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离间之计,华歆因风吹火。
司马懿被罢免军权,一撸到地。早有蜀国细作探知此事,报入川中成都。
孔明闻之大喜,赵云等惊骇莫名,马谡却得意至极。
次日后主早朝,孔明出班,上《出师表》一道,便请兵出汉中,大举伐魏。后主览表,劝谕道: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孔明奏道:臣受先帝托孤之重,岁月荏苒,时不我待,故此夙夜未尝有怠。今南方已平,国无内顾之忧;又曹丕新亡,敌国有隙可乘,不就此时讨贼,恢复中原,更待何日?
太史谯周:臣夜观天象,北方旺气正盛,未可图也。丞相深明天文,何故强为?
孔明斥道:天道变易无常,岂可拘执?我且驻军汉中,观其动静而后行。
历史真相:孔明此去汉中之后,便极少再回成都。便如魏王曹操建都邺城,再不受天子羁绊。孔明此举,是为再立献帝刘协复位,先由刘禅做几年冒牌皇帝,待自己扫平天下,即可降其为成都王,也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刘备了。
刘禅见拦之不住,诏命准行。于是孔明辞帝回府,下达人事任命:
留郭攸之、董允、费祎为侍中,总摄宫中之事。向宠为大将,总督御林军马。蒋琬为参军;张裔为长史,掌丞相府事;杜琼为谏议大夫;杜微、杨洪为尚书;孟光、来敏为祭酒;尹默、李譔为博士;郤正、费诗为秘书;谯周为太史。文武官僚百余员,同理蜀中之事。
奏封陈到为征西将军,封亭侯,使往永安替回李严,以当东吴兵马。使李严移屯江州,调拨全川钱粮,以供军资。陈到名归李严统辖,实听丞相密令遥控。
安排好国内之事,又修书一封,寄送南郡长兄诸葛瑾:陈到所统白帝守军,皆是先帝帐下白毦兵,乃西川上等精锐之军。弟北伐获胜,即令陈到顺江而下攻吴,扫平江南,逼迫孙权归于汉室。东吴之事,兄与顾雍善为处之,至嘱至嘱!
诸葛瑾收到来书,当然心领神会,也不回书,遣使而回。
孔明遣陈到领两万白毦兵东守白帝城,心中大定,即唤诸将听令,各领职责:
以镇北将军、都亭侯魏延为前督部;扶风太守张翼为前军都督;裨将军王平为牙门将;定远将军吕义为后军领兵使;平北将军、陈仓侯马岱兼管运粮左军领兵使;奋威将军、博阳亭侯马忠,抚戎将军、关内侯张嶷为右军领兵使;车骑大将军、都乡侯刘琰为行中军师;飞卫将军廖化为中军副将;扬武将军邓芝为中监军;安远将军马谡为中参军。前将军都亭侯袁綝,昭德将军简雍,左将军高阳侯吴懿,右将军玄都侯高翔,后将军安乐侯吴班。
领长史绥军将军杨仪;前护军偏将军、汉城亭侯许允,左护军笃信中郎将丁咸,右护军偏将军刘敏,后护军典军中郎将官雝。行参军六人:昭武中郎将胡济,谏议将军阎晏,偏将军爨习,裨将军杜义,武略中郎将杜祺,绥戎都尉盛孛攵。从事武略中郎将樊岐;典军书记樊建;丞相令史董厥;帐前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右护卫使虎翼将军张苞。
命制帅旗,大书:平北大都督、丞相、武乡侯、领益州牧、知内外事诸葛亮。
檄令李严守住川口,以拒东吴。传檄安汉将军李恢,令总调南中军资,勿使匮乏。
字幕:蜀汉建兴五年,春三月丙寅日,孔明祭祀先主刘备之庙,欲将出师伐魏。
校军场上三通鼓罢,待要下令放炮出兵。忽见一匹闪电白龙驹如飞般驰来,马上一员老将手端虎头金枪,身穿素白锦缎战袍,直如一条白练飞至将台。众将看时,正是赵云。
赵子龙挂枪下马,插手施礼,大声呼道:丞相出兵伐魏大事,因何不令末将知道?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古人皆不服老,丞相何故不用我耶?
