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咦声在他头顶响起,白羊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一张俏丽的面容,淡蓝色的双眸和长长的耳朵代表了她的种族。
白羊此时明白对方的听觉为什么这么好了。
下一瞬,白羊右手握着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向精灵的脸,对方也在电光火石间后退,匕首擦着她的右腿刺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一句晦涩难懂的声音出现在白羊耳边,他不用猜也知道是骂人的话,此时的他来不及想别的,他只有一个念头,“跑”。
在精灵惊慌的刹那间白羊如同狡兔一般从树洞窜出,向着精灵身后的方向狂奔,他熟悉的运用着之前在电影里躲子弹的知识,跑出来一个完美的z字型。
破空声不断在白羊耳边呼啸而过,他在内心不断感谢幸运女神的眷顾,当然,不是这里的幸运之神。
直到他看到四个来势汹汹的男人向他走来,他才放缓脚步,躲在了一根树的旁边。
“她追来了!”白羊焦急地向着他们喊道。
“嘭”的一声枪响,惊得白羊差点忘了呼吸,他直直的看着那四个男人中个子最矮的那个。
他手中拿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此时枪口还冒着烟。
“废物,就知道跑。”其中的健壮男人不屑的瞥了一眼白羊,和其他三人径直的向着精灵的方向快步走去。
在他们离开时白羊依稀能听到其中一个人在说着对精灵的污言秽语。
他看着四个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由衷的想道:“希望各位成功。”
白羊看了眼手中的匕首,上面有着一抹鲜红的血液,想来那精灵受伤,至少可以影响她的行动,那四个人也有枪,这样的话游戏通关只是时间问题。
白羊四处寻找自己下一个藏身处,向着精灵反方向走去。
一开始死掉了一个,一路看见五个尸体,算上自己和刚才四个人一共十一个人。
“另一个人去哪躲着了?”白羊羡慕对方的隐藏技巧。
“小子!”
头顶传来声音,白羊抬头看去,发现茂密的树叶中有一个身穿黑色帽衫的男人蹲在粗壮的树干上,正一脸紧张的盯着他。
“我说呢,原来在上面。”白羊恍然想道,自己不会爬树忽略了别人的能力。
“你是下不来了吗?”白羊看着对方的焦急神色,关切的问道。
“你上来啊!下边哪有躲着的地方啊。”男人的声音带着急迫,好像白羊再不上去就要死了似的。
“不是,大哥我不会爬树啊。”白羊悲催的说道。
对方皱着眉头,盯着白羊看了半晌,他一个翻身就抱着树干滑了下来,动作流畅的让白羊有种遇到高人的感觉。
“我托着你,你上去。”男人做出一个蹲马步的架势,双手做了一个上抬的动作。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白羊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随着男人的用力,加上白羊自身的努力,在踹了男人那张不太英俊的脸庞两脚后,白羊才像是小媳妇上轿子一般怯生生的蹲在男人之前的粗壮树枝上。
男人像是猴子一样双手抱着树干,双脚一蹬,在白羊看不明白的动作下就来到了他身旁的树干,“哥们,咱俩只要等那四个杀才办完事儿就行。”
男人脸上浮出一丝淫荡的神色,嘴里还念叨着,“那可是精灵啊。”
“你这么确定他们四个能杀了敌人?”白羊双手死死抱着树干,双腿缠着树枝,用一种极为不雅观的姿势问道。
男人神色古怪的看了白羊一眼,“你不希望他们能赢?”
