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海门厅
北城本就没有什么官军,管亢用矛刺死县衙派来指挥的一名班头,整个北城落入了民壮的手中。
北门城破之后,管亢立即派人从城外绕道东城联系红旗军。袁卫如何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于是城头上的清军开始与陆战队赛跑,一个在城内向北门跑,一个绕着城外跑。
城内的清军先到一步,但是被管亢带人给挡住了。
这个管亢能够走出这一步,确实有几分本事。
袁卫带人从打开的城门趁机杀了进去,在通向城门的街道上与清军杀到一起。
以陆战队的火力输出,这些清军的结果可想而知。
陆战队以纵队交替射击前进,清军前方的士兵就一跟被切割一般一层层倒下。
当然了,清军也在陈定的带领下发动反击,他们用弓箭和鸟枪给陆战队造成了一些伤亡。
不过以陆战队的火力,留给他们还手的机会并不多。
袁卫打光了霰弹枪的子弹,照例将他这把巨枪当做榔头挥了出去。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的后面挺着刺刀冲向清军。
陈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对方竟然放弃了射击直接展开白刃战。
他对自己的武技还有几分自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武举人出身。
他早就看出那个大块头是这伙人中领头的。
陈定将自己手中的厚背大刀横在胸前,直愣愣地向袁卫冲去。
袁卫看似在使用蛮力向两边挥舞,实际上他的眼睛一直在关注着四周。
他的目标不在于杀伤多少清军,而在于打乱清军的军阵。白刃战的时候,军阵非常重要。
军阵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处在军阵当中的士兵可以相互掩护,相互配合,以做到尽可能地杀伤敌人,而自己又不被敌人杀伤。
而陆战队这边在白刃战的时候采用的还是三三制的小阵,这样的小阵也有缺点,那就是在敌人阵型严整的时候,这种小阵根本发挥不出攻击性。只有当双方在一起混战的时候,这种阵型才能够发挥出作用。
而袁卫所做的就是打开这个缺口,就像是在玻璃边上敲上一道口子,整块玻璃就会碎成一小块一小块,这样陆战队就能将他们分割开来。
袁卫冲进清军的阵型,基本上没有一合之敌,这个时候见到一个甲胄齐整的敌将杀向自己,这也激起了他的战意。
六管霰弹枪虽然很笨重,普通人要想拎起来都很难,但是它在袁卫的手中就跟大厨炒菜的勺子一般挥舞得灵活自如。
陈定想的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不如这个大块头,那么就要拼灵活。高度不如对方,那么就攻击其下盘。
他越过缓缓后退的士兵,一个滑铲突向前去,手中的大刀出其不意地砍向了袁卫的小腿。
他觉得袁卫拎着这么重的巨枪,肯定跳不起来。
然而,他想错了……
“嘭”的一声,大刀仿佛是砍到岩石上。
陈定心道完了。
袁卫的巨枪不知何时已经拄到地上,就像一根柱子一般挡住了陈定的大刀。
金属摩擦的吱嘎声,加上四射的火星。
电光火石间,陈定只来得及本能地抬头看去,他能够看到这个巨汉的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憨厚的笑容。
“嘭……”袁卫一脚向他踹去。
陈定的反应也不慢,他在地上一个翻滚躲了开来。
袁卫哪里会放过他,巨枪紧跟着就挥了过去。
陈定一路躲,反倒是让自己的手下更加的混乱。
有几个清军与陈定关系亲近,想要过来救人,全都被巨枪撞飞出去。
袁卫的枪似乎可以无视周围的障碍,但是陈定却被自己的手下给挡住了去路。
“嗡……”袁卫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压迫感传来,大脑中一阵空白,整个人瞬间昏死过去。
清军见自己的主将被击倒,士气崩溃,争先恐后地向东城方向奔逃,不过这里是岛屿,崇明县城也是一座孤城,他们还能往哪里跑去。
大部分清军在陆战队投降不杀的召唤声中,蹲到路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袁卫是故意放过陈定,因为他觉得这个清军将领的眼睛中还有几分正气,身手也还可以。
护卫军并不排斥从清军中投靠过来的文臣武将,就比如王资雨,比如原来的台湾总兵刘勇,还有之前俘虏的厦门海防营指挥使周贤,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入了护卫军。
县城内的战斗很快结束,舰队到上游的吴淞炮台前转悠了一圈,放了几炮,算是打了招呼。
随船行动的工作组很快就入驻了县衙,那个满清县令侯远谋在衙门里装腔作势,一哭二上吊,终究做了第二舰队的俘虏。
有这个俘虏在,事情就好办了,按照惯例,衙门里的小吏经过简单的筛选之后,留用一部分协助工作组展开工作,民愤极大的,该公审的公审,该惩治的惩治。
大牢中的罪犯同样要拉出来过堂,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能释放的就释放。
然后就是给县城的百姓分发物资,这些东西都是从府库中缴获的。
这个时候舰队则绕到了崇明岛的北部,这里与海门之间还有一条长江水道,不过比南侧的要窄一些。
卓一清的第二个目标——海门厅。
海门厅地由海中涨出,无古迹可载,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由长江中的泥沙淤积而成的新地。
乾隆33年的时候,割通州之安庆、南安等19沙,以及崇明之半洋、富民等11沙及续涨之天南一沙,特设海门厅,移苏州海防同知驻札其地。
这个时候的海门厅还不像后世一般,其东部还是一处海岛,或者说是比较大的沙洲。
这里的最高长官是苏州海防同知,其地位倒是跟厦门有些相似。
不过从它的名字就能够看出,这里的位置相当重要,控制着长江北侧入海之门户。
而且从海门往北全都是盐区,其面积覆盖后世的泰州东部,南通和盐城大部,相当于半个江苏的大小,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大部分都是荒滩、盐碱地、沿海滩涂,这里生活的百姓也大都是盐丁。
他们世代在这里煮盐为生,养肥了扬州的盐商,更是给朝廷每年上缴几百万两白银的盐税,成了万众瞩目的一块肥肉。
两淮的官员,哪一个不想上来咬一口?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嘴中叼着的肥肉,实际上是这些盐丁身上的。
他们辛辛苦苦劳动,依然都无法养活自己的家人。
而那些盐商和官员却在扬州城,住在私家园林中,享受着扬州瘦马的伺候,将银子铸造成银冬瓜藏在地窖里面,过着地上神仙一般的生活。
董良觉得护卫军在这里大有可为。
在这里扎下一根钉子,向西可以到两淮,向西北就是中原的枢纽徐州,向南可以威胁上海,最为重要的是以后长江口的船只进出,将由第二舰队说了算。
洋人苦心经营的上海滩将失去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