孔明心中一阵难过,温言抚慰:子龙将军,非是我不用你。实是舍不得耳。自江陵、夷陵大战以来,先是关公,继而黄忠、张翼德,其后马孟起,相继而亡。五虎上将,将军乃硕果仅存者,亦是我国军威所在。今将军年齿已高,稍有参差,不但动摇一世英名,亦减却我蜀中锐气。故使将军留守成都,不必随征。
赵云厉声道:某自随先帝以来,向来遇敌则先,天下何人不知!大丈夫得死于疆场者,幸也,又何恨焉?此去伐魏,某愿为前部先锋。丞相不遂我愿,即撞死阶下!
孔明遂道:“既如此,便交付将军一个危险重任,只恐将军惧而不从。
赵云以手掴胸道:就请丞相发令,无论如何凶险,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孔明即唤子龙近前,低声嘱道:魏国收了司马懿兵权,则必派曹真、曹休为将。其必以重军设于箕谷要道,以逸待劳,拒我大军。某声言军出斜谷,实则兵出祁山。此计若要成功,须以有胆有识大将屯据箕谷,以为疑兵。子龙可敢当此重任否?
赵云:当初曹操数万军中,某也杀进过七出七入。拒其后辈,有何不敢?
孔明:子龙果不愧兵家高手,左慈仙师贤徒。孤岂肯使你身履险地,忍心弃之?只因箕谷道狭,一夫当关,万夫莫入,曹魏不论是谁为将,不敢轻入。若为疑兵之将,只需胆大,且力敌万人,则必万无一失。某使邓伯苗为你副将,引八千虎卫军前去,你看如何?
赵云:既为疑兵,则无大战,兵多无用,五千精锐足矣。
孔明大喜,遂唤邓芝上前,吩咐一遍。邓芝见与老将赵云为副,欣然领命。孔明当即拨予精兵五千,偏将十员,随赵云、邓芝前往箕谷而去。
疑兵既发,于是孔明令放炮二十四响,旌旗蔽野,戈戟如林,三军起行。令人先放出风去,欲取道斜谷,直袭扶风郿县。
行至南郑,却令三军扎住营寨,派出细作,先去打探祁山魏军防备情况,速来回报。
镜头转换,按下西蜀,复说北魏。
魏军边庭守将探知蜀汉兵至汉中,飞马西出阳平关,报入洛阳。
曹睿设朝,闻报大惊,即问群臣:谁可为将,以退蜀兵?
一人应声而出:臣父死于汉中,切齿之恨,未尝得报。今蜀兵犯境,臣愿引本部猛将,更乞陛下赐关西之兵,前往破蜀。上为国家效力,下报父仇,臣万死不恨!
众人视之,乃夏侯渊之子夏侯楙,字子休,自幼嗣与夏侯惇为子。后夏侯渊为黄忠所斩,曹操怜之,以女清河公主招为驸马,因此朝中钦敬。虽掌兵权,未尝临阵。
曹睿见姑父自请出征,即命为大都督,征调关西诸路军马,前去迎敌。
夏侯楙辞帝离京,返回长安,聚集诸路军马。明帝正欲着曹休发放兵符至长安,忽班中闪出散骑常侍孙资,诤言劝谏:昔武皇帝西征汉中,数对部下言道:南郑之地势直为天狱,不堪用兵。驸马都尉夏侯楙从不知兵,但恃血气之勇,便要与诸葛亮决战于汉中,得无险之极乎?诸葛孔明用兵如神,武皇帝亦深忌惮,不敢正面与战。夏侯驸马若主动进军,以客犯主,更难期必胜。且不论其道路险阻,便是此战之费,陛下自忖足可支用否?
曹睿:若依爱卿估算,出兵汉中伐蜀,需用多少兵马钱粮?
孙资:若兴兵伐蜀,则需先派兵防吴。镇守荆、扬、徐、豫四州将士,每州两万,便需八万之众。西征汉中,计用精兵十五万;转运军资、遏御水贼协同部队,亦用五六万人,方保足用。若遇时疫或意外败亡,更需补充兵员两三万人。如此共计,需三十余万军马。
曹睿:哪里有这许多兵来分派?朕没有这许多兵,贤卿又有何计教我?