“我用我的灵魂发誓,希望四位勇士旗开得胜,将那精灵收为裤下之奴。”白羊无比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男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四个其中两个是我兄弟,放心吧哥们,他们厉害的紧,你就安心和我在这等着就好,运气好了还能享受一番。”
白羊听着对方的言论有些别扭,但眼角瞥到一抹金色后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老哥老哥,你看。”白羊像是炫耀着什么似的,指着树下。
男人探出头向下看去,瞬间脸色惨白,身子一晃差点直接摔了下去。
梳着金发马尾辫的女精灵左手拿着一把弓,右手抓着一个男人的头颅,白羊看到那头颅就是刚才对精灵出言轻薄的那个男人。
精灵站在树下,手中的头颅随手一丢,高举长弓,右手将弓弦拉满,冒着寒光的箭头直指白羊和男人所在的位置。
“咻”一声,白羊只觉得大树在摇晃,他赶忙看向男人,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绝望的看向下面,男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抵是凉透了。
精灵抬起她白皙的手臂,伸出如葱般的食指,对着白羊勾了勾。
“这女人竟敢挑衅我?”白羊瞬间感觉脑子一热,心中一股无名火涌起,抱着树干的手更紧了。
对峙数秒,直到精灵再次抬手搭弓,白羊才狠下心抱着树干滑了下来。
随着失重感一同而来的是背后的破空声,白羊只感觉脸颊一热,随后是火辣辣的疼。
他能清晰的看到箭矢射在他脸旁的树干中,白色的尾羽高频震动,形成一抹美丽的雪白。
血液从他的脸颊流进嘴里,甜腥味。
白羊跌坐在地,丝毫不顾身体被树干划出的伤口,狼狈的在精灵脚边爬了起来,与她擦身而过。
“总感觉有点不一样呢?”白羊一边跑着,一边想着刚才的画面,他总觉得那个精灵有什么和他在树洞见到时不一样的地方。
身后没有脚步声,周围的月光越来越暗,像无头苍蝇一样狂奔数百米的他终于因为快要虚脱累的喘不上气,放缓了脚步。
“我这是跑到哪去了?”白羊大口呼吸空气,看着昏暗的四周,不由得想道。
破空声再次响起,刚停下来的他只觉得肩膀像是被撕裂了一样,脚步一个踉跄,熟悉的雪白从他眼前直射而出。
疼痛,熟悉的疼痛。
但这次并不是来自于心脏,而是他的右肩。
勉强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冷风从肩头流窜,他只感觉像是一团火在伤口中燃烧。
白羊的右手握紧再松开,“还好,还能用。”他刚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想晃动一下胳膊,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借着微薄的月光,白羊隐约能看到右肩头有个两指粗的血洞。
他甚至能想象到从洞中可以窥见身后的景色。
“嘶。”这场面,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灵来说对他都是一次恐怖的打击。
让他心安的是,血洞只是渗着血,他并不用担心失血过多而死。
高速振动的箭矢穿过他肩头时将里面的血肉和骨头搅碎,甚至因为摩擦太快,白羊竟然看到了伤口中有着焦黑的地方。
这是怎样的一箭啊。
“右手不能用了。”
白羊绝望的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用力就疼得要死,肩胛骨估计也裂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草从摩擦的声音,白羊知道,她来了。
他慌忙的向后退去,稀薄的月光洒在他的前方,此时的他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精灵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不远处,白羊看到了她纤瘦的身体,也看到了她冷若冰霜的面容。
“伤口呢?”白羊惊讶地发现,对方那条纤细白皙的右腿明明被自己的匕首划出一道伤口,现在却完好如初。
“恢复了?”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敌人过于强大了。
精灵闲庭信步般走到了距离白羊三四米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她看向黑暗中的白羊,淡蓝色的眸子在稀薄的月光中泛着微弱光芒。
他此时不敢轻易将后背留给对方,生怕下一个血洞出现在他的头颅或者心脏上。
眼睛因为汗水流进而刺痛,白羊却不敢伸手去揉,强撑着睁大眼睛,紧紧盯着精灵的一举一动,对方只要抬起手臂他就会向着一旁树林更深处跑去。
“我一定能活下来。”他全身紧绷,肩膀的疼痛影响不了他的心神,目光决绝看着对方。
但对方的身影变得模糊,白羊觉得是眼睛刺痛的问题,但令他震惊的是,对方真的在缓缓消失。
“为什么?”死里逃生的他并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内心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
“她为什么消失了?”白羊大着胆子向前踏了一步,夜风吹拂他的脸颊,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看着精灵消失的位置,那里此时已经被昏暗笼罩。
下意识的抬起了头,银色的圆月被细密的怪异乌云遮蔽,使整座森林光暗交错。
“月光。”白羊呼吸紧促,心脏剧烈跳动,他找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这个精灵只能出现在有月光明亮的地方。”
他向着一开始逃跑的方向快步跑去,知道了精灵存在的规律,那他就有可能杀掉这个精灵,哪怕只有一只手!
