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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集 管仲相齐

华夏真相集 背砍刀诗人 10794 2024-09-16 11:38

  一箭射出,石破天惊。

   管仲暗道惭愧,因见小白吐血,且又吃惊,不敢耽搁,急回身便跑,跳上战车。

   莒国兵将大哗,便要驱车追赶,鲍叔牙急忙止住。

   鲍叔牙:公子纠使管仲行刺,必有埋伏在后,休得追赶!救护公子要紧。

   众将于是不追。公子小白从人皆都大哭。

   随从:大事不好,公子已归天矣!

   一时全军皆哭,其声动天。

   管夷吾立在车上,听到营内传出哭声,仰天大笑,对众勇士将手一挥。

   管仲:公子小白归天,公子纠无后顾之忧矣。快走,快走!

   鲁国勇士欢声震天,驱动三十乘战车,加鞭飞跑而去。

   三日之后,前面正迎着鲁国大队人马。管夷吾下车拜见鲁侯,细说射死公子小白之事,并酌酒与子纠称庆。公子纠闻言大喜,放心落意。

   由此一路所过城镇,邑长闻说鲁公亲送公子纠归国即位,俱都献饩进馔,箪食壶浆以迎。公子纠每日醉饱,缓缓而行。

   公子小白卧在车中,闻听管夷吾去远,坐起身来,哈哈大笑,对鲍叔牙拱手称谢。

   小白:若非先生提前说知,活活吓煞孤家!

   画外音:管仲箭术,学自后羿部族,当世一绝,从来深藏不露,只有叔牙知道。于是用此苦肉之计,不但成功骗过公子纠,将君位让予小白,亦使鲍叔牙获得拥立大功。

   镜头闪回。管仲出营,伸手抽矢之时,鲍叔牙便将其先前暗嘱告知小白。

   公子小白于是做好准备,只待箭到。却又心中忐忑,惟恐管仲失手。

   管夷吾回身发矢,正中小白肋下带钩,射作两段,却连衣服也无损伤。

   小白暗赞管夷吾妙手,于是积极配合,大叫一声便倒,又嚼破舌尖,口中喷血,闭目诈死。未中其箭是真,但口喷鲜血,却连鲍叔牙俱都瞒过,虚惊一场。

   闪回结束。鲍叔牙因见小白无恙,便立刻命令众将,抓紧启程。

   鲍叔牙:管夷吾虽去,恐其又来,我等宜日夜兼程,此行绝不可迟!

   众将:喏!

   鲍叔牙:侍从,为公子改变服饰,载以温车,离开大道,从小路往临淄疾驰!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一日将近临淄,鲍叔牙止住公子,自己单车先入城中。

   鲍叔牙来见高傒,盛称公子小白之贤,请其率众臣拥立为君。

   高傒:既是小白先至,公子纠不至,看来也是天意如此。眼见得木已成舟,我自也乐得顺水行船,就依先生便了。

   鲍叔牙:多谢高公,小白必感大德,且有厚报。

   高傒大笑,遂命家仆持柬,遍邀诸大夫到府,设宴会议,于席间说以小白归国之事。

   诸大夫见高公拥护小白,本已无辞,但亦有人怀忧,不由开口相问。

   诸大夫:然则子纠来至,何以处之?

   鲍叔牙:齐国连弑二君,非贤者不能定乱。诸公欲迎子纠,而小白先至,实天意也!鲁君纳子纠为齐君,其望报不浅。昔日宋公拥立子突,索赂无厌,兵连数年。我国多难之余,若立子纠,其后能堪鲁侯之征求乎?且待彼来时,我国已有君主,彼自退矣!

   大夫隰朋、东郭牙:鲍公此言,可谓至善。

   高傒见众臣再无反对,遂即罢宴,引领众官前往城外,迎接公子小白入城。

   公子小白入城,先往太庙祭祀先父襄公。

   祭祀已罢,众臣相簇回宫,拥立登基即位,史称齐桓公。

   众人参拜礼贺已毕,齐桓公乃大封有功之臣,以鲍叔牙为上卿,其余各自升赏有差。

   上卿鲍叔牙:鲁兵虽然未至,但已在途中,主公宜先设谋,预止其变!