孙资:兵法云,夫守战之力,力役叁倍。我若攻敌,需三十万兵,但敌攻我守,则十万军足矣。以臣之见,只需命令各守边大将据诸要险,足以震摄强寇,百姓无事。数年之间,中国日盛,吴、蜀二虏必自罢敝。彼时再逐一遣兵灭之,岂不从容以定天下!
明帝询之三公,华歆、王朗等尽皆称善。乃从众议,止发兵符,诏命夏侯驸马紧守要隘,必等蜀军来时,方可应战。
孔明闻魏国不出兵,亦止大军于汉中,厉兵秣马,积草屯粮以待时机。是年,魏大将军徐晃病死,吴大将军韩当亡故,蜀大司农秦宓去世。三国于是各安兵马,休养生息。
徐晃既亡,无人抵御东吴,明帝心思良将,忽然想起司马懿来。于是下诏复又起用司马懿,官复原职,使其都督荆、豫州诸军事,率军镇守宛城。
司马懿见朝廷令防东吴,遂领命复职,即率二子司马师、司马昭至宛城上任。
按下东南,复说西北。魏太和元年,西平郡麴英反叛,杀临羌令、西都长,河西扰乱。魏明帝于是派遣将军郝昭、鹿磐率兵平定叛乱,斩杀麴英。
字幕:郝昭,字伯道,太原人。向从金城太守、护羌校尉苏则平定河西,屡立战功,后镇守河西十余年,升杂号将军,河西诸羌服之。
镜头转换,按下北魏,再说西蜀。
建兴五年冬,丞相诸葛亮欲兵出汉中,升魏延为丞相司马、凉州刺史,命为前部先锋。将大军驻于沔阳,左军屯阳平,右军屯石城,以待探马来报。
未过数日,细作自陇右回报:魏驸马都尉夏侯楙亲自把守南安城,西连天水,北抵安定,三郡成犄角之势,易守难攻。天水太守马遵,安定太守崔谅。
孔明闻报,便议西出汉中,再向北进兵,先夺南安三郡,以定陇上,再东进长安。
魏延听了丞相进军计划,忍耐不住,上前说道:似丞相这般用兵,几时到得长安,扫平中原?末将倒有一计,则可直达潼关,兵抵洛阳城下。
孔明又惊又喜,便令:众将悄声,皆闻文长高论。
魏延口若悬河言道:袭取敌国之兵,宜奇正兼用,方收奇效。延请一万精兵出子午谷,直捣长安,正兵也;丞相夺南安三郡西出祁山,趋秦、陇丝绸故道取长安之后,与末将异道会于潼关,奇兵也。昔汉高祖舍栈道而出陈仓,以奇兵夺取三秦,是因三秦之势散,故拊其背而震之;今我攻魏,则异于是也。若丞相以为此计奇诡冒险,则请将兵五千付于末将,丞相以大军拖住夏侯楙,某循秦岭东趋,直取长安。而咸阳以西,一举可定矣。
众将听魏延侃侃而谈,说出此计,皆大感惊讶,或赞或贬,不一而足。
孔明听毕,微笑言道:文长此计虽则奇险,亦合兵法,于敌弱我强之时,绝可收到奇效。但我蜀中五虎大将除子龙外尽皆丧亡,智谋之士又大都亡于夷陵之战,能行此计者,唯你文长一人,再无大将配合,不亦愈险乎?反观今之魏国,尚有张合、司马懿、曹真、曹休等宿将均在,皆深通兵法,不在文长以下。若有一人识破此计,只需派一旅之师截断道口,文长及五千精兵则片甲无归矣。此计绝不可行。
魏延虽明丞相所说之理,但尚有不服:丞相兵出祁山,经年累月行于蜿蜒之途,空费军力粮秣,事倍而功半,却又是何道理?
