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渔村狭小的街道,罗霖回到家里,这是一栋坚固的两层木楼,也是自己唯一的财产。
木楼坚固的实木框架历经海风的吹袭,颜色已经褪变为灰褐色,这栋楼实木框架都是一人环抱的木桩制成,至今仍然坚实无比。在渔村中也是数地着的好木楼,显示出原来不错的家境。
几个月前
霖仔父亲和哥哥跟着村里的渔船出海,没想到在海面上,正好碰到西班牙人的炮船巡逻,这些喝多了酒的西班牙人,肆无忌惮的撞沉了渔船,还开枪打死了落在水中的渔民。
整整7条渔民的生命,只博得了炮船上西班牙人一阵的狂笑,他们根本不把这些华人的生命当回事。
在这些殖民者的爪牙眼里,勤劳的华人就像肥羊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驱使当地的土著收割一次华人的财富和生命,那是殖民者的狂欢。
这种血腥的财富收割,在东南亚的殖民地中是心照不宣的事,英国佬是这么做的,荷兰佬也是这么做的,西班牙人自然不会落后,在这些殖民者看来,华人就是一只肥羊,只会默默的忍受这样残酷的收割,很少会有反抗。
在这个黑暗的年代,北方大陆上宗主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成为列强们逐鹿的猎场,他们用洋枪洋炮,打开了大清的国门,在这片丰沃的土地上肆意妄为,整个神州大地都笼罩在列强的阴影下,看不到一丝光明。
这神州陆沉的时代,满清的两百多年统治,磨灭了汉家儿郎骨子里的血勇,腐朽的满清面对洋人直不起腰来,任凭洋人欺辱,海外的这些汉家子民,就更加没有地位了。
这个海外渔村叫前湾村,位于菲律宾马尼拉南方100多海里的岛屿上,是一个华人聚居的村落,渔民的祖辈来源于北方台湾岛。
1683年,满清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率军收复台湾,国姓爷的余部战败之后流落于南洋各地,渐渐扎下根来,至今已经200多年。
南洋各地的华人以两广、福建居多,在南洋各地,多从事于种植园,百货,针造,食肆等行业,国姓爷的余部这一支脉,多有海军士兵,因此,沿着习俗流传下来从事渔业、航运居多,这一点与其他的华人不同。
此地距离菲律宾马尼拉大概有140km,陆路交通不便,山林中多有土著人的部落,这些土著人好逸恶劳,穷凶极恶,更没有什么诚信可言。
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华人族群不愿意深入热带丛林中,以免被土著人谋害,丢掉了性命却无处伸冤,死的一点价值没有。
一般华人贩卖鱼货,都是从海上用船运到二十多公里外的蒲那港口,那里是一个几万人规模的城镇,缴纳完西班牙人沉重的渔获税之后,可以出售渔获换取钱粮,也是一直以来前湾村华人的谋生方式。
这是前湾村华人的谋生方式,不是罗霖的谋生方式,作为一名光荣的穿越人士,每天打鱼去卖,白瞎了无数超越时代的知识,叔叔可忍,婶婶表示不能忍!
这个身体的父母亲死于西班牙人手里,罗霖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讲,都必须给他们报仇,他们带给这个身体生命,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父母,无论如何,罗霖都不会放过那些可恶的西班牙人。
否则,端的不为人子。
心中恨恨的念头起伏不定,罗霖目光从麻绳上晾晒的咸鱼中间穿过,看向远处湛蓝色的大海,新鲜的海风一阵阵吹过来,让他心潮澎湃。
周星星说过:人生没有理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
既然有机会重生一次,就要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这时候耳边不远处传来一连串喝骂,听起来是海丫母亲慧婶的声音,话里话外,明显带着指桑骂槐的意味:
“你这个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家里待不住,难道外面有人勾你的魂不成?”
“没……没有。”
“你仲讲?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你个赔钱货的死丫头,还敢欺瞒你老娘,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哪个野仔勾你魂?蒲你阿公哇!