   齐桓公:卿言甚是。大夫仲孙湫,出城往迎鲁庄公,告知齐国已立新君,请其回国。

   仲孙渊湫领命出京,未行百里,果然遇到庄公引领大军,护送公子纠缓缓而来。于是入营求见,递交国书,并齐桓公亲笔书信。

   鲁庄公见说小白未死,起先不信,后询问是实,不由大怒。

   鲁庄公:此子诈死,可见为人奸姣,不堪为君。且周天子旧制,各国皆立子以嫡,无嫡立长,小白孺子,安得为君?孤奉公子纠前来,岂可空以三军班师退回!

   越说越恼,欲杀来使,被众官劝止。

   鲁庄公:既是众官求情,今日且不杀你,回报小白,速来迎接公子纠。

   仲孙湫抱头窜回临淄,来见桓公,将鲁侯言语以实相告。

   齐桓公:鲁兵不肯退还,如之奈何?

   鲍叔牙:齐强鲁弱,有何可惧?且今主明臣贤,将士用命,以兵拒之可也!

   齐桓公准奏,于是调兵遣将。

   传令官:奉主公旨意,命王子成父为右军首将,宁越副之;东郭牙为左军之帅,仲孙湫副之。鲍叔牙奉齐公亲将中军,上大夫雍廪为先锋。

   众将:喏,臣等领旨。

   齐国遂出兵车五百乘,步兵三千,共计五千精兵,出城列阵而进。

   东郭牙:上卿,我左军愿冲头阵,望求准许。

   鲍叔牙:将军且慢!主公,鲁侯知道我已有备,必步步为营而进,不敢长驱直入。此处往西三十余里,地名乾时,彼处水草方便,此乃最佳驻兵之处。公此去不必与其对垒,只兼程而进,到乾时设伏以待,乘其不备,破之必矣!

   齐桓公:上卿真乃用兵奇才!东郭牙,既依上卿之计而行。

   东郭牙:末将遵命!

   鲍叔牙:我计虽善,只恐瞒不过管夷吾。只要他不肯说破,便是暗助主公无疑!

   东郭牙领命率军先发,前行数里,回顾副将仲孙湫。

   东郭牙:主公既命我左军先发,必要建功。

   仲孙湫:便请将军吩咐,末将无不从命。

   东郭牙:既然如此,你我兵分两路。某率军兼程而进,前去埋伏;将军分师一半,绕道抄出鲁兵之后。前后夹击,可保必胜。

   仲孙湫:真乃妙计,末将遵命。

   左军去后,中军主将鲍叔牙再传军令。

   鲍叔牙:命王子成父、宁越二将,各率本部,前往乾时,于左右两翼分路埋伏。

   成父、宁越:喏!

   二将领兵而去。鲍叔牙自引中军大进,前距乾时不远,因唤先锋大将雍廪。

   鲍叔牙:将军,你可只引十数乘战车,上前挑战诱敌。

   雍廪:遵命!

   鲁庄公同公子纠挥师前进,行至乾时。

   鲁庄公:天色已晚,众军疲惫。此处水草丰美,可先安营扎寨,待来日决战。

   管夷吾:公子小白初立,齐国人心未定。兵贵神速,我军宜速攻之,则其必有内变。

   鲁庄公:果如先生之言,小白已射死久矣,何须待其内变!

   管夷吾见话不投机,诺诺连声而退。鲁庄公下令安营,分成军营两座,鲁侯位于前营,公子纠位于后营,二营相去二十里,呈一字长蛇之势。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哨马来报:齐兵已到,先锋大将雍廪营前索战。

   鲁庄公:有多少战车兵马?

   哨马:仅只十五乘战车,不足百人之军。

   庄公大笑:此必是小白初立,人心不附,故此难集大军。我可先破此敌,则齐师及其众卿自然胆寒,自擒小白,以迎公子纠入城也!

   遂引秦子、梁子驱驾战车上前,与齐师对阵于旷野。见雍廪当面迎至,鲁庄公遂于车上以剑相指,破口大骂。

   鲁庄公:你这反复无常之徒!首谋诛贼,求迎储君于鲁,寡人这才亲送公子纠前来。今又改投小白,背义图荣,信义安在?

   雍廪闻言,佯作羞惭,不敢迎敌,回车便走。庄公命曹沫驱车逐之,自率大队在后。

   曹沫奋起生平之勇,挺长戟赶来,一直追赶十五里,进入埋伏。

   鲍叔牙亲挥大兵,将曹沫团团围住。曹沫左冲右突,身中两箭,死战得脱。

   鲁将秦子、梁子在后赶来,见曹沫陷入重围,正待上前接应,忽闻左右喊声突起。

   宁越、仲孙湫两路伏兵大起,围裹上来。

   鲍叔牙率领中军追赶曹沫,齐发并进,势如奔雷。

   鲁军三面受敌,从早至午,渐渐不能抵当,四处奔散。鲍叔牙命令斥侯,往各军传令。

   斥侯:传上卿军令!有能擒获鲁侯者,命为大夫,赏万户食邑。车上竖立杏黄旗者,乃是鲁侯座驾!

