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节
本来荷军欲利用从万隆到机场的混凝土道路充分发挥战车的优势,缺乏坦克和装甲车的日军反而利用大卡车向盟军装甲部队发起了反冲锋。卡车毕竟顶不过坦克,它们被荷军的坦克炮火打成了一堆堆废铁。危急时刻,此前进驻卡里加齐机场的日军战机紧急升空,近距离对盟军进攻部队实施低空打击,击退了荷军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傍晚时分,攻击未果的荷兰军队开始向万隆方向总退却。
头天的3月2日午夜,最后一架美军飞机载着35名乘客离开垂死的爪哇飞往锡兰,乘客中就有盟军海军司令官赫尔弗里希中将,现在他感觉自己真成一名海军少尉了。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作为荷兰的全权代表参加在美军战列舰“密苏里”号上的日本投降仪式了。战后赫尔弗里希出任了荷兰海军司令。
按道理日军三路登陆部队只有4万多人,仅是守军的一半左右。但盟军的潜在对手还包括多达5000万的爪哇人。当地居民对荷兰三百年的殖民统治早已深恶痛绝,这里反而成了日本人的主场作战。当地百姓中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说,“不久就会有人从北方来拯救我们”。现在从北方来的日本人正好被他们视为自己的救星。当地居民积极帮助来“解放”他们的日军,他们纷纷走出家门给日军送上补给,连大门上也挂出了匆匆赶制的简易太阳旗。一些年轻人主动给日军带路,为日军提供盟军的情报。在日军发动攻击的,他们甚至会冒着危险悄悄移走盟军设置的路障。不但如此,这些人还到处散播恐怖信息,向守军蓄意夸大日军登陆部队的数量,使得守军在最后放下武器之前一直认为日军登陆部队有20万之众,从而斗志涣散,彻底丧失了继续抵抗的信心和勇气。——估计守军也真是被吓傻了,若冷静思考一下就会明白,日本根本不具备供20万人同时实施登陆作战的运输能力。
除了上述因素之外,盟军各部之间还存在着联军与生俱来的弊病,各自为战,缺乏配合。日军已经兵临城下,四国联军还在争吵到底防御该如何进行,——最后到了战俘营连饭都吃不上就不吵了。作为主力的荷兰陆军对守住爪哇岛毫无信心,连战场情报都懒得收集。期间澳军情报官萨蒙斯中尉给联军司令部发电报,询问进攻日军的动向,得到的答复是“今天的早报还没有送来,无可奉告”。在古都茂物,3月3日——此时日军已经登陆两天了——上午11:50守军还在说“日军似乎没有登陆爪哇的迹象”,话说完抬起头,前方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众多看似面生的轻型坦克。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瞧,哇!那竟然是日本人!因为坦克上都插着猩红的太阳旗。
战局已不可收拾。到3月5日下午18:00,陆军司令官塔尔帕顿中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要认真考虑及早投降的可能性。在万隆召开的最后一次作战会议上,塔尔帕顿宣布,因为当地居民对我们抱有强烈的敌意,因此开展游击作战绝无可能,万隆也不可能坚持多久。随后他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各部队请注意,若收到司令部发来的可以停战的命令,可以无视之。”意思就是说即使荷兰军队投降了,其他盟军还可以继续战斗。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解气。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自己都投降了还能指望别人去替你卖命?但英、澳部队的指挥官希特维尔少将还是作出了积极表态:“只要有一名荷兰军队还在战斗,我们就绝不会率先放下武器。”
坂口支队的攻击目标是爪哇岛南岸的重要军港芝拉扎。从东部克拉甘登陆之后,该部连续突破盟军阵地,纵贯南北急行军400公里,相继攻占苏拉卡尔塔、日惹、马吉冷、普禾加多等重要城镇,于3月8日占领芝拉扎军港。9日中午,该地区守军指挥官科库斯少将派人到日军阵地乞降。10日中午,坂口静夫少将在普禾加多约见了科库斯,荷兰守军随后放下了武器。总体来看陆军的抵抗比起多尔曼麾下的海军来说相去甚远。
东路日军主力第四十八师团攻击的目标是爪哇岛东部的最大城市泗水。日军主力上岸后当天急行军50公里,于3月4日渡过了梭罗河。之后连战连捷,6日攻占泗水西南45公里的门户格雷西,并分兵一部攻占了三宝垄。为了阻止日军的快速挺进,除了在溃败途中一路破坏道路和桥梁之外,守军还向日军的进军道路上灌水试图水淹七军,但日军迅速掘开堤坝降低水位保持了快速进军。
日军已经逼近泗水。就在他们推进到距离泗水只有40公里的地方时,3月8日上午11:00,盟军派出的乞降使者找到了日军的先头部队。下午15:00,第四十八师团师团长土桥勇逸中将在自己的临时指挥所接见了爪哇州州长。土桥以荷兰方面统帅责任不明确为由拒绝接受停火。傍晚18:00,日军攻入泗水。第二天,土桥召见了荷兰东爪哇守军司令伊尔亨少将,命令他下令所属部队无条件投降。东爪哇战事至此全部结束。
西路日军主力第二师团在万丹湾和孔雀港登陆后,遭到了2000名澳大利亚士兵的顽强抵抗,但由佐藤半七大佐率领的佐藤支队还是顽强突破了守军防线,于3月5日晚21:00攻占巴达维亚。无数的当地民众箪食壶浆欢迎日军入城。那须弓雄少将率部于3月6日凌晨4:30占领古都茂物,尔后向军事要塞万隆进军。守军一路设置路障炸毁桥梁,迟滞日军的进攻速度。
回头再看中路的东海林支队。由于今村司令官乘坐的“龙城丸”号运输船意外被自己人击沉,导致军部联络电台全部落水无法使用,军部也就无法对东海林支队下一步的作战提供指导。虽然无法及时接受指示,但是彪悍的东海林俊成认为,战机稍纵即逝,继续留守机场将会贻误战机,必须乘胜追击,以支队区区4000名士兵向万隆约50000名联军发起攻击。
担任先锋的依然是若松第一敢死队。3月6日傍晚,若松敢死队凭借浓雾掩护冲入了联邦城,占领了南侧高地由3000名守军把守的第一道防线。就在盟军惊诧万分之际,另一处可以俯瞰万隆要塞的村寨也插上了日军的太阳旗。之后东海林支队停止前进,等待主力部队的到来。
晚上11:00,手握重兵的万隆要塞防卫司令官派斯曼少将派出代表向日军提出停战请求。这让抱着必死信念前来做殊死进攻的若松少佐唏嘘不已。
之前荷兰总督斯塔夏迈尔已明确表示,他不希望在万隆附近发生战斗,因为那里居住着大量难民。3月7日,东海林大佐通知派斯曼少将,希望与荷军司令和总督于次日进行会谈。这一要求附带一个威胁条件,如果拒绝会谈将立即对万隆实施无差别轰炸。
此时第二师团主力也已抵达万隆城下。7日早上,第二师团柳川宗成中尉化装成当地人,和翻译一起进入了荷兰陆军司令部,劝诫塔尔帕顿中将放下武器向日军投降。在面对一群荷兰高级将领发表了一通演讲之后,柳川毫发无损地返回了日军驻地。
途中也有荷兰士兵拦截检查,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手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