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洛阳,魏帝下诏。
诏令:成公英以平定河西大功,殁于王事。敕命厚葬,赐关内侯,以子袭爵。
黄初三年秋七月,征东大将军曹休奉魏主诏旨,预备兵伐江东,驻军洞浦口。因闻说凉州战事已毕,即上表请征东吴,自荐于天子。其表略云:
张既平定河西,立不世之功,此诚高祖护佑,亦陛下洪福也。但江南未宁,东吴复叛,又与刘备议和。此反复之贼若不翦除,诚为社稷大患。臣奉王命镇守江北,颇知水性,愿领精甲虎吞江南,败敌以取资财,此战必捷。若臣死于敌手,陛下亦不必顾念。
奏表呈至洛阳,曹丕大惊。因知曹休脾性火爆,恐其先斩后奏,随即渡江,则又是一场赤壁大战。于是急派驿马传诏,令曹休按兵休动,待朝议后奉旨而行。
董昭立在魏帝身侧,奏道:征东将军奏请渡江以战,应为褒奖。臣私窥陛下面有忧虑之色,又命其止兵侯旨,却为何故?
曹丕答道:东吴凭恃长江之险,方敢与我魏国相抗多年,互有胜负。曹休却将渡江视作易事,孤恐其恃勇而往,故此忧虑。
董昭笑道:臣观陛下之虑,是恐征西大军未返,曹征东孤军难以成功也。曹、孙据江而战久矣,我魏国诸将皆知其难,众心皆惧,唯征东大将军心怀壮烈,视作等闲。臣谓陛下亦奖其勇,且趁其士气高涨,亲征江南。
曹丕:依卿观之,此战有几成把握?
董昭:依形势观之,曹休孤军不能独自成功,尚应诸将协同作战,方保必胜。
曹丕:诸将征西未还,尚有何将,可为曹休之副?
董昭:今有臧霸等将,据青、徐之地年久,亦通水战。陛下何不诏其进兵,使为征东大将军后应?如此必保万全。
曹丕:青州军多年不战,此时尽为疲兵,又桀骜不训,恐不能战矣。
董昭:陛下所论极是,青徐之兵未必能胜东吴。臧霸十余年来养尊处优,臣恐其亦欲平安到老,保守利禄福祚不失而已。怎肯赴危蹈死,以谋侥幸成功?
曹丕:既青徐诸将不肯用命,难保必胜,又何必冒险,致损兵折将,遗笑蜀吴二国?
董昭:此乃奖掖曹休之勇,而羞诸将之怯也。臧霸奉诏,不敢不出,又欲保存实力,唯有迁延。则曹休沮丧,必止冒险渡江。故此士气可鼓而不可泄,又达阻战之效。
曹丕闻奏大喜,暗赞董昭老奸巨滑,即分别下诏于曹休、臧霸,令其合兵攻吴。
曹休接诏,即厉兵秣马,只等臧霸前来会合,齐头并进。
臧霸接到天子诏命,领兵出徐州南下,果如董昭所言,途中迁延不进,且走且停。眼看已到夏末秋初,曹休久等臧霸不至,颇为丧气。
此时江南颇多风雨天气,江上忽起暴风,吹送一队吴军船到江北,约有千人之众。曹休急令出击,将吴兵斩首大半,又捕获两百人,余众驾舟四散奔逃。
曹休审问俘虏,探知江南并无防备,于是不待臧霸兵至,即令全军拔营上船,挥师渡江。不料曹军未到江心,东吴大军已到,遮江而至,金鼓震天。
