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武帝脑子轰鸣，方才凌天之言，不断在脑海深处炸响。

　　六子祭天。

　　国运无变。

　　这不是说要让自己将凌天处死？

　　凌天一直关注着武帝神色，在自己话语落下之时，明显看见武帝神色一怔。

　　错愕。

　　惊愕。

　　不可置信。

　　多种情绪在武帝脸上不断纠缠。

　　“这便宜老子怎么回事，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凌天心中纳闷。

　　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神色绝不会出卖人。

　　刚刚武帝的神色，就让凌天感觉到陌生。

　　似乎很在乎自己一般。

　　不对劲啊！

　　自己只是大乾六皇子，武帝临时宠幸宫女所生。

　　甚至自己的母亲到死都没有得到一个名分。

　　怎么可能在武帝脸上看见惊愕色彩。

　　错觉。

　　一定是错觉。

　　凌天嗤笑:“武帝，你难道不舍？”

　　武帝眼眸阴冷:“先生，你今日所说定国三策，前面我都可答应。”

　　“唯独这第三策，还望先生解惑，若先生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答复，休怪天子无情。”

　　武帝话语落下之时，现场气温陡然下降，凌天眉头紧锁。

　　杀意！

　　武帝动杀，还是为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

　　凌天按下心中涟漪:“陛下，恕我直言，大乾皇室历代。”

　　“除开陛下外，有几个天家血脉上过战场。”

　　武帝闻言眉头紧锁:“先生，你这并不能说服朕。”

　　凌天瞟了一眼武帝:“武帝，你何必心急，当今局面，相信你比我更明白，大乾最缺的便是军心。”

　　军心！

　　武帝神色微变，三年前镇北王战死后，又加上太子谋逆一事。

　　整个大乾军心涣散，边关除开秦昭君外，再无战将。

　　凌天也不客气，一语揭穿:“当今局面下，大乾迫切需要整治的便是军心。”

　　“虽然说大乾边关有秦昭君镇守，可到底是女儿身。”

　　“边关将士更看重的楚家满门忠烈，仅此而已。”

　　“如果这个时候，你能亲送六子前往边关，并且赐其天子剑。”

　　“他在边关将能极大的振奋军心。”

　　“哪怕战死，也能一鼓作气，胆寒三国。”

　　凌天一直注视着武帝神色变化。

　　砰！

　　武帝拍案而起:“先生断然不可。”

　　“所以，你是忌惮皇权下放。”凌天眸起寒霜:“想不到大乾皇帝，敢于天斗，到头来居然如此忌惮一个废物皇子。”

　　武帝未曾多言，只是认真躬身:“先生大才，古今少有。”

　　“朕代表这大乾黎明百姓谢过先生大恩。”

　　“并且先生所将的前面两策，朕会马上落实。”

　　“至于这第三策，朕不可答应。”

　　“荒唐！”凌天拍案而起:“你身为大乾陛下，居然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天下百姓。”

　　“历代帝皇无不追求长生之道，妄图君威永存。”

　　“我看到头来，武帝陛下也不过是一昏君。”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你对一个废物都忌惮如此，有何颜面自称明君。”

　　武帝身子一顿，眸内划过一抹挣扎:“先生，不管如何，朕都感念先生指点迷津。”

　　“至于第三策朕会仔细斟酌。”

　　“朕不会以天下百姓作为筹码。”

　　凌天闻言，心中稍安:“看来要抓紧时间筹谋，这老家伙看起来压根就没打算送我去边关。”

　　“我绝不能一直受困皇城。”

　　凌天冷笑:“你莫不是觉得我是三岁孩童。”

　　“不！”

　　武帝摆手:“实不相瞒，老六之前当众朝堂之上，有过如此提议，我只是没想到，我最不看重的六子，会有如此觉悟。”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此等豪迈之情，放眼大乾朝堂却是无人可及丝毫。”

　　武帝苦笑一声:“况且我已答应，在他大婚之后，就会送他前往边关。”

　　“先生何必心急。”

　　嗯？

　　凌天眯眼:“皇朝更迭，自古便有，我何须着急。”

　　武帝也不生气:“先生可知，你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很像一个人。”

　　“谁！”凌天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感觉涌入心头，难道自己隐藏的这么好，都还能被武帝看破。

　　武帝摇头苦笑:“实不相瞒，先生方才眼神，跟我那六子在金銮大殿上求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惜他终究是没有先生如此大才。”

　　凌天闻言挑眉:“陛下何必如此自嘲，每个人都有闪光点，需要他人发现而已。”

　　武帝眼眸微动:“先生今日之言，朕，受教了。”

　　“希望他日再见，先生可卸下伪装。”

　　嗯？

　　凌天意外:“你就这样放过我？”

　　“不然呢？”武帝轻笑:“先生此等大才，能有勇气单刀赴会，莫不是先生是白痴？”

　　“朕明知拦不住先生，何须一次将先生彻底得罪。”

　　“并且以工代赈，虽是好策，想要实施还有诸多困难，还需要先生指点迷津。”

　　“今日翻脸，乃是大亏。”

　　凌天闻言只是释然一笑，心中不由高看了武帝几眼，若是武帝今晚刀斧加身，他岂能善罢甘休。

　　虽说前世震世骇俗的修为不在，可他到底是王者存在，五步之内。

　　必可血洒。

　　武帝如此选择，实乃上策。

　　武帝轻语:“先生，还望接下来你能暗中辅助，先生不喜名利。”

　　“可天下百姓到底无罪。”

　　凌天做戏做全:“你如此自信，我会答应你。”

　　“朕自信看人的眼光没错。”武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凌天:“虽是初见，可先生所做之事。”

　　“却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尤其是那一首豪气万丈之诗。”

　　“如果先生不是心系天下苍生百姓，何能做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情壮语。”

　　凌天一阵汗颜，没想到武帝也难免俗套了，轻语道:“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参考。”

　　“如大厦将倾，我也不会继续出谋划策。”

　　凌天说完起身，武帝眼眸微变：“先生，到现在还不知先生名讳呢。”

　　“闲云野鹤而已，不必在意。”

　　“那先生，今后如何联系。”

　　“你我相识醉仙楼，今后就以这为会面处吧。”凌天沉吟片刻：“只要醉仙楼阁楼挂上红拂，我自会出现。”

　　凌天说完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陛下！”

　　刘瑾小跑了进来，见武帝神色不是很好，心中一颤:“陛下，奴才马上就去安排。”

　　“将这胆大包天的恶贼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