   鲁侯听罢,惊慌失措,走投无路。

   秦子在旁,急拔下鲁侯绣字黄旗,倒偃于车中。

   梁子看见,却复取黄旗,插于自己战车,又抢脱鲁侯身上黄袍,披于己身。

   梁子谓秦子:我引开齐兵,将军速保主公杀出,再来与我报仇!

   说罢,驱车别向而去。

   鲁庄公因见事急,只得跳下戎车,别乘轺车,微服而逃。

   秦子在后跟定,保护鲁侯杀出重围。

   齐将宁越望见绣旗,谓是鲁侯,麾兵围之数重,生擒梁子以归。行至齐军营前,梁子将身上黄袍抛之于地,哈哈大笑。宁越这才知道中了掉包之计,不由愧恨交加。

   鲍叔牙见获全胜,明知走了鲁侯,便即鸣金收军。

   众将皆来献功,仲孙湫献戎辂,宁越献梁子,齐桓公皆命斩于军前。因王子成父、东郭牙两路兵尚未回师,便留宁越、仲孙湫屯于乾时相侯,自与鲍叔牙率军奏凯先回。

   鲍叔牙见俘虏中并无管仲,已知其意,也不多问。

   镜头闪回。当两国开战之时,管夷吾因见所献计策不被采用,于是自去后营管辖辎重,不曾参战。忽闻前营已经战败,便教召忽同公子纠守营,自起兵车前来接应。

   半路之上,正遇鲁庄公轻车逃至,曹沫亦收拾残车败卒奔回。计点军卒,十损其六。鲁庄公见到管仲,略觉惭愧,下车相见。

   鲁庄公:悔不听先生之言,以致损兵白将。

   管夷吾: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公何至言此?今士气已丧,此处不可久留!

   鲁庄公同意,乃下令连夜拔营,回转曲阜。

   行不二日,忽见征尘滚滚,兵车当路。鲁庄公定睛看时,见来者正是齐将王子成父、东郭牙,原来早就抄出鲁兵之后,埋伏在此。庄公一见,亡魂皆冒,惊顾诸将。

   鲁庄公:未料小白如此狠辣,此欲置我于死地也!

   曹沫:主公速行,臣与秦子以当贼将。

   挺戟上前,口中大呼,直奔东郭牙;秦子亦驱车而进,接住王子成父厮杀。

   管夷吾与召忽分别保护鲁庄公与公子纠,夺路而行;沿途下令,命将辎重一路委弃。

   齐兵只顾抢掠辎重军资,鲁庄公与公子纠终于得脱。

   两军激战半日,曹沫仗其武勇杀开血路,溃围而出;秦子力尽,最终战死于阵中。

   乾时一战,鲁国大败,锐卒丧尽。

   鲁庄公败回曲阜,齐兵乘机追过汶水,侵占汶阳,设军以守。

   临淄城中,齐侯小白早朝,盛赞有功诸将,便欲大行升赏。鲍叔牙出班上奏。

   鲍叔牙:今子纠在鲁,有管夷吾、召忽为辅,心腹之疾尚在,未至封赏之时。乾时一战,鲁国君臣已经胆寒,我应趁此根除后患,休使养息,复为大忧。

   齐桓公:欲除后患,计将安出?

   鲍叔牙:臣请统三军威压鲁境,然后派使节前往鲁国,请杀子纠,鲁侯必惧而从我。

   齐桓公闻言流泪:兄弟相残,情何以堪!寡人举国以听先生,但只请生擒管夷吾,押送临淄,以雪我前番箭射带钩之恨。

   鲍叔牙会意:有劳主公挂怀,微臣敢不听命!

   乃率领车马三军离京,直至汶阳,扎住营寨。因谓先礼后兵,遂亲手修书一封,遣公孙隰朋为使,轻车简从,往曲阜来见鲁庄公。鲁侯闻说齐军压境,来使下书,不敢不见。

   遂启鲍叔牙书,上言:家无二主,国无二君。寡君已奉宗庙,公子纠不来参拜,反欲争夺,实乃家之逆子,国之叛臣。寡君以兄弟之亲,不忍加戮,愿假手于上国。管仲及召忽二人,乃寡君之仇,请缚献我营,归戮于太庙。如此息兵止戈,则鲁国幸甚,齐国幸甚!