原来是徐盛见有风暴,至营中检点部下水军,见有千余兵不在港内,即报都督吕范,引大军前来北岸寻找,欲接应回营。
当时两军在江上相遇,徐盛知是曹军主力,于是出其不意,果断出击。
当时东南风狂劲无比,吴兵顺风放箭,曹兵纷纷中矢,落水无数。魏军急还射时,却被大风吹得箭矢歪歪斜斜,即便射中吴兵,透不得甲胄,便如隔靴搔痒,全无用处。
曹休大败,回军岸上,兵退三十里扎营,只得忍怒含羞,差使向洛阳告急求救。
使者急如星火北去,刚到宛城,正好迎着魏帝曹丕车驾,便即求见,报上告急文书。
原来曹丕听从董昭之谏,早已料着曹休必败,故此亲率大军南下,刚到南阳宛城。因闻曹休告急,便议起兵三路,大举伐吴。
镜头转换,驿马急驰,报到武昌。
孙权闻说曹丕亲来,不由大惊,急议对策。又闻刘备驻扎永安未回成都,复聚两万余兵马,且有赵云、陈到为将,更感畏惧。
因恐两面受敌,即遣诸葛瑾为使,携重礼前去白帝城,向刘备请求议和。
刘备虽欲报仇,但因兵败将亡心力交瘁,遂同意停战,使子瑜回报吴主,两相罢兵。诸葛瑾回报已与蜀主议和,孙权心中稍安,暗道侥幸不迭。
魏黄初三年秋九月,三处人来飞报:魏主曹丕亲率三路大军攻吴!东路以曹休、张辽、臧霸出兵洞浦口,中路由曹仁领兵攻打濡须坞,西路由夏侯尚率曹真、张合围攻南郡。
孙权闻报,急召陆逊回兵拒敌。陆逊接诏,遍示诸将,笑道:公等且看如何?果不出我之所料。若依诸公之议,继续西进,则我江北全境休矣。
众将闻此,愈加拜服。陆逊即回武昌,面见吴主,孙权命其节制全军,以抗曹丕。
陆逊探知魏将来路,亦分兵三路拒之:派吕范督率徐盛、全琮,以水军抵挡曹休;以朱桓任濡须督,抗击曹仁;以诸葛瑾、潘璋救援南郡,以敌曹真。
按下别处,单说西路军。
夏侯尚奉诏进军江陵,先派出细作前去江边打探,观其水势如何。
不移时细作回报:今已入秋,正值长江水浅,大片洲渚裸露,正好涉水作战。
夏侯尚大喜,即率步骑乘船进入江中,令于洲渚驻扎,制作浮桥横于江面,以通洲渚及北岸往来。继而画出草图,将战术上奏魏主:如此则我可发挥陆战之长,必克江陵。
曹丕览奏,遍示群臣。随征文武见了夏侯尚之策,皆以为古之未有奇计,若依计行之,定取荆州。一时谀词如潮,纷纷赞叹,请求立即下诏,准其开战。
董昭大急,出班奏道:陛下不可发诏。若如此,我军危矣!
曹丕惊问:依夏侯尚所奏,长江水浅而窄,是天助我成功,卿何独谏不可?
董昭:天下善用兵者,除却孙吴,便是高祖武皇帝也。以高祖之智勇,用兵时且不敢似征南将军如此轻敌。今将大军驻扎洲渚之中,是谓深入敌围;再搭建浮桥渡水,则战马不得为用,其险甚矣。浮桥狭窄,兵器无所措手,行军不可纵驰。敌人来时,何以御敌?若贼兵频繁攻击浮桥,则我屯于洲渚中精锐步骑,皆为吴国所俘也。况江南秋季多雨,一旦江水暴涨,我又以何防御?诸公因何临险履危不惧?望陛察之!
