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盛年四人在深圳随处转了一转,她们都来过深圳多次,对深圳日新月异的变化也算熟悉了,先去了莲花山,又去了一趟樟木头镇,参观了当年何潮创立的利道快递的总部。
何潮是盛年比较佩服的一个人,他从物流起家,后来转到互联网和制造业,从1997时来到深圳,短短20年间,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并且在后来的贸易战中,帮助了许多同行,成为许多人眼中的平凡英雄。
下午回到深圳的酒店,几人召开了第二次会议。
这一次由盛年主持。
“昨天讨论了关于爱情和家庭,今天开始正式说到事业了。婚姻和事业其实是密不可分的矛盾统一体,尤其是对我们四个人来说,婚姻和事业的联系程度太紧密了,完全不可能切割。”盛年刚刚洗完澡,只穿了浴袍的她,懒洋洋地躲在沙发上,一边磨指甲一边说,“现在荣光的现状,我们已经很清楚,崔恒语基本上控制不了局面,不怪他,他毕竟不是大股东,要怪就怪我和乐水,我们两个创始人放弃股份,转给自己的丈夫,其实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偷懒行为。”
乐水忙说:“不不不,偷懒的是我,不是你,盛年,你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缓兵之计,我和谷黄聊过了,我们支持你们的做法!”
“我和恒语也理解并支持你的决定!”郝进也急忙表态,“说实话,刚听到你要转让股份给管重来时,我很不理解,还觉得你没有担当,在最困难的时候抛弃荣光,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而且我也认为管重来和卢一般联手,肯定会把荣光弄死。后来还是恒语告诉我,现在荣光的现状虽然很危险,但如果换一个思路来看,不破不立,先破后立,也许可以让荣光置于死地而后生,而且还有一点……”
郝进的眼圈忽然湿润了:“恒语还说,虽然管重来对他很有敌意,怀疑他和盛年有什么暧昧关系,他不想向管重来证明什么,只想挽救盛年的婚姻。如果管重来进入荣光,可以让盛年和管重来的关系恢复到以前,他甘愿冒险。我被他感动了,因为他说对一个人来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事业和家庭同样重要。”
原来崔恒语还有这样的考虑,盛年也感动了,鼻子一红:“这么多年来,老崔就像一个对我百依百顺的大哥,事事让着我,处处照顾我,我亏欠他的实在太多。等你和老崔结婚时,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提到崔恒语,乐水也感慨万千:“以前我还觉得老崔有点色,总是色眯眯地看着我,还想追我。现在想想,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天大的好人,对我和盛年既照顾又迁让。当时都是单身男女,他对我有想法也正常,说明我优秀他诚实嘛。如果不是遇到了卢一般,我说不定还真和他好上了。怪就怪他脸皮太薄了,哈哈。”
“你要是嫁给老崔,会比嫁给卢一般幸福一百倍。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让郝进捡了天大的便宜。”谷黄虽然也看不上崔恒语,但和卢一般相比,她还是更认可崔恒语的为人,“怪就怪你太早给他发好人卡了。”
盛年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以前的问题,说现在。老崔现在一个人不是管重来和卢一般的对手,加上郝进也不行,毕竟是小股东。现在的问题是,我相信管重来是一心想要发展好荣光,能力先不说,态度至少是端正的。不敢确定的是卢一般,他到底是想让荣光一步步壮大,还是别有什么算盘?卢一般的真实想法,可能连乐水都不清楚。我总觉得,我们所有人中,只有卢一般是棋手,我们都是棋子。”
“管重来也蒙在鼓里?他不是和卢一般关系特别好吗?”郝进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本来不应该怀疑姐夫的,但现在形势危急。”
“没关系,我也不应该背后说卢一般的坏话,而且还是当着他前妻和现任的面。”盛年也是俏皮地笑了笑,看向了乐水,“乐水,你别生气,也别多心,我是就事论事。放到以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卢一般的居心,顶多就是他很精明很会算计,但都是正常的商业路数,无可厚非。包括前期和他的合作,也都挺愉快。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发现,卢一般确实非同一般,他所图的恐怕并不是荣光的一个小股东,而是整个荣光……”
“你们应该还是小看卢一般了,他想的肯定不是荣光,荣光就算成为广东省哪怕是全国的独角兽公司,也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谷黄冷笑一声,“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对他的判断,他是一个极有耐心并且城府极深的人,会欺骗所有人,包括他最亲密的爱人。”
乐水的脸色不太好看,轻轻咳嗽一声:“谷姐、盛年,你们会不会对一般的成见太深了?他就算想要拿走荣光的控制权,也会是基于正常的商业手段,至少会是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之下,也不能说他有多坏吧?”