   鲁庄公观书,回顾施伯:寡人不听先生,以致此辱。今鲍叔牙逼我杀子纠,并讨管仲、召忽,则奈其何?

   施伯:乾时一战,可知小白之能,绝非子纠所能比也。齐兵压境,志在必得,不如杀纠,送还管召,与齐讲和。

   鲁庄公称是,遂使公子偃带兵杀公子纠。复擒执召忽、管仲,连公子纠首级一齐交付公孙隰朋。管仲不动神色,自请进入槛车。

   召忽大叫:子纠既死,忽生无用,且安可受此桎梏之辱?

   呼叫已罢,遂凌空而跃,以头触碰殿柱而死。

   庄公见此,命割首级,函送齐使。隰朋称谢,出于曲阜,押送槛车而行。

   管夷吾半卧槛车之中,仰天叹道:“我今得更生矣!”遂口吟《黄鹄》之歌:

   黄鹄黄鹄,戢其翼,絷其足。不飞不鸣兮,笼中伏。高天何局兮,厚地何蹐?丁阳九兮逢百六,引颈长呼兮,继之以哭!黄鹄黄鹄,天生汝翼兮能飞,天生汝足兮能逐,遭此网罗兮谁与赎?一朝破樊而出兮,吾不知其升衢而渐陆。嗟彼弋人兮,徒旁观而踯躅。

   将至齐国军营,有人报进中军大帐,鲍叔牙急出营相迎。隰朋手捧公子纠及召忽首级献上,鲍叔牙视而不见,绕过隰朋,直奔管夷吾,如获至宝,急命打开槛车扶出。

   管仲拱手称贺:乾时一战,我兄绝好兵法!

   鲍叔牙拱手还礼:见笑见笑。将军百战,不如先生一箭!

   二人相视大笑,公孙隰朋不解其意。

   鲍叔牙遂命班师,率军回到临淄,进宫参见桓公,先吊后贺。

   齐桓公:先生吊而复贺,莫非吃醉?

   鲍叔牙:臣非酒醉,实是悲喜交加。子纠乃君之亲兄,今为国死,岂敢不吊?管夷吾天下奇才,已生致之,又安能不贺!

   齐桓公闻说管仲生还,不由狂喜,却故作发怒。

   齐桓公:管夷吾箭射寡人,若非中钩,我命早休。卿能生致,便即五马分尸罢!

   鲍叔牙:桀犬吠尧,各为其主。管夷吾射钩之时,心中只知有子纠,而不知有君,实乃大大忠臣。主公若能摒弃旧怨而重用之,其当为君射定天下,岂特区区一钩?

   齐桓公笑道:寡人知其乃是先生故友,今姑赦不诛可也,又说甚射定天下!

   鲍叔牙知道此时众心未服,并非加封管仲之时,于是不再多言,谢恩下殿。遂迎管夷吾至自己府中,待若上宾,与其朝夕谈论政务兵法,专等桓公重用。

   数日之后,鲍叔牙上殿,坚辞上卿,声言不称其职。齐桓公闻此,大为惊怪。

   齐桓公:卿建援立之功,又获乾时之胜,裂土分茅,亦不为过。今因功名列上卿,举国上下咸服,奈何辞之?

   鲍叔牙:臣之才能,小心敬慎,循礼守法而已,非治国安邦之才。夫治国之才,须内安百姓,外抚四夷,勋加王室,泽布诸侯,国有泰山之安,君享无疆之福,功垂金石,名播千秋。此帝臣王佐之任,臣何以堪?

   齐桓公:如卿所言,世间宁有此人耶?

   鲍叔牙:天下之大,何人不有?不必远求,只在眼前。

   齐桓公:此人何在?

   鲍叔牙:在臣家中,管夷吾是也。

   此言出口,朝堂上众臣交头接耳,议论声不绝。

   齐桓公失笑:先生休矣。我闻此人早年便与贤卿相交,贪财惧死。及其叔荐于公孙无知,逃而不就,才不能胜也。后为公子纠之师,屡为先生所败,何劳先生盛赞如此?

   鲍叔牙:宽柔惠民,治理国家,忠信待下,礼施四方,百战不殆,臣皆不如管夷吾。败于微臣,未得其主故也。乾时一战,若鲁侯能用其策,我齐师不知亡于何处,何谈大胜?