董昭慷慨激昂,陈词激烈,满朝皆惊。曹丕大悟,急令董昭亲随来使前往江陵大营,严命夏侯尚急速撤出江心洲渚,回至北岸。
夏侯尚虽然不解,但不敢抗旨,只得令大军回撤。
撤回大半,洲中尚留石建、高迁一旅之师。忽见对岸城门大开,吴军纷纷登船,分两路向洲中挺进杀来。未能登船魏军沿浮桥往北退却,却因吴军冲击不时溃散,纷纷落水。
石建、高迁乘舟仓惶而逃,仅以身免。由此撤回大部人马,未损上将。
董昭连称“高祖保佑,万千侥幸”不止,夏侯尚则连声道谢,口称死罪。魏军退出江心洲渚十余日后,天降大雨,果然江水暴涨,将魏军原屯兵之洲悉数淹没,复成泽国。
曹丕在宛城闻说天降大雨,后怕不已,当即厚赐董昭,赞其有张良之略、陈平之谋。
魏吴两军夹江相持,半年有余,魏军并无进展之功。黄初四年三月,曹仁方率步骑数万,进入濡须口。曹丕诏命曹仁,若欲抢占濡须坞要地中洲,则需声东击西。
曹仁奉诏,即使副将打着自己旗号,佯攻濡须口东三十里羡溪;自己则亲率中军暗伏营内,只待吴将朱桓大兵出城,就乘势强攻濡须坞口。
朱桓年方二十七岁,虽有胆略,但不曾独自带兵,遂中曹仁之计,分兵一万五千赶赴羡溪救援,濡须守军只有五千。刚刚派出援兵,曹仁便引五万精兵,飞奔濡须城来。
东吴诸将闻报,无不惧怕。朱桓奋然道:两军对阵,胜负在将领之能,不在士兵多寡。今魏兵千里迢迢赶来,人困马乏。某与诸公据守高城,濒临大江,倚靠山陵,以逸待劳,以主制客,即曹丕亲来,尚不足忧,何况曹仁之辈!
于是下令偃旗息鼓,将濡须坞做无人把守状,外示形弱,诱魏军攻城。
曹仁引军到至,派子曹泰急攻濡须,又派将军常雕督领诸葛虔、王双等五千将士,乘油船别袭朱桓部众妻子家眷所在中洲;亲自率一万人留在橐皋,作为后援。
蒋济见曹仁如此分兵,急谏道:将军不可如此。今吴军占据西岸,将战船列于上游,若我进攻下游之中州岛,其顺流而击,我便无异自取败亡也。
无奈曹仁不听,固执己见,严命依令而行。
两军相交,朱桓果然利用上游优势,先派大将严圭阻截油船,斩将军常雕、副将诸葛虔,生俘部将王双,溺毙魏军千余人。
后又率军夜袭曹泰,火烧其营,斩敌数千,并乘势反攻。
朱桓以少胜多,缴获无数旌旗军器战马,曹仁领兵随后到来,却被吴兵从羡溪杀来,迎头痛击。曹仁大败而退,回见魏主,细奏兵败之事。
曹丕大惊,因曹仁系自己叔父,且屡有大功于国,于是劝慰数语,令其回营安养。又遣使前到江陵,打探曹真一路人马消息。
镜头转换,按下濡须,复说江陵。
孙权依从吕蒙临终所荐,授予朱然符节,使其镇守江陵,与公安诸葛瑾互为声援。
曹真、夏侯尚大举而至,包围江陵,三面攻打。朱然见曹军势众,便欲据险固守,副将孙盛不从,恃勇请战,以死相胁。
朱然无奈从之,分与三千兵马,令出城交战。孙盛恃勇而出,误中曹真诱敌之计,三千人马损失大半,只带千余人退回城中。朱然欲斩孙盛,众将因其乃吴王族侄,一起告免。