孔明欲借机解除众惑,便令魏延归班,向诸将娓娓剖析:某出祁山,其利有七。
祁山东有陇山屏障,西连河湟,北通大漠,并连诸羌。若战之失利,我则从容退走川岷江汉,兵返南郑,不至大溃。此地进可攻,退可守,便于回旋,亦可屯兵。此其利一也;
陇上诸郡粮产丰盈,乃绝佳军粮之库。山原广阔,誉为陇南林海,易于藏兵;又水草繁茂,利于养马。我蜀兵长于山林之战,弱于川野骑战,欲平中原,岂可不习马战?又可以此地训练诸军骑射之术。陇右又是西域商贾往来必由之路,易筹军资,此其利二也;
天水乃羲皇故里,与神农、轩辕三皇皆发端于此,人心向汉,可为我用。昔姜氏吕尚合彭、濮、庐、徽、蜀、庸各族,会师牧野,使纣兵七十万一夜倒戈,旬月未至便攻入朝歌。陇右乃先秦故地,帝王立业之基,此其利三也;
陇右地处雍凉,人皆生性强悍,善骑射,习武功,故谓西凉兵强。我若据此以补充兵源,何往而不胜者?秦之李信、汉之李广、李陵、赵充国、纪信、会宗等皆出于此,故有“关东出相,陇西出将”民谚。某兵出祁山,进据陇右,招览将才以充兵源,此其利四也;
陇右周、秦以来多居诸戎,羌人多居凉州武威、安定、金城、酒泉,氐叟居武都、扶凤、天水等郡。曹操北伐乌桓,斩杀蹋顿,又攻屠武都、天水氐人。其与曹魏有灭族之恨,焉能不报?某曰“西和诸戎”者,即是为此。和诸戎以破曹魏报仇,此其利五也;
故征西将军马超率羌胡击陇上,诸郡县皆应;又领兵还围祁山,兴国氐王阿贵、百顷氐王杨千万各率部万余从之。究其缘故,是因汉人征收不绝,官府盘剥过甚,被羌胡视为寇仇也。我出祁山,羌民必箪食壶浆以从,此其利六也;
平取陇右,则使西蜀、汉中与陇右连成一片,因而为我蜀汉北部国门矣。此后即可据守此门,请孙权命将北征,共清中原。若东吴兴兵北进,则与我形成对魏半包围之势,改我仅据川蜀偏僻一隅,远离秦川中原,势孤力单之局面。破局出笼,反客为主,此其利七也。
既我有此七利,何不必出祁山乎?
魏延与诸将听了,无不拜服其论,再无他疑。
孔明:某非出祁山,而不以奇兵袭长安者,除此七利,又有一便。若依文长之计,万军奔袭,岂有不为人知者?魏国闻之,必举国奋起应战。自洛阳发兵以救长安,朝发夕至,且兵力不疲;而我千里奔袭,若一旦不能攻克,一万精兵尽为齑粉。某今迂回运兵陇上,先占陇右诸郡,再以此为本偷袭关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陇上诸郡之失,对魏国无关痛痒;但诸郡之得,对我蜀汉则谓千载不易基业。因有此一大便利,必取祁山故也!
众将听罢,再次由衷赞叹。飞卫将军廖化献计道:当年某从麦城入川,至上庸只两三日路程,便利之极。今若趁孟达不备,转作奇袭上庸,夺取其新城三郡,再以此为大本营东出临沮,只需十日,则北可攻取南阳、许昌,南可复夺荆州,东可定汝南、徐州矣。
魏延笑道:岂有此理!若舍两京及荆南首尾,直入荆楚中原,则我复夺荆州之时,便是吴魏包抄之日,则腹背受敌,危乎殆哉矣。
孔明用心琢磨廖化语中深意。猛一回头,见蛮部降将李鸿立在班中,即召其近前问道:前在南定时,某曾闻足下说过,向与孟达有旧,近日可曾有往来否?
李鸿吓得颜色更变,忙道:某既降丞相,岂敢与叛国之徒私下往来?
孔明:足下休惊。某是说你降我之前。
李鸿:某前年经由上庸,曾至孟达府上,恰逢见到王冲叛汉而至。王冲说丞相痛恨孟达,欲诛杀其成都妻儿。孟达却说:“诸葛丞相知某被刘封欺凌逼迫而反,纵然酒后,亦不会杀我妻儿也。”斥退王冲,不信其离间之语。孟达对丞相仰慕之心,不必再说。
孔明:孟达既为新城太守,其受魏主依赖如何?