在前湾村,就没有人能逃过我慧婶的眼皮子,那个野仔顶着一身的晦气,迎风臭十里去,你也敢去招惹,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知道你发春,过天叫村里的鸡窝珍给你寻个好婆家,与蒲那港开酒楼的林先生盘讲下,从酒楼里面,给你找一个本分的小二哥嫁了,女人名节最重要。
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再和林仔来往,那是一头晦气鬼,不准你再和他说一句话,泡妹仔泡到我慧婶家里了,有乜搞错?再有下一次,烧了你家的破楼……”
呜呜呜……
慧婶喇叭一样的嗓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声音大到整个渔村都能听得见,好像自己家里的海丫受了莫大的委屈,罗霖是罪莫大焉,勾引良家妇女简直道德败坏,不浸猪笼不足以平民愤。
海丫不敢反抗,只是轻声缀泣,村子里的人闲得无聊聚拢起来,七嘴八舌的应和,慧婶就像锅底又添了一把火,数落起来更是个没完。
罗霖感觉到嘴里更加苦涩,尼玛!这里真的不能再待了,多待一天都是煎熬。
记得父母亲出事以后,村里的大户罗半庄当时想趁人之危,买下家里土楼的,那就抓紧时间卖给他好了。
三天以后,上午时分
罗霖背着一大袋咸鱼,从摇晃不定的货船上跳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举目看向马尼拉城区。
这是一座建筑于海边港口的城市,位于吕宋岛马尼拉湾边上,巴石河将城市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在广阔的平原上,远远的铺展开来。
入目之内,都是无穷无尽一至两层的木质房屋,郁郁葱葱的绿树间杂在其中,远远的可以看见,高大的城堡和坚固的西班牙式建筑,那里应该是殖民政府高官的居所。
码头上的人流熙熙攘攘,卖货的,扛脚的,商人,载货马车川流不息,声浪喧嚣的传来,好一片繁荣的景象。
“马尼拉,我来了。”罗霖意情振奋的大喊一声,周围的人群纷纷的闪避,和这个疯子一样的少年划清界限,没有人在意这个身穿破烂衣衫的少年。
哦!还背着一大袋咸鱼,刺鼻的味道让人远远的避之不及。
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反应,哼!一群没有眼力见的家伙,现在对少爷我爱理不理,今后让你们高攀不起。
罗霖跟随着码头的人流,顺着街道一路前行,道路两边一些乞讨的人群,看见他视若未见。
真的,少年竟然被乞丐鄙视了。
没有一个乞丐觉得少年身上会有一个比索,有可能他口袋里比自已脸还干净,要不是身上背着一大袋咸鱼,站在乞丐群里不会有一点违和感。
谁都不知道,在罗霖贴身的短裤里,藏着180个菲律宾银比索,这是他卖了渔村里的二层木楼得到的钱款,
罗半庄虽然是宗族里的长辈,可并非善良之辈,趁火打劫的时候一点没有手软,这一栋祖传的两层土楼用料扎实,如果要卖的话,怎么也不会低于600个菲律宾银比索。
出卖了祖屋,罗霖无意与狡诈的罗半庄周旋,快刀斩乱麻的结束了交易后,拿着180个银比索,趁罗半庄手下打手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当即跳上了船前往蒲那港,在那里找到最快离开港口的一条船,用咸鱼干付清前往马尼拉船费。
如果罗霖动作稍慢一些,被身后见财起意的打手追上,现在已经是大海里的一具尸体了。
从16世纪开始,西班牙殖民帝国的版图不断扩大,在最鼎盛时期被誉为日不落帝国,殖民地的版图遍布世界各大洲,巅峰时期,帝国军队的人数达到近40万人,作为一个总人口只有几百万的欧洲小国,可谓是穷兵黩武之至。
其后,随着帝国內战争的不断发生,卡斯蒂利亚人口规模不断减少,到了17世纪40年代后,西班牙帝国的军队人数便低于10万人,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超过这样的规模。
坐拥遍及各大州数千万平方公里土地,西班牙殖民帝国军队的人数只有几万人,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奇闻。
长达三个多世纪的连绵战争,让帝国内人员损失严重,财富大量流失,西班牙帝国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曾经多次陷入破产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