吴王孙权闻报江陵战事紧急,遣使传诏,令诸葛瑾自公安率军前去解围。
诸葛瑾率军渡江而来,却被夏侯尚预先探知,引军纵火烧毁吴兵船只,水陆夹攻。诸葛瑾战之不利,只得引军退至上游。
魏军围困江陵数月,内外吴兵断绝联系,城中渐渐粮尽,朱然只得令杀战马而食。城内虽有近两万兵马,但士兵多因饥饿以致浑身浮肿,能够参加战斗者只有五千余人。
曹真命令士兵在江岸堆起土山,临城立起无顶高台楼橹,向城中放箭,矢如雨下;又暗派军士潜至城边挖掘地道,但因城坚而不能透。
东吴守城将士皆大惊失色,唯朱然泰然自若,并无丝豪恐惧,且不断激励将士杀敌。
一日,朱然在城楼上巡哨,见对岸魏军懈怠,即带一千精壮,偷偷打开城门,上船渡江。寻至魏营薄弱之处,率军呐喊杀入,迎风放火。
魏兵不知吴兵虚实,一时大乱,被吴军攻破两座营垒,掠走粮米无数。
朱然率人搬粮上船,渡江回城,江陵遂解乏粮之危,城内军民皆为振奋。即唤江陵令姚泰至衙,令其分配粮米,给散正面迎敌之北门守军。
姚泰领米而去,肚里盘算半晌,因不知江陵何日解围,便将粮米克扣一半,悄悄送至自己府中屯藏;后将余粮与北门将士煮粥而食,其他三门将士则不管不顾。
北门将士因见粥中米少,稀如寡汤,不由大哗,报与主将。
朱然闻报大疑,命从姚泰家中搜出其所贪粮米,另有库中陈米千担。朱然大怒,令重责五十军棍,将姚泰打得鲜血淋漓,并抄其家府库,共得粮二千担,给散将士军卒。
姚泰怀恨,遂修降书一封,令心腹家将当夜趁巡哨北门之机,欲射向对岸曹营。未料被朱然巡城至北门,抓个正着。即将姚泰斩首,高悬首级于城门,三军肃然。
诸葛瑾在汉水上流驻扎,见魏军扎浮桥攻城,在桥上往返渡江,便思一计。于是暗令部下将士割伐江岸芦苇数百万束,缚作大筏,欲顺流放火,烧毁魏军浮桥。
安排已定,不料当夜暴雨,江水大涨,淹没魏军所架浮桥,省得烧了。夏侯尚闻报浮桥被淹,又恐诸葛瑾顺流而下攻击,急命洲渚中魏军退回北岸。
朱然在城中看得清楚,见魏军移营北撤,乘势大开城门杀出,登船追击。诸葛瑾率军顺流而下,却遇魏将文聘引军挡住。夏侯尚、曹真得以全师而退,狂奔五十余里。
魏帝曹丕在宛城大营,闻报曹真、夏侯尚兵败,江陵之围无功。报犹未了,曹休遣使来报:臣与臧霸合兵,共讨东吴主帅吕范。臧霸以轻船五百、敢死队万人袭攻徐陵,烧攻城堑,杀略吴兵数千。吴将全琮、徐盛率军反击,破我前营,斩我上将尹卢,折损数百精锐。
一班文武闻之,在肚内打打算盘:杀敌数千,我损数百,此战亦可谓小胜。
于是皆为曹休吹嘘战功,请天子厚赏将士。
曹丕听知三路兵马,除曹休取胜,其余两路皆败,喟叹道:此战虽是大将军曹休请战于先,但朕以远师而来,轻击东吴乘胜之兵,不合兵法,方致此败!