李鸿:曹丕死后,孟达即失宠于当朝。魏国举朝文武皆蔑视之,唯桓阶、夏侯尚为其密友。桓阶数年前已死,夏侯尚亦与去年离世,孟达因朝中无人遮护,常常心不自安。
孔明闻之,即谓参军费诗:既孟子度有眷恋蜀汉之意,便请先生代笔,修书与他,劝其复降我蜀国如何?
费诗:孟达这厮,昔日既对刘季玉不忠,后又背叛我主,这种反复无信小人,何值丞相顾念?某在成都时便与他有隙,倘若修书与他,诚恐适得其反!
孔明沉默不语,即令散帐。
众将散去,孔明正思虑间,忽报李严令子李丰自江州来见。孔明只道东吴犯境,心甚惊疑,唤入帐中问之。
李丰进帐叩拜丞相:臣父镇守江州,边境安堵。今遣某来见丞相,特来报喜。
孔明:有何喜事?
李丰自怀中掏出一叠书信,呈递给孔明:昔日孟达降魏,乃不得已。今累与家父书信往来,言欲复归蜀汉。因闻丞相伐魏,欲起上庸军马,愿为丞相前驱,从上庸直取洛阳。犹恐丞相因当年之事记恨,故寄书我父言之。丞相不信,请看孟达与家父累次书信。
孔明接过来书,逐封看了,不由大喜,厚赏李丰,使其自归江州。
李丰刚走,细作进帐密报:魏主令驸马夏侯楙把守陇右,又诏司马懿屯兵宛城。
孔明大惊道:孟达欲叛魏归蜀,其城中皆魏国兵将,难保不走泄消息,则必为司马仲达得知,其事必败。上庸复归于魏,则中原不易得也。
想至此处,便思一计,唤进部将郭模:命你到金城太守申仪处诈降,就说孟达降蜀。
郭模领命而去。孔明又亲修密书,命人送至新城,呈送孟达。
其书略云:近得李严来报,知公忠义之心,不忘故旧,吾甚喜慰。若成大事,则汉朝中兴第一功臣也。然极宜谨密,不可轻易托人。近闻司马懿起宛洛之兵西向,须万全提备,伏兵击之,勿视为等闲。某自引军出汉中,即来上庸与公合兵。
孟达览书大笑:人言孔明多智,不料中某诈降计也。待你引兵来时,某便于接风筵上将汝擒之,则蜀亡无日矣。
乃具回书:宛城相距洛阳八百里,离我一千二百里。司马懿上表天子,来回一月有余,彼时某城池已固,诸军皆备。新城深险,司马懿必不亲来,派他人来时,则不足为患。请丞相务必要先于司马懿到达,则可同破仲达,乘胜北伐洛阳也。
孔明得到孟达回书大喜,密嘱来使:回复孟达将军,作速起事,可先打出某之旗号。则曹魏诸将见某旗号在此,必不敢来战。未举事前,切莫教同事者知之,知则必败。
信使领了孔明言语,回归新城,如实报予孟达。
孔明次日升帐,即令魏延、马岱引三千兵马,往上庸方向哨探。
镜头转换,按下诸葛亮,复说司马懿。
司马懿时在宛城,闻报孔明将欲出兵伐魏,心中暗喜,寻思接应之计。当时二子侍立于侧:长子司马师字子元,次子司马昭字子尚。二人素有大志,亦通晓兵书。
父子三人正在讨论军事,忽天使持节而至,下达诏令:命司马懿为征西大都督,假节,总督西北诸路兵马,行便宜之事,即日西入长安,以当蜀寇。
司马懿接诏,遂发都督符令,征调宛城诸路军马。
未及出兵,忽报上庸太守申耽家人现在府外,有机密事求见。司马懿令唤入问之,其人报说孟达欲反。更有孟达心腹李辅、外甥邓贤,随状出首。
司马懿故作不信:孟达乃魏国重臣,你家主说他造反,有何为证?