“嘭”
寂静的森林突兀的出现了一声枪响。
白羊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月光最明亮的地方,距离他的位置不足百步。
潜伏于黑暗,白羊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半人高的草丛中。
“嘭”
“嘭”
“嘭”
一声声枪响不绝于耳。
“这么多枪还没能杀掉那个精灵?还是根本打不中?”白羊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现在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将迈入深渊。
枪声伴随着跑步声越来越近,白羊停下了脚步,躲在一棵树的后边,露着半个脑袋看向十几米外。
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两个神情惊恐到极致的男人慌乱地穿梭在树林之间,他们跑的很快,但白羊还是借着光亮看到了两个人的面容,那个骂他废物的健壮男人和矮个子男人。
当视线看向他们身后时,白羊顿觉头皮发麻,他迅速的将头缩了回来,后背紧贴着大树,神色惊恐。
十几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精灵正向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飞奔而去,她们有的手持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长弓短弓,弯刀匕首......
“这怎么玩?”此时的白羊内心充满恐惧。
“都是击杀目标?”白羊崩溃的想道,他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追赶他的精灵腿上没有任何伤痕,因为不止一个。
直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消失,白羊才微微探出头,他看到一个精灵一瘸一拐的向着反方向走去。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精灵的样子,当他看到那条流淌鲜血的腿时,眼神才重新焕发希望的光芒。
白羊不敢跟的太近,他觉得精灵这个种族耳朵那么长听力一定很好,直到精灵的身影逐渐缩小他才放心跟了上去。
跟了将近十分钟,白羊的视线不自觉的从精灵的身影看向了更远处,因为那里有一棵参天巨树。
被月光笼罩的巨树哪怕离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到周身散发着幽绿的光芒,白羊确信这就是精灵要去的地方。
每当向前一步,那棵树在白羊的视野中就会扩大一分,此时的他神情紧张又带着一丝激动。
为什么精灵只能存在于月光之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精灵,这些答案应该都在这棵树的身上。
当白羊看到精灵单膝跪在巨树前时,他咧嘴一笑,心中暗道:“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将腰间别着的匕首拿了出来,左手紧握,缓步向着精灵靠近。
精灵的耳朵微微颤抖,她瞬间回头,死死地盯着向她走来的白羊,当她看到对方眼中难以掩盖的杀意时,她的心脏不由得漏跳半拍,危机感涌上心头,“距离太近了。”
生命母树的辉光让她不自觉的忽略掉敌人的气息,更何况现在的她由于小腿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十分虚弱。
仿佛了练习了无数次,转身张弓搭箭一气呵成,手腕一扭后用力地将弓弦向后拉去,箭头直指白羊那张有着一道可怖血痕的苍白的面容。
看到精灵抬手搭弓,泛着阴冷寒光的箭头直指自己面门,白羊只觉得此时的头脑无比清明,全身的肌肉紧绷,左臂横弯在胸前,左手正握匕首,小拇指和无名指死死地压在指槽上,他的眼中只有精灵那两根玉葱般弯曲的手指。
月光下对峙的二人如同一幅无声的唯美画作,冰冷的杀意与清辉的月光交相呼应。
但精灵松动的食指将这幅画作毁于一旦。
在箭矢的破空声传来之前,白羊的身体已经向着精灵扑去。
身体倒地的闷响和匕首刺破皮肤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精灵惊愕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白羊。
鲜血滴落在她的鼻尖滑落到她惨白的脸颊,她只感觉很痒,想要伸手去挠,却动弹不了分毫,她的所有力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而出气口就是她的心脏。
精灵顽强的生命力让她还可以发出微弱的声音,在弥留的时间做那日复一日,曾经觉得十分无聊的祷告词。
“伟大的生命母树啊,请您倾听孩子们的话语,感谢您给予我们的一切,我们铭记过去,我们崇敬自然,我们繁荣昌盛,我们终将回归......”
白羊蹲在她身旁安静的倾听着,直到精灵淡蓝的眸子失去了神色,他才将匕首从精灵的胸脯前拔出,血溅到他的脸上,下意识伸手挠了挠,翻开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现在的他左脸有道狰狞箭伤,右脸还有个巨大的创口从颧骨直至耳后。
鲜血流淌进他的脖子,白羊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当他看到面前那具冰冷的精灵尸体时,又不自觉的咧嘴笑出声来,不顾疼痛,他只觉得痛快。
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指着精灵大笑道:“我用我的脸换你的命,不亏。”
良久,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低头去看精灵刚才跪拜的东西。
一颗泛着绿光,看上去生机盎然的四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