果当庭叙述。”

  我知道这个是必须流程,意在给法官及陪审团核对我前后口供的一致性。

  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何棠,她穿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不苟言笑的容颜却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感。

  定了定神,我开口道:“九月十七日,我与我的朋友一块去临近t城的云江疗养院,看望我的前夫。也就是死者石东”

  叙事完毕,对方律师劳德诺毫不客气地发问:“请问杜小姐,你是否亲眼看到我的当事人持枪射击?”

  我说是的。

  说真的,每每闭上眼睛,陶艺琳开枪的那一幕简直就像循环播放的恐怖片一样。

  “我亲眼看到她在获救后夺过了梁警官的配枪,冲我射击,子弹贯穿左胸肋,正中石东头部。”

  “那么,据你对现场的描述,梁警官救下了我的当事人,两人在一定肢体层面上应该是存在互搡和小范围冲突的,你是否确认,这一枪究竟是从我当事人手中扣得扳机,还是梁警官在情急之下走的火?”

  “这——”我以为我们准备的早已充分完备,哪里想到这才第二的问题他就有本事让我懵逼!

  此时梁希哲坐在公诉被告席那边,可怜因为这把枪的事,很大层面上他是没办法逃脱责任的。

  “这枪是陶艺琳开的,我不会看错!”我有点激动了。

  “对方证人,你只需要回答,你是否亲眼看到我的当事人食指扣在枪械的扳机之上,有意识地冲你开枪?据我所知,你在这次事件中受了重伤,抢救了两天才脱离危险,你能否在时隔三个月后依然可以对现场的细节记忆犹新?”

  “我——”

  “反对!”何棠厉声打断,着实叫我先松了一口气。“反对被告律师就无意义的细节纠缠发问,意图混淆证人的记忆。”

  “反对有效。证人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所见所闻,请被告律师就其他方面提问。”

  劳德诺看了一眼沉静在一旁的陶艺琳:“那么,先由我的当事人陈情一下当时的状况。”

  陶艺琳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全场行礼:“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以及现场的来宾,大家好。首先,我为我之前的行为,给原告方带来的巨大损失与痛楚,致以诚挚的道歉。也为今天因这件事儿引起各界的关注,表示无尽的愧疚。九月十七日,我在云江疗养院入住期间,发生了这场可怕的意外。

  上午十点左右,我按照习惯来到一楼的活动室散步,偶然遇到了受害人石东的母亲石妈妈。石妈妈端了一盆衣物,准备去晾晒的时候有些困难。于是主动出言向我寻求帮助——”

  “我打断一下,”何棠又一次站起身:“你是说,是受害者的母亲主动要求你帮忙?”

  “是的,”陶艺琳正色回答:“我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前不久的一次意外导致我肩背受伤。虽然眼看到老人家负重心有不忍,但我身体有顾忌,没有选择主动上前帮忙。但是对方开口相求,我无法拒绝。于是陪着老人上楼,随意聊了些家常。事毕后,石妈妈邀请我回病房,出门洗水果给我。而躺在病床上的石东突然起身,用桌上的水果刀将我挟持。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叫嚷着要找他的妻子,并将病房大门关闭。

  当时我害怕极了,试图与他沟通,请求他放我走。未果。再后来,门外的梁警官开始喊话,但我身心惧怕,已经不太记得中间这一段具体发生了什么。

  直到警方通过沟通,送进来一瓶矿泉水,但石东没有允许我去拿。我感觉,他像是完全失控的样子。考虑到自己的体力和伤口未愈的状态,我几乎放弃了自行逃跑的意图。

  后来,杜七月进门。趁石东的注意力在他前妻身上的一瞬间,我逃出病房。”

  “你是怎样夺枪开枪的?”法官开始发问。

  “我并没有夺枪,站在门外第一线的就是梁警官。我本能地扑过去,他双手截住我。枪就在我手边。”陶艺琳回答:“可是回头的一瞬间,我看到石东张开双手往杜七月身上扑,我本能地握住了手枪柄,扣扳机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我没想到会造成一死一伤的后果。”

  “你胡说!”我激动道:“你分明就是有意开枪,石东明明只是想抱着我,他早就放下刀了!你事后高举双手,你分明就是——”

  “控方证人,现在不是你发言的时候。”陪审团制止了我。

  何棠冲我递了个眼色,小声说不要紧的,早就意料到她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先抵赖。

  “控方律师,你可还有问题?”法官问何棠。

  “法官大人,我质疑被告人口述中的三点内容,首先,死者石东的母亲究竟是主动找上被告,还是被告先行搭讪,这与本案的基础动机有非常密切的联系。我们需要证人出庭。

  第二点,被告人阐述,说自己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开枪,一死一伤纯属意外,我不这样认为。众所周知,手枪的复杂程度,可不是任何人在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状态下随意使用的。除非被告人可以说明自己会使用枪械的缘由。

