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不承认，天地之间便是有这一类天才，梦中些许景色，对于他们而言便是开悟的诀窍。
顾长歌，就是这样的天才。
自梦中被刻印下剑道真意，他便时常梦到一幅绝景。
梦中天地之间死气荡漾，剑气消弭，所有的剑修的莫名暴毙。
上到九品直至高境界，下到一二品的寻常剑修，都逃不过横死的命运。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被剑气冲杀而亡。
离体的剑气也未归于天地，而是直接消散。
他呐喊，却是无声。
他伸手，却穿过了这些人的身体。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都说不了。
这样的绝境他经历了无数次，他试图将自己的心变得冰冷，不去过问，可人的天性是很难被磨灭的，或许在骨子里他便是个极其有正义感的剑修。
当这灾难般的绝境在他眼前重复上演，他受够了，后来，他选择了逃避。
每每临近黑夜，他便加快剑气运行的周天，强迫自己不进入梦境。
再后来，他选择了融入梦境，在梦境之中他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感受着那剑气冲杀自身经脉的痛楚。
终于，他悟到了如何将不受控制的剑气引出体外。
同理，他也可以将狂暴不受控制的剑气引入任何一位剑修的体内。
由死竞争向生。
死竞生来，成！
――
随着顾长歌吟罢，他竟然用剑气引出一团剑气光团，随着剑神真意的融入，这团剑气变得愈发狂暴，不可控制。
风无量见此疯狂的举动，连忙道：“小心，暴走的剑气不受人力控制，此刻还没到玉石俱焚点地步！”
众剑修呆呆望着顾长歌凝结的剑气团，也有些拿不准顾长歌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直觉告诉他们，顾长歌绝不是那类轻易寻短见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中土年轻一辈的翘楚。
“顾长歌，你究竟要做些什么，难道想用这剑气团威胁我们吗？哼！我就不信堂堂顾家少主，舍得为了一个南疆剑修和我们同归于尽！”
顾长歌依旧不语，只是一味调集剑气灌入这剑气团之中。
“此招名为死竞生来，我再向各位问最后一遍，今天当真不让我们走？”
众剑修自然看得出，顾长歌言语之中的肃杀之意。
只不过还是不愿意就此放李长命离开。
见此，顾长歌也不再劝说，在他的操纵下，剑气团如炮弹一般激射而出。
砸向一众剑修。
在剑气团落入剑修中央之际，这名为死竞生来的剑气团分散开来，无视剑修的一切防御手段，直直钻入剑修的剑窍之中！
群修震惊，要知道，剑窍乃是剑修根本，没了剑窍，剑修自然成了废人一个。
故此，见顾长歌有手段直击剑窍，群修哪还有围杀李长命的心思。
当即调转剑气压向自己的剑窍。
而这招死竞生来，顾长歌终究留手了，他不似李长命那般可以对剑修毫无顾忌地杀伐。
打入剑修们体内的不过是削弱了数倍的剑气乱流罢了。
这些剑气在剑修们的剑窍内四向冲杀，有了剑道真意的加成，威能不弱。
若是剑修们不加处理，虽说致命谈不上，但境界肯定会跌落一个大境界。
见这手段，李长命两眼放光，这威能虽比不上灭世大阵的，但胜在催发方便迅捷。
且顾长歌明显留手了，要是李长命催发这手段，现在早就死伤无数了。
“再拦我，我保证不再留手！”顾长歌喘着粗气，呼吸急促，显然这一招对他的压力也是不小。
他的整个人已经有了隐约虚脱的形式。
众剑修沉默不语，他们不知道李长命是怎么说服顾长歌站在他一边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与顾长歌死磕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除开北雪剑修，其他几域的剑修已经有了退意。
李长命准备趁热打铁，脱离困境。
不料又有一五品剑修赶来此处，他的身形如电，气息一闪而逝。
可那强大的战意无法隐藏！
“顾兄，我来得晚了些，怎么急着走呢？”
此剑修一个闪身，虚影再现之时已经站在众人身前。
也就一息的功夫，沿途的东海剑修，身体内被引入的狂躁剑气全数被排出剑窍。
顾长歌看得真切，分明是这剑修一掌一掌替他们排出来的。
“好快的动作！”
顾长歌感慨之余，也倍感不妙，来者绝非善类！
等风无量看清来人，眼眸之中杀意更盛。
“是你！”
而那剑修也故作惊讶道：“呦，无量兄也在这啊，那旁边的应该就是李兄了吧，久仰久仰。”
他的目光朝李长命打量起来，眼神中阴晴不定，却又充满狂热。
李长命也回头看来，在他们面前的是个看去像十几岁的少年。
不过剑修的外貌永远不是判断其年龄的标准。
虽说眼前的少年一头蓝色短发，明眸皓齿，目光炯炯有神。
但从其施展的手段来说，绝对不是善类。
风无量传音道：“这也是一个悟道者，先前我刚入秘境，他便找上了我，不图传承，不图财宝，是个纯粹的疯子！”
听风无量这样一说，李长命更加好奇，眼前的这个少年做了什么能被一向不羁的风无量给出这样的评价。
“不报个家门，是不是不太礼貌啊？”李长命问道。
“哼，天水之间，云海尽头，浮华岛少岛主王明焕！”
李长命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浮华岛？”李长命惊异道。
“少岛主？”风无量更是一脸迷茫。
“我顾长歌见识浅薄，没听说过”
……
见三人这番反应，王明焕当即红了眼：“喂，你们也太不尊重人了！”
说罢，他手持东海六尺细剑，攻势翻飞，向顾长歌杀去。
刚顾长歌不敢懈怠，运转韵道，全力迎敌！
二人搏杀之际，李长命向风无量打探道：“能伤到你，这小鬼什么来路？”
后者摇了摇头：“他的剑诀来路很是奇怪，但能知道的是，他应该是气运道悟道者。”
“气运道？”
世间道法万千，少见的道法也不少，让李长命惊讶的是，能伤到风无量的强者，自己前世居然闻所未闻。
“看来世间变故比想象的还要大。”
彼时与这东海剑修战斗的顾长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
这剑修的气运简直好得过分，单论剑术，顾长歌有信心在五域年轻一辈之中独占鳌头。
否则也不会得到剑道真意的选择。
可眼下自己的剑招每每要击中那东海剑修王明焕时，却总会莫名其妙地被他躲闪了去。
“这是什么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