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长官例行会议开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曾鹤宣把西服搭在肩上,任致远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他正慵懒的靠在黑色轿车旁,望着自己的上司,弹了弹烟灰。
曾鹤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高档当烟,点了一根,顺手递给了任致远一根,完全没有顾忌到他中还有一根抽完。
“喏,一个圣地亚哥区朋友送的,高档货。”
“我说你啊,才少岁和我这大叔一样成烟鬼了,少抽点。”任致远有些挖苦地说道,把烟揣进了衬衣口袋里。
曾鹤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回击道:“你都四十出头了,怎么才是个警察科长呢?”任致远冷笑了一声,招呼他上车。
上车后的两人停止了刚刚的嘲讽,回到了严肃的状态。
“区长,他们似乎是有所行动了,动静还很大,之前的那名少年被执剑人成员劫持了,实在是我的过错。”
“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另外,今早的枪击案是否与此有关?”
“嗯。经过一上午的刑侦工作,确认了两名死者的身份,女性死者有可能就是我们追查的联络员“牡丹”,他们的成员很有可能就是经过这个联络员转移了那名少年......”任致远停顿了片刻,“但是,什么人会清楚我们也不知道的据点和他们行动的时间,策划了这一起针对性机极强的袭击,也真是赶尽杀绝啊,现场弹壳都有200余枚......”
“这就是你们该查的事了吧”曾鹤宣一脸的悠哉的样子说道,把手肘靠在敞开的车窗上。
“提到弹壳,很有疑点,是5.7mmSS90弹,这种弹只提供给过圣地亚哥区的警察单位使用过,一般匪徒可没这个能力搞到。”
“你是说,枪手可能与圣地亚哥区警察有关系?
“我也只是猜测,”任致远摇摇头,“所以,盯着点圣地亚哥的那群人,马上就是六区会议了,要不是今年理事区是咱们,怕是没人能压住他们.....”
“我也是这样想的,今年圣地亚哥区的动静比往年大多了,恐怕不只是为了争夺理事区席位这么简单。”曾鹤宣赞同了任致远的猜测。
“刚刚会上,他们的代表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被几双眼睛盯了几个小时真是浑身难受。”曾鹤宣露出了些许厌恶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总之,我会担当起永安区行政长官的职责的,你也做好你的特反科科长,一定要查清楚圣地亚哥区的人的阴谋。”
“当然。”任致远的话语透露出多年老警察才具备的绝对自信。
轿车缓缓停在了永安区的行政中枢——日冕大厦前,这栋建筑甚至比警察总部更加宏伟,中间窄上下宽的棱锥体设计,加上外层的反光玻璃,像是伫立在永安区中央的一只水晶沙漏,白日时分,反射的阳光随着行政命令一同传播到这片土地的所有角落;现在,夜晚中的大厦依然灯火通明,微微散发着白光,多了一份静谧。
曾鹤宣拉开车门,走下轿车,走出两步,缓缓转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任致远,路灯点亮了这位年轻行政官的火红色双瞳。
“对了,被劫走的那个少年,不是一般人,他父亲是科学家大会的成员,是屈指可数的知道‘厄尔庇斯的钥匙’秘密的人。”
任致远听到“厄尔庇斯的钥匙”几个字,冒出了从未有过的惊讶,他瞪大了自己犀利的墨色瞳孔,但一瞬又恢复了冷静。
“这样也说得通了,把目标的儿子作为人质,真不愧是恐怖组织......这日子可真不好过啊,区长......”
“任重而道远啊。”曾鹤宣意味深长,朝着流动着乳白色微光的大厦走去,融化进了灯光中消失不见。
任致远望着他的背影离去,点燃了曾鹤宣送的烟,出神地看着缕缕轻烟在眼前化作飘渺。
八年前,也是如此的场景,自己也是这样坐在车上,目送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妻子和穿着新校服的女儿走进高中参加入学仪式,妻子的微笑像日光一样灿烂,女儿的眼里满含着激动。
“爸,那待会儿再见了。”女儿对他挥手说道,妻子温柔的目光仿佛在说“我们的女儿真令我们骄傲”,任致远看着两人消失在人流中。
接着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冲击波震碎了玻璃,碎片猛地拍击在他的脸上,伴随着的是耳鸣。
恢复听觉后,尖叫和哭泣充斥在空气中,打开车门,自己却重重地摔倒在满是鲜血和残渣的马路上,火苗在周围窜起,地上躺满了生死不明的人,痛苦地呻吟喊叫,几个男人拖着残缺的手臂,站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呼救。
任致远爬了起来,奔跑着寻找妻子和女儿。周围弥漫着尘埃与热气,悲鸣从各个方向涌来,这里变成了地狱,仅存的活人抱着亲人嘶吼般地哭喊,他看见了妻子紧紧护住女儿,一动不动地趴在滚烫的地上,他抱起妻子,却发现她早已没了生命体征,女儿也没有了呼吸。警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事实,只是欺骗自己:“她们还活着!还有救!她们只是晕过去了......”
爆炸声再次响起,职业本能让自己迅速趴下抱住头部......
任致远猛然回过神来,不知不觉视野早已被泪水模糊了,手里的香烟也燃尽了。
“大男人流泪,也太不像样了吧。”他对自己说。
任致远掏出手机,壁纸是他与妻子女儿的合照,每次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秒。他拨通了辅佐官——那位举止端庄的红发青年的电话。
“晚上好,科长,请问有什么事?”一个平静而年轻的声音传出来。
“小吴,帮我调查圣地亚哥区警察的枪弹管理资料,我要知道有哪些警局使用过SS90弹,这会成为追查的关键。”
“可能有些难度......了解,我会尽快的。”辅佐官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
“那就拜托你了。”任致远挂断了电话,启动汽车驶入了依然忙碌的主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