  第三点,被告说,自己是为了救人,本能地抓起手边的枪械进行攻击。我认为,正当防卫的基础判断,就是要结合施暴者是否身处安全系统之内。”

  “反对!”劳德诺大声道:“首先,对方律师请求新证人的作证要求,与本案的实质明责没有关系。不管我的当事人是主动帮助老人上楼,还是被动,都不影响被害人在精神失控下对她予以挟持。

  第二点,我的当事人是否会开枪,这是她的私人爱好,并不能因为她会用手枪而判定她有意杀人。

  第三,所谓身处安全系统,除了自身的安全外,还包括当事人的朋友家人是否还处在危险当中。如果控方律师认为我的当事人在冲出病房逃到警察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安全了,那么试问,梁警官又为什么没有放下枪,解除危机?一个警察都不能确认安全状态,公民又怎么可能在这样危机的时候,卸下一切反击的防备?”

  简直是谬论!我说那是因为我还在石东手里啊!梁希哲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枪塞回去!

  “是么?可是证人杜小姐刚刚还说,受害人石东已经放下了刀,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啊?”

  “你——”

  我再失一招,方寸已经乱了。确确实实没有想到这个劳德诺的出牌方向真的很刁钻。

  “法官先生,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请出新的证人。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有理由相信,被告不排除有意杀人的动机。”

  最后,法官还是同意了石东的母亲出场。

  当时我是有点紧张的,我很怕情绪不稳的老太太一上来就找陶艺琳撕。

  可是还好,一个明显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老太太,就这么一脸蒙圈地走进来。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

  “你是证人王田花吧?请问,你认识台上的双方么?”

  “我是王田花。”石东妈妈木木然地点头:“左边这个是我儿媳,右边这个,我只见过一面。”

  何棠用坚定的眼神试图告诉石妈妈不要紧张:“证人你好,请你如是阐述一下,右面这位小姐,你是在何时何地见到她的。”

  “在我儿子的疗养院,我洗完衣服,拎上楼的时候,腰间盘犯了。于是请这位这位小姐帮忙。”

  那一瞬间,我差一点就炸了。这老太太怎么回事!是脑子不好了么!

  何棠到底比我镇得住场:“证人王田花,请你再确认一下,是你主动寻求帮助,还是这位小姐先行向你搭讪。”

  王田花的眼睛里似乎有点亮晶晶的透明色,抖着唇,一字一句地颤动:“是我,是我叫人家帮忙的。后来聊天才知道她身上还有伤,很过意不去于是请她来病房坐,想去洗水果。没想到,我那儿子啊——”

  提到这里,王田花哭得抢天昏地:“为什么还要救我!让我陪阿东一起去!”

  场面一度失控,两个女法警上前来,匆匆带走了石东的妈妈。

  那一刻,我确信她回头望着我的眼光里,充满了无奈的抱歉。

  石妈妈突然倒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官大人,我们请求休庭一刻钟。”何棠动用了她的第一次暂停权。

  在后台的休息室,我直接就炸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妈妈为什么会偏向陶艺琳说话!”

  “从那天在老人院把她救下来之后,还有谁接触过她?”何棠问道。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邵丘扬皱了皱眉,以一人目光对抗了数人。

  “因为当时去找石东妈妈的,是你一个人。”何许无奈地把我们所有人心里的大实话都讲出来了:“陶艺琳是杀她儿子的凶手唉,你看看她刚才那崩溃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让步做伪证。”

  “你脑子被驴踢了么!难道会是我为了救jenny,故意跟老太太串通的?”

  “你们先不要自乱阵脚,先把思路捋一捋。”何棠说:“没想到劳德诺竟然会迎着困难点上,我以为他坐实了会往陶艺琳的精神方面扯皮。

  看来他现在是要把陶艺琳坚决洗成正当防卫,我得考虑第二条战略。”

  “何姐,我们不是还有石东的验尸报告么?”我没有去看邵丘扬,也没有回答到底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坐实陶艺琳行凶杀人的真正动机。诶对了?今天这么大的事,齐楚怎么没来?”

  “早上接了唐律的电话,说齐先生身体好像不太好。但是他会全程看直播——”

  说话间,齐楚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告诉邵丘扬,对方可能会在他与两个女人懂动机上做文章。到时候,态度一定要摆明确。”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觉焦点再一次落在这个男人脸上。

  “你们要是都不相信我,就不要让我出庭了。”

  “丘扬,我信你啊。”靠在墙角上的梁兆坤幽幽追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

  “喂,你连自己人的委屈都受不了,等下庭上不一定对方要出多少让你难堪的话题呢。”何许劝他。

  “你们自己乱什么!”齐楚在电话那端提高了声音:“王田花的事只是一个很小的意外,对方欲擒故纵,占了先入为主。但后面我们还有机会校正视听!”