   齐桓公:既如此,寡人便用管仲为卿,使与先生同列,可乎?

   鲍叔牙:不可。臣闻贱不能临贵,贫不能役富,疏不能制亲。君欲用夷吾,非置之相位,厚其俸禄,隆以亚父之礼不可!

   齐桓公:罢了,皆依先生。来日可宣管仲上朝,当面封以相位。

   鲍叔牙:又不可。君果欲任贤,当卜吉日郊迎,筑高台拜以为相。四方闻君尊贤礼士,不计当日箭射带钩私仇,则天下有才之士,谁不思效力见用于齐国者?

   齐桓公:寡人听子,一切皆按先生所奏,施行便了。太卜何在?

   太卜:臣在。

   齐桓公:速卜择吉,郊迎管子,筑台拜相。

   太卜:喏!

   鲍叔牙:臣谢主公,重贤纳谏。

   至期,鲍叔牙请管夷吾三浴三衅衣,衣冠袍笏,比于上大夫,然后亲自陪同,乘车至于城郊。齐桓公亲自出郊迎接,登台拜相,并与管仲同载入朝。

   车驾行于临淄街衢,满城卿士及百姓摩肩接踵,观者如堵;诸侯使节,无不惊诧。

   管夷吾入朝,向齐桓公行过君臣大礼,然后稽首称谢往日射钩之罪。桓公赐坐相问。

   齐桓公:齐乃千乘之国,僖公借以威服诸侯。寡人获主社稷,人心未定,国势不张。今欲修理国政,立纲陈纪,其道如何?

   管夷吾:士农工商,谓之四民;使世习安不迁其业,则民自安。欲足甲兵,当制赎刑,重罪赎以犀甲,轻罪赎以革盾,小罪分别入金,疑罪则宥之。销山为钱,煮海为盐,利通天下;因收天下百物,以时贸易;为女闾三百,以安行商;商旅如归,百货骈集,因而税之,以佐军兴;如是而财用可足矣。

   齐桓公:财用既足,然军旅兵势不振,如何?

   管夷吾: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设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此为军令,每乡二千人为旅,五乡立一师,故万人为一军。十五乡出三万人,以为三军。四时田猎,使民习于武事。有此三万人,足以横行于天下。

   齐桓公:兵势既强,可以征伐诸侯,就此称霸天下乎?

   管夷吾:尚未可也。主公欲霸天下诸侯,莫若尊周而亲邻国。召天下贤士,率诸侯事周,使修职贡,则王室尊矣。方伯之名,君虽欲辞之,不可得也!

   齐桓公与管夷吾问一答十,接连谈论三日三夜,字字投机,全不知倦。

   管夷吾见桓公真心以倾国以托,感激万分,遂吐肝胆脯,向桓公举荐贤才。

   管夷吾:臣闻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也;大海之润,非一流之归也。主公必欲成其大志,则请用五杰。

   齐桓公:何为五杰?

   管夷吾:升降揖逊,进退闲习,辨辞之刚柔,臣不如隰朋,请立为大司行;垦草莱,辟土地,聚粟众多,尽地之利,臣不如宁越,请立为大司田;平原广牧,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如归,臣不如王子成父,请立为大司马;决狱执中,不杀无辜,不诬无罪,臣不如宾须无,请立为大司理;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避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为大谏。

   齐桓公:皆依先生之奏。有此五杰,足可称霸于诸侯否?

   管夷吾:主公若欲治国强兵,则五子者足矣。若欲成就霸王之业,臣虽不才,勉强上承君命,以效区区,方可。

   桓公大喜,来日早朝,皆依夷吾所荐,按职拜官,各治其事。又专任夷吾,尊其号曰仲父,恩礼在高、国二卿之上,并诏命朝野。

   诏命:国有大政,先告仲父,次及寡人。有所施行,一凭仲父裁决。

   管仲父遂将富国强兵之策疏理成文,悬榜国门,实施变法,次第诸条,尽举行之。

   变法榜文内容:废除井田制,按土地肥瘠确定赋税;设盐铁官,治铜铸钱,增加财政收入;寓兵于农,增加兵源;以兵伍制度,提高作战能力。

   画外音:管仲是春秋时期首位倡导变法者,由此名列青史,并助齐桓公称霸诸侯。行政改革,使士、农、工、商各就其业,有效维护社会稳定;选贤任能制度,突破千年世卿世禄制,扩大人才来源;发展盐铁业,铸造货币,由此国力大振;尊王攘夷,抵抗山戎南侵,为存续华夏文明做出巨大贡献。孔子对此,亦做出高度评价。

   齐桓公筑坛拜相,举国委于管夷吾,早有细作报到曲阜。鲁庄公闻知,勃然大怒。

   鲁庄公:如此看来,前番箭射带钩,嘱我缓行,以致乾时大败,皆是此贼与鲍叔牙合谋为之。悔不从施伯之言,反为孺子所欺!