“乐水,你是离他太近了,被他迷惑了。卢一般的手腕有多高明,你们都想像不到!”谷黄越说越气,见乐水还想替卢一般辩护,忍不住又想教育乐水几句。
却被盛年制止了。
盛年打断了谷黄的话:“谷姐别着急,乐水也别生气。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现在我们成立影子公司,要的就是在背后帮助荣光,帮助崔恒语、管重来和卢一般三个不太懂女人的大男人设计并生产出来更好的产品。记住了,这才是我们的根本出发点。在背后帮助荣光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了卢一般、管重来和崔恒语,谁有不好的心思,包括事业和感情上的,我们要联手对付,团结一致,保证我们的正当权益!”
“对,保证我们的正当权益不受到半分损害,不能让男人又赚钱又不顾家,还在外面有人。”谷黄斜了乐水一眼,对乐水是非不分还是偏袒卢一般的想法极其不满,“乐水,如果不是我们帮你,你被卢一般卖了还傻呵呵地帮他数钱。”
“我有那么笨那么傻么?呵呵。”乐水抱以轻蔑的一笑。
“真不好说。”谷黄当即反驳,“你转让股份给卢一般时,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公开的转让协议,谷黄、盛年作为股东当然知道,但二人私下所签的协议,就不得而知了。盛年转让股份给管重来,私下有附加条款,她也向谷黄透露了。
乐水顿了一顿:“夫妻之间,如果什么都提防对方,爱情的信任基础没有了,我觉得婚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啊,这么说,你什么附加条件都没有就无偿转让给卢一般了?乐水,你真行。”谷黄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摆了摆手,“我不想和你说话,盛年,你来。”
盛年也是颇感惊讶,不是说夫妻之间一定要提防对方,但在事关股权的大事上,还是谨慎为好。夫妻之间讲究感情,但在商业上面,还是要有商业原则,讲究商业规律。
盛年先是说了她转让股份给管重来时的附加条件:“乐水,我很信任重来,但是在感情上信任他不代表在能力上信任他。当然,我也相信他的人品,但你要知道,在商业中,千万不要用人性来考验人品,也不要用利益考验感情,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换了我们,我们也不敢保证在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不出卖自己的亲人。所以,感情的归感情,商业的归商业。为什么许多夫妻店只要一做大就会出现矛盾,就是因为感情和商业划分得不够清晰!”
“还有,你无条件将股权全部转让给他,不给他提附加条件,就等于没有给他压力,他会珍惜吗?你在恋爱中会马上答应一个求爱者吗?其实是同样的道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都不会珍惜。还有一点,有附加条件就有了约束,也有利于在关键时候我们可以介入,不至于让我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盛年苦口婆心,希望乐水在思考问题时,可以从感情的旋涡中脱离出来,冷静而理性地分析一下局面,“乐水,你知道为什么男人之间的友情可以保持一辈子,而许多夫妻却走不到最后吗?就是因为友情会有一个界限,而夫妻由于关系过近,往往感情和事业都纠缠在一起,反而会引发很多冲突。我不是说夫妻之间不能合作事业,而是事业往往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像家庭可以由两个人经营。事业涉及到太多的人和事,涉及到方方面面。”
乐水不说话,抿着嘴,倔强而不满,但眼神中的犀利和坚强却在慢慢消退……她的内心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