  齐楚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不太足,好像身体真的不太好的样子。我戳了戳何许,问他说,齐楚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听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做过很大的手术。”何许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眼里满是担忧地看着他姐姐:“姐,你说后半段咱们还有胜算么?”

  “当然有,一开始都是摸鱼,我也只是看看对方到底把赌注押在哪里而已。”何棠还是信心满满,这让我稍微放了一点心。

  一刻钟很快就过了,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开下半场,对方直接就放了个十分凶悍的大招!

  “法官大人,我重新阐述一下我当事人的动机观点。”劳德诺说:“我的当事人,在没有任何防备的状况下被人挟持,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情急之下,因救援警官没能保管好枪械,导致其冲动中防卫过当。我与我的当事人承认枪击事实,也愿意赔偿受害人家属民事损失。但并不认为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所以,我这里也会出具几个证人,希望法官许可。”

  第一个证人当然是陶霏霏,这个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法官大人,这是我表妹陶艺琳在a国参加射击俱乐部的持枪证。因为家父特别喜欢打猎,而我从小娇生惯养不爱吃苦,所以作为侄女的陶艺琳一直深受家父培养。她十八岁时就会用枪,在个人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持枪自卫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如果有人意图用会开枪这一标准来试着为她的动机定性,我们保留追究名誉损失的权利。其次——”陶霏霏呈上来一卷录音带:“这是我这些天保留下来的一些录音凭证,我家表妹伤了人,是事实。但动机实属无意,我们家人起先并不希望对簿公堂,而是选择私下赔偿。

  但是屡次遭到被告方的拒绝,我想,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当事双方特殊的情感关系。”

  我咬牙切齿,原来陶霏霏这个贱人这些天来奔走相告的,套路落在这里啊!

  法官把录音呈了上去,当庭播放。就连在病房里被浅浅喷水的内容都有!

  “当然,我不会控告对方有意刁难的行为,只希望法庭能给我妹妹一个公正的裁决。”

  陶霏霏下去以后,劳德诺基本上是没有给我们喘息机会的。紧接着就请上了又一拨证人。

  我无法相信,这一次我面对的人,竟是我昔日最喜欢的学生。

  “严灵?!”

  严灵看了我一眼,没有走到我身边,也没有走到陶艺琳身边,而是持着中立台的位置站定。

  “严灵同学,你认识这两位当事人么?”

  严灵点头,说杜老师是她的班主任,陶老师是上个学期刚来的合作顾问。

  “这两位老师平时的关系怎样?”劳德诺问:“比如说,陶老师有在日常中跟杜老师起过冲突么?”

  “没有,”严灵回答道:“陶老师一直说杜老师很好,还说很尊敬她的父亲杜民修老师。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冲突。”

  我不怪严灵,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只要在人前,陶艺琳根本就没有跟我公开发生过冲突。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女人。

  “法官大人,我刚刚请出的两位证人,在无形中阐释了一个事实。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她与杜老师也不存在私仇恩怨。所以你们的指控,我认为是带有私人情感色彩的诬陷。”

  这是我第一次上庭,也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没有硝烟的战火。

  这种反复扣杀不见死的状况,我以为只有在奥运会的排球场上才会出现。

  这时候,何棠站了起来:“我认为被告方弄错了一个事实,我们指控被告故意杀人,目标并不在杜七月身上,而是在于受害人石东。而打伤杜七月的目的,只是一石二鸟。”

  “反对!反对控方律师带有明显结论性的诋毁。”

  “法官大人,是不是结论,可以请出我的接下来的证人。也是本案的另一个关键人物。”

  “反对无效,请控方证人上庭。”

  在我与邵丘扬错肩而过的同时,我甚至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我们并肩作战的战场。

  我要赢的是我的尊严,他要赢的,是他过去的垢点。

  “证人你好,请问你与原被告的关系。”劳德诺胸有成竹的样子,着实让我为邵丘扬捏了一把汗。

  “我与被告是前未婚夫妻关系,与原告是前男女朋友。”

  劳德诺尖锐地接话:“邵先生可够忙的了。”

  这个外国狗,也太懂男人的怒点了吧!

  “反对!反对对方证人用与本案无关的语言对证人进行挑衅与嘲讽。”

  “反对有效,请被告律师注意言辞。”

  邵丘扬却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有事实,就不怕评论。”

  法官继续问:“那么证人今天是要指证谁的口供,阐释什么论点?”

  “我是来指证,被告人的杀人动机。在我与被告人相处的十年里,我有理由相信她接触的一些人与事,同违法涉案组织有牵连。”

  “反对!”劳德诺厉声道:“反对证人提出与本案无关的指控!”