因此下令撤军,诏拜曹休为扬州牧,以防止东吴进犯;迁文聘为后将军,封新野侯。臧霸被征为执金吾,其位特进。以后每有军事要务,都常咨访臧霸。
安排军务已毕,曹丕自引军回洛阳,三路大兵伐吴,就此告终。
曹仁自随武帝曹操起兵以来征战一生,从未有过此等大败,旋即忧愤而死。
曹丕大哭,亲自戴孝治丧,授命蒋济为东中郎将,代领曹仁军队。蒋济后被征召回朝担任尚书,于是魏国中原兵权,尽归大将军曹休。
曹魏战后叙功,三路大军,曹仁损失严重,曹休小胜,夏侯尚全师而回。魏帝曹丕嘉奖夏侯尚全师以返之功,复增食邑六百户,假之以斧钺,进而命为荆州牧。
夏侯尚由此即与徐晃联手,攻占上庸三郡,并以此为通道,向西推进七百余里,深入益州东川。汉中及西川山民及山越民族都来投奔,三年之内降附者便有四五万人众。
夏侯尚喜其爱妾,由此冷落正妻。而正妻乃大将军曹真之妹,哭告于兄,转诉皇帝。
魏文帝闻而大怒,派人持天子之诏前去上庸,绞杀夏侯尚爱妾。
夏侯尚极为悲伤,常借射猎为名骑马外出,去墓地看望垂吊。黄初七年四月,夏侯尚病逝,谥号悼侯。其子夏侯玄继嗣,又赐侄夏侯奉为关内侯。
镜头转换,按下曹魏,复说蜀汉。
曹丕三路伐吴败还,细作报入白帝城永安宫,告知先主。刘备时刻欲报前仇。此时闻说曹丕铩羽而归,知道今生复夺荆州无望,长叹一声,染病不起。
陈到见此情状,与赵云商议,急使人报至成都。
孔明闻报沉思,遂修书一封,遣使潜出上庸,循山腹通道至鹿门山谷,面呈师父水镜先生。使者至南璋鹿门山,见到水镜先生及庞德公,将丞相书信呈上。其书略云:
曹丕篡逆,某恐汉祚不继,无奈奉刘备为帝。不料其一意孤行,举国伐吴,大取败辱,使荆、益二州青壮损失殆尽。此后既退永安,又不肯班师成都,是为再次伐吴也。若果如此,前功必化乌有,兴汉大业也成南柯一梦矣。故请神医华佗前往医治刘备之疾,伏以暗毒,令每年发作,需服独门解药不可。此后若其再任意而为,则毒发身亡,无可救也。
水镜先生乃与华佗师徒相见,展示孔明密书,请赴白帝城为汉帝医病。
华佗说道:世人尽知某于十余年前已死,此去面见刘备,恐其惊怖心疑。行此密事,可使我首徒樊阿前去即可。
于是密嘱樊阿到白帝城后如此施治,勿要隐秘,不露声色。
樊阿受了师父嘱托,便于囊中藏了秘药,取道南郡、夷陵,直至白帝城而来。
这日路过一处镇甸,天过午时,樊阿觉到腹中饥饿,便至一家面食店肆,打尖歇脚。坐定以后,只点了一份汤粉,既不吃菜,亦不讨酒,吃罢既行。
小二答应自去,樊阿忽见屋角一张桌旁,坐了两个道士,一老一少。那老道士长得仙风道骨,俊朗飘逸,看不出多大年纪;小的也有三十岁上下,但相貌奇丑。
字幕:太平道掌门于吉;神算子管辂。
管辂见樊阿看向自己,笑道:先生此去白帝城,到底治人之病,或是害人之命?
樊阿陡闻此言,惊不能答,暗猜二道来历。
于吉以箸敲案,左手向空中虚招,置于背后,问道:先生去给人医病,因何不带药囊?
樊阿向腰间看去,果然不见药囊,脱口问道:二位是何等样人?似非凡俗之辈!
管辂笑道:先生神情恍惚,心不在焉,进门之时,药囊已被树枝挂去,尚不自知。此去向西便是白帝城,故知你是去与人医病。又心神不宁,必存私念,不欲害人而何?
樊阿向屋外看时,可煞作怪,见药囊果然挂在门口树枝上,随风飘荡。急拿回来打开检视,见里面之物一样不少,原封不动。
此时汤粉端上,于吉及管辂呼噜呼噜吃了,向樊阿略一拱手,起身出门,转瞬不见。
樊阿见此二人行事诡异,不得要领,只得吃了汤粉上路。
镜头闪回。于吉击箸吸引樊阿,即施空中取物之术,将药囊取至背后。
管辂趁机将华佗所赐之药偷换,又施手段将药囊挂上门外树枝,樊阿却丝毫不觉。
闪回结束。救命秘药既换为毒药,刘备之死,至此已成定论。
章武三年夏四月,刘备病情转重,时复白日做梦,见关、张二弟徘徊榻前不去。御医不知病源,只得以汤药营养,并无善策。刘备自击床榻叹道:朕将不久于人世矣!