申府家人:今有蜀汉丞相写给孟达回书,误下在家主府衙,都督请看。
司马懿阅览来说,见果是孔明笔迹,一点不差。因暗思道:孔明一生精明,怎会将寄给孟达之书,误下到申耽手中?我知之矣。此必因未知孟达归降诚意,以此计令申耽催逼孟达速作决断,以释自己内心之疑。未料申耽却来我处告发孟达,孔明,你今番失算也!
想到此处,不由以手加额,对二子说道:此乃皇上齐天洪福也!孟达一举,两京休矣!我先擒之,诸葛亮定然心寒。
遂重赏三人,使其回报申耽、申仪兄弟,约定里应外合,擒杀孟达叛贼。
三人离去,司马师既对父亲道:可急写表,申奏天子。
司马懿:若等圣旨,往复一月,事无及矣。
因又猛然想起,当年孟达与文帝曹丕所定诈降之计,欲诱诓孔明至上庸擒之。幸被自己在旁听到,今日此事,果然发生。
想至此处,不由冷汗皆冒,暗道侥幸,立即传令:速集三军。日夜兼程,如迟立斩。
一声令下,三军开拔。疾行七日,已望见新城垛口。便令扎营造饭,来日攻城。
却说孟达在新城,这日请金城太守申仪、上庸太守申耽前来赴宴,席间说道:某已通过好友李严,与孔明约期起事,请其前来新城三郡。名为合兵北伐,实是诈降之计,以诓孔明入瓮,擒而杀之。我等建此大功,报于魏主,则必得新帝重任,不亦可乎?
申氏兄弟闻此,故作失惊:孔明若带大军前来,我等如何下手?
孟达:孔明到时,见城内容不下许多军马,必将大军扎于城外,自率少数侍卫进城。某请孔明赴宴,埋伏刀手于壁间帷后,手到擒来;再请二公相助,稳住其护卫之军,就于席间杀之,不许一人走脱。共擒孔明之后,再以其令符到城外大营,夺其大军。兄弟呵,若果如此,你我便立下不世奇功。何愁不位至三公,继而封王哉!
说罢,不由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申耽、申仪二人闻此,恍然大悟,大喜许之。兄弟二人宴罢告辞,在途中计议道:须再派人通知司马懿,不是擒杀孟达,是合兵擒拿诸葛孔明耳。
计议已定,便各回本郡,预备修书,再遣人送去宛城。只因天晚,未及遣发。
次日一早,孟达下令,全城换上蜀汉旗号,并使人前去汉中,报知丞相孔明速来;又传报申耽、申仪兄弟二人,请三城共同易帜。
两使刚发,城楼上哨兵忽然入报:城外尘土冲天,不知何处兵来。
孟达登城视之,见一彪军飞奔城下,旗上大书:骠骑大将军,征西大都督,司马懿。
倾刻间之间,四面旌旗蔽日,司马懿引兵亲到,下令四面围城,犹如铁桶相似。又令二子及部下诸将:若孟达出城,不许听其辩解,立即诛杀。若有纵放者,军法无情。
孟达不解司马懿何来如此之速,想到如今满城皆换蜀汉旗号,此事如何解释?不由在城上行坐不安,彷徨无计。
惊疑未定,忽见两路兵自外杀来,旗上大书申耽、申仪。
孟达松一口气,暗道:他两个来了,某便好向司马懿解释。
遂引军大开城门,前来迎接申氏兄弟。司马懿见孟达出城,喝令:还不下手!
司马昭应声而出,纵马迎上。孟达刚要答话,司马昭马快刀急,孟达头已落地。
申耽、申仪骤马赶来,大叫道:将军且休动手,此乃孟达诈降诓军之计也!
然而孟达一腔热血已喷洒空中,如山花烂漫,哪里还来得及相救?
李辅、邓贤大开城门,迎接司马懿入城,此时尚不知孟达诈降之计。
司马懿升帐,才问二申:二公适才在阵上,因何喊叫且休动手?
申耽即将孟达诈降诱敌之计说之,最后叹道:如今人既被杀,皆无可辩也。
司马懿佯作大怒:不是你派人到宛城告密,某焉得昼夜兼程,受此劳苦前来平叛?说他降敌是你,说他诱敌也是你。你兄弟莫非与孔明通谋,欲献我三郡,陷我三军不成?