  “我提出的指控,恰恰是与本案有关的。被害人石东,也正是因为灭口而被杀。”邵丘扬举证的录音资料是那天我和梁希哲跟石东问话内容。

  “被害人石东亲口承认自己在四年前的物流生意涉案了不法内容,四年前意外后,他失去了间歇的记忆,却在如今再一次因为意外而想起。”

  “可是我听说,受害人生前是个流氓,酗酒家暴无恶不作。控方证人,如果我手里的资料没有错,他这次瘫痪入院,应该是你叫人揍的吧?”劳德诺举起了一包证物袋:“邵先生,你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情敌吧?为了给自己新认识的女友出气,动手伤害了她的前夫,这件事,是不是事实?”

  “是。”

  我承认劳德诺真的很欠打,但是邵丘扬并没有被他激怒。

  “我承认我与被告原告等各个方向的涉事人员有一定的关系,但这与我的举证完全无关。”

  “这些东西,是被告人陶艺琳在过去的十余年里,频繁接触过的一些人。你们可以看看这些人的下落和现状,我有理由怀疑她与之前t城特大贩毒案的内部核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邵先生,且不论真实性,但你要知道你这些证据的获取渠道不一定合法。非法的证据,一样要承担责任。”

  “我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那一刻我才明白,程风雨给出的资料只是一种民事委托行为,真的要送上法庭其实是有毒的。当初我坚持由我来指证的时候,邵丘扬却说他来安排。可惜,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我还在怀疑他的决心

  “那这么说,你认为我的当事人在与你恋爱的阶段,同时与好多男人保持着很神秘的关系?而每一次,她都用各种借口对你欺骗搪塞,其实是在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这个劳德诺,也实在是太毒了!

  “是,我承认在我与被告人相恋的十年里,角色一直很可笑。但那又怎样?我今天的指控,依然是她杀人灭口的行为。与我们是否相爱过,她是否欺骗过我,没有关系。”

  我心里突然有点疼。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那些不堪回首的爱情悲剧,让他承认相爱十年的女人就只是一个笑柄。对于一个骄傲如是的男人来说,会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我今天出庭作证,并不是表示一定要就目前的指控判定结论。而是希望法庭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案子后面的隐情——

  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应当将被告人单纯判定为无罪释放。而我提供的这些依据,不管是何种来源,都是为了把案子往更深层的方向指引。”

  的确是这样,只要今天顺利地把陶艺琳的嫌疑扩大到一个引人注意的层面。我们就算赢了。

  我不知道邵丘扬这样背水一战的动机,究竟是为她多一些还是为我多一些。只求法官最后的一锤定音,可以不要让这个魔鬼挣开牢笼。

  “控方证人,如果你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来直接证明被告人在这一次的枪击事件里有怎样的动机——”

  “有,我们有尸检报告。可以证明被告枪击的偶然性,是存在于灭口的必然性之下的。”

  我知道尸检报告是我们的杀手锏,也是陶艺琳无法逃避的天网。

  可就在何棠准备掏出文件辅证的一刹那,对方律师劳德诺突然就昏倒在了法庭上!

  那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对这戏剧性的一幕目瞪口呆了!

  “法官大人,我的代理人患有原发性心绞痛,可能无法做继续变化。我请求更换代理律师!”陶艺琳突然站起身来。

  再一次坐在休息室里,何棠告诉我们,按照这个国家的法律法规,一场庭案当中是不能够更换律师的。除非发生这样的不可抗力——

  “所以你觉得劳德诺是装的?”我愤愤然。

  “十之**。”何棠捏着手里的文件,脸色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淡然了:“不知道对方要耍什么花招总觉的,怪怪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张,因为这场庭审的难度真的已经大大超乎了我们的预期。想在石东的尸检报告是我们把陶艺琳圈住的最后一张王牌,我突然想不明白,对方在这个时候换律师,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去个洗手间。”何棠把资料放在桌上,让我们也都别太紧张了:“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我们按计划走就是了。”

  我走到邵丘扬身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应该对他说点什么?

  说谢谢?好像很奇怪。说加油?又觉得像幸灾乐祸。

  后来我像个傻逼记者一样吻他:“你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只想把事实说出来。”他起身到外面的走廊去抽烟,我没有跟过去。

  这时候有法务工作人员过来,说让我们准备一下,对方新的律师已经到位了。

  还有一分钟,而齐楚的电话竟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七月,何棠在不在?”他的口吻很急。

  “在洗手间。”

  “不要离开她,也不要离开她手里的资料。你,把电话给她!”

  我吓坏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此时何棠正站在洗面池边擦口红,档案袋就放在左手边。

  “何姐,齐楚找你。”

  我匆匆把手机递给她,就听到放大的话筒里,传来齐楚急促的呼吸声:“何棠,你有个心理准备。对方律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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