回思才做了两年多皇帝,就要撒手人寰,心实不甘。
忽一日,黄门官入报:神医华佗弟子樊阿求见,说奉丞相所请,特来为陛下诊病。
刘备大喜,即命唤入。樊阿进殿,行三拜九叩大礼,望闻问切一番,断言道:此乃忧虑之症。某先以针灸打通陛下经络,再以发散之药驱其郁气,则十日可愈。
遂请内侍脱衣,以针法试之;又请内侍先尝其药,以令刘备不疑。
过了半晌,见那内侍并无不适之态,精神愈旺。刘备甚喜,便请樊阿为己下针施药。事毕,先主自觉精神颇振,胃口大开,遂命进膳,重赏樊阿使去。
至第五日上,不料病情急转直下,咯中带血,头晕目眩,不能动转。刘备感觉命不长久,急遣使往成都,请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等星夜前来永安宫,听受遗命。
孔明闻报大惊,便请太子留守成都,与李严陪同鲁王刘永、梁王刘理,急奔白帝城。
镜头转换,白帝城永安宫中。
刘备请丞相独自进内,屏退左右。孔明入内,坐于龙榻之侧,刘备低声饮泣告罪:某不听子龙之劝,坚持伐吴,致使殿下隆中决策化作流水。殿下赐令臣死宜也,臣不敢报怨。
孔明惊道:陛下何出此言?正当春秋之盛,又因何一病至此?
刘备审视孔明,见其不似作伪,流泪叹道:神医华佗之徒樊阿,不是奉殿下之令而来?某病虽然沉重,尚不致死;若非经其诊治,安得如此?获罪殿下,再无回天之力矣。
孔明:医者用药之前,陛下有无令人先尝其药?
刘备侧首见那试药内侍,正站立外殿廊下,此时生龙活虎,于是无言以答。
孔明大疑,袖中占了一课,跌足悔道:此必是被人途中暗自偷换了丹药!陛下可曾得罪太平道门中人?
刘备答道:当年黄巾贼寇,不就是太平道门?某以平灭黄巾起事,自然得罪。
孔明点头:此乃太平道门独制秘药,天下无解,服之七日必亡。某便令陈到、子龙前往樊阿来路,去擒太平道人前来,与陛下解毒!
刘备摇头:殿下休矣,是某命该如此。太平道人即已得手,岂等你去捉?某得殿下奉之为帝,此生足矣。本欲复兴汉室,奈智识浅陋,自取其败。今死在旦夕,嗣子孱弱,望殿下亲登帝位,封我子一县之地为侯,则某感激不尽!
孔明亦倍加伤感,劝慰道:陛下放心。曹魏不灭,我弟刘协不复大位,某即奉太子刘禅为帝,尽力辅佐。若汉祚复续,陛下后人亦许永镇西川,世代为王,绝不相负!
刘备得此承诺,点头示谢,泪流不止。忽抬头见马良之弟马谡站于外殿,便道:某自夺荆州,曾拔两位奇才,其一益州法正,其二荆州马良。本来以遗殿下,使其为兴复汉室效力,奈均不幸早亡。马谡虽具才名,但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另殿下深爱孟达,其后彼若反归西蜀,亦请拒纳其降。即此二人,殿下宜深察之。
孔明口中应诺,其实不以为然。
刘备见孔明拒绝承继蜀帝之位,知其心在天下,而不在两川。即传旨召诸臣入殿,当众口述遗诏,叹道:朕不爱读书,粗知大略。本待与卿等同灭曹贼,共扶汉室,不幸中道而别。烦丞相将此诏付与太子刘禅,令勿以为常言,凡事更望丞相教之!
孔明率众臣泣拜于地:愿陛下好生将息龙体!臣等敢不尽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刘备即请孔明坐于榻上,唤鲁王刘永、梁王刘理近前,跪拜孔明,分付道:尔等及太子兄弟三人,皆须以父事丞相,不可怠慢。
又诏命李严为尚书令,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镇守永安,与丞相同为托孤之臣。
最后唤过赵云、陈到,流泪言道:子龙向自万马军中,不顾生死救出阿斗;陈到又于刀山火海,救出朕躬,皆为家人之亲。我死之后,望你二人看觑我儿刘禅!