申氏兄弟无由解说,大呼冤枉。乱犹未了,探马来报:城北发现蜀军,约有数千人马,打着汉中太守魏延旗号。城南也有一支人马,约有数千,打着东吴丁奉旗号。”
司马懿即令二子:你二人分别领兵出城,将吴、蜀两军赶走,不必追杀。
二子领命,分从南、北门率军而出。司马懿即对二申道:你二人怎么说?如今连东吴都派兵来了,难道也是你兄弟去孙权那里报信,引其兵来不成?
申仪辩道:此皆是孟达要反,并与吴、蜀勾结。某与孟达不合,大魏朝中无人不知。天子将某兄弟分辖金城、上庸,亦为监督孟达之意,将军不可冤枉了我兄弟二人。那孟达与蜀国李严常有书信来往,诸将皆知;若又与东吴相通,亦非意外之事。
司马懿见二申服软,即便拉回话头,将其兄弟善言抚慰一番。
正说至此,司马师、司马昭引军回城,同时入帐禀报:魏延与丁奉见说孟达已死,我大军据城而守,便不敢来战,今已退兵。
司马懿大喜,即遣人上表,将擒斩孟达之事奏知魏主。
曹睿不知其父曹丕与孟达所定密计,闻报则先是大惊,继之大喜,对群臣赞道:侥幸侥幸。若非因徐公明之死,而复用司马懿为帅,我大魏危矣!
于是下诏:将孟达首级悬于洛阳城头示众。孟达之子议督军孟兴,免为庶民,令迁徙右扶风。封申耽怀集将军,徙居南阳;申仪为魏兴太守,封员乡侯,屯于洵口。
画外音:申耽原是上庸世家豪族,在当地名望、势力独一无二。此番相助司马懿平叛,本应厚封,但司马懿故以通蜀嫌疑为由,奏请魏帝将其兄弟调离上庸,可谓用意良深。申耽兄弟雄踞上庸、金城三十年,除魏蜀吴三家之外,可说是汉末诸侯中割据时间最久者。
司马懿即命李辅、邓贤把守新城三郡,自此上庸换了司马氏嫡系将领。安顿已罢,司马懿便引兵至洛阳,入京来见魏主。
曹睿:朕一时不明,误中反间之计,悔之无及。今孟达造反,非卿制之,两京危矣!
司马懿:臣闻申仪密告反情,欲表奏陛下,恐往复迟滞,故不待圣旨,星夜而去。若待奏闻,则中诸葛亮之计也。今有孔明回复孟达密书,陛下看过便知。
曹睿:卿之学识,过于孙、吴!就请贤卿引军出关破蜀,特赐金钺斧一对,后遇机密重事,不必奏闻,便宜行事。右将军张合为卿先驱,今已率三万军西出长安。
司马懿领命,急急出城,命三军起行,兼道西进。
司马师兄弟二人不解,问道:前番兼程而进,为擒孟达;今又何必紧赶疾行?
司马懿喝道:不必多问!兵贵神速,我若慢了,又赶不及也。
心中却道:以张合之能,若破了孔明前锋人马,必致其伐魏大计,化为泡影也。
镜头转换,按下魏兵,复说蜀军。
魏延引兵回到汉中,上报丞相孔明:孟达已被司马懿所杀,末将救之不及。
孔明疑惑不止,暗道:司马仲达因前番修书与我,欲为内应之意甚明,今番却因何坏我大事?莫非孟达假降,欲诓我军,被仲达知悉,故而暗中助我,除了孟达?
因见上庸之路已绝,只得兵出汉中,直袭陇右。
遂令偃旗息鼓,隐蔽行军,不则一日,即到南安城外。
大军扎下营盘,城中细作来报:魏国驸马都尉夏侯楙,正在南安城中。
孔明分兵派将,吩咐如此如此,要计夺三郡。众将领命,各引本部军依计行事去了。
便在此时,崔州平使人送来密信,说明孟达诱兵之计,幸亏被司马仲达所破。孔明暗道好险,遂命将南安城围定,令军搬柴堆于城下,口称若是不降,便即烧城。(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