二人哭拜领命。刘备托孤已毕,吐血盈斗,须臾而崩,寿止六十三岁。
字幕:李严,字正方,南阳人。
镜头闪回,叙述李严来历。
李严原从荆州牧刘表,为秭归县令。曹操兵入荆州,李严奔蜀,刘璋用为成都县令。
建安十八年,刘备将兵袭夺绵竹,李严率部投降,任裨将军。平定成都之后,因功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建安二十三年,刘备远在汉中,李严率本郡士兵五千人擒杀盗贼马秦、高胜。
越巂郡夷帅高定率军围攻新道县,被李严击败而走。
李严任犍为太守,凿通天社山,修筑沿江大道,将郡城整修一新,吏民咸悦。
李严性情孤傲,自视甚高,常与同僚不和,孔明心知肚明,佯作不知。
闪回结束。刘备驾崩,孔明率众官奉梓宫归还成都。太子刘禅出城迎接灵柩,安于正殿之内。举哀行礼毕,开读遗诏:朕年六十有余,死复何恨?但以卿兄弟为念。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卿与丞相,事之如父,勿怠勿忘!卿兄弟更求闻达。至嘱!至嘱!
读诏已毕,乃立太子刘禅即皇帝大位,史称后主,改元建兴。
后主登基,立即加封相父诸葛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葬先主刘备于惠陵,谥曰昭烈皇帝。治丧已毕,即令升赏群臣,大赦天下。
镜头转换,按下成都,复说洛阳。
魏军探马闻说刘备驾崩,刘禅即位,报入中原。魏主曹丕与群臣相互庆贺刘备之死,黄权在座,面现哀戚,不能自胜。朝会已罢,有人便将黄权表现,报与曹丕。
魏帝大怒,先后发使五批,接连催促黄权入宫。黄权随使入宫,举止自若。曹丕见黄权泰然来见,即封益州刺史,迁守河南。众官奉魏帝之命,为其饯行。
司马懿与黄权相谈大悦,即问:蜀中似公之才者有多少?
黄权答:似某之才,在益州车载斗量,实属末流,不值明公如此看重。
司马懿又问:蜀中谁谓大才者?
黄权即从座起:若论天下奇才,无如丞相诸葛亮者。
司马懿:某闻其出身布衣,一介耕夫耳。黄公衡得无谬赞太过?
黄权不悦:汉高祖一介亭长,萧何亦县中小吏,英雄何论出身贵贱?诸葛孔明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治国用兵无所不精,真乃不世之奇才,某不能望其项背。
司马懿闻其如此派赞孔明,不由大惊。
群臣饯行已毕回殿,曹丕大笑:刘备已亡,朕无忧矣。欲乘其国中无主起兵伐之,又恐黄权拼死谏阻,故使其离朝以就河南。黄权既去,朕无所忌也。
太傅贾诩谏道:刘备虽亡,必托孤于诸葛亮。孔明感刘备知遇之恩,必倾心竭力扶持嗣主。自古蜀道艰难,况我国中今遭大旱,民心惊扰,陛下不可仓卒远征。
曹丕见说国中大旱,便问司马懿:卿可知我大魏朝中诸官,谁家最富?
司马懿四顾群臣,附耳低言:据臣所知,最富者莫过于曹洪。
曹丕大奇:你如何知道?
司马懿道:臣闻当初武帝为司空之时,每年发起调查,使县令品评众官家财。谯郡令曾评曹洪家赀,堪与公侯之家相等。武帝叹道:“我之家赀,那得如子廉耶!”臣故知之。彼时曹子廉既为豪富,二十年来从征天下,每战后所得赏赐巨丰,岂非今之天下最富者?
曹丕信以为然,即令黄门官宣曹洪进殿,欲诈其财。(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