   乃简车搜乘,图谋伐齐。探马报至临淄,齐桓公便要点兵迎敌。管仲闻而入谏。

   管仲父:主公新近嗣位,国内军政未定,此时未可用兵于外国。

   齐桓公前番乾时大胜,因而轻视鲁国,不听管仲谏阻。

   遂命管仲守国,拜鲍叔牙为将,率师直犯鲁国,止于长勺。

   鲁庄公闻说齐军先发,愈加愤怒,便问计于施伯。

   鲁庄公:齐小白欺吾太甚,我必报之!然则鲍叔牙惯会用兵,我将何以御之?

   施伯:鲍叔牙前番得胜,乃管仲为内应之故,非战之罪。臣荐一人,姓曹名刿,隐于东平,将相之才,可敌叔牙,并使管夷吾计无所施。

   鲁庄公此时甚信施伯,便使其赍持重礼,往聘曹刿。

   曹刿:齐师伐我,肉食者谋之,我藿食者又何间焉?

   施伯:藿食能谋,行且肉食矣。

   曹刿大笑,遂同施伯来见庄公。

   庄公见曹刿相貌平常,颇有疑惑,便令赐座,率而相问。

   鲁庄公:施卿力荐先生大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齐兵举国来伐,我将何以迎战?

   曹刿:兵者诡道也,需临机制胜,非可预言。愿假臣一乘,使预谋行间,方可料敌。

   庄公信之,乃点兵遣将,亲与曹刿共载,直趋长勺。鲍叔牙见鲁侯亲引兵来,严阵以待,两军对垒。鲍叔牙亦有轻鲁之心,下令击鼓进兵。

   鲍叔牙:诸将有先陷敌阵者,必有重赏!

   庄公见齐军擂鼓,亦教鸣鼓对敌,曹刿急忙劝止。

   曹刿:齐师方锐,宜严阵劲弩,静以待之。

   庄公传令军中:严阵迎敌,有敢率先冲突者斩。

   齐军来冲。鲁兵奉命,只以长戟劲弩迎之,阵如铁壁,不能冲动,齐军只得稍退。鲍叔牙命令重整车阵,再次擂鼓进击,鲁军寂如不闻,齐师又退。

   鲍叔牙:鲁军怯战,再鼓击之,我军必胜。

   于是下令再鼓。曹刿闻其三通鼓响,遂谓庄公:是其时矣,可速鼓之!

   于是鼓声如雷,鲁国兵出如风。齐兵连攻两次,此时出其不意,一触既溃,大败而奔。庄公大喜,将手中宝剑一举,便要下令追逐。

   曹刿:明公不可!待某察之。

   乃下车,将齐兵列阵之处周围察看一遍,复登车轼,远望良久。

   曹刿:可追矣!

   庄公驱车大进,狂追三十余里,齐军抛戟弃甲,辎重尽失,皆被鲁兵所获。庄公大胜收兵,入长勺城中大宴众将,犒赏三军。延请曹刿上座,亲斟酒三劝,请将无不艳羡。

   鲁庄公:敌人三鼓,我一鼓而胜;详观敌阵逐之,故获大胜。敢问先生,此是何因?

   曹刿: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齐乃大国,难测其虚实,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请逐之,遂获胜。

   鲁庄公:寡人征战半生,未闻此高绝之论。曹卿胸怀锦绣,果有鬼神莫测之机。

   齐师败归,齐桓公大怒:兵出无功,何以服诸侯?

   鲍叔牙:齐鲁皆千乘之国,势不相下,只以主客互为强弱。昔乾时之战,我为主,是以胜鲁。今长勺之战,鲁为主,是以败齐。请主公乞师于宋,齐宋联手伐鲁,必可得志。

   齐桓公许之,乃遣使行聘于宋国,请宋国联合攻鲁。

   宋闵公子捷在位,闻姜小白即位,正欲通好,于是许以联手。宋国派南宫长万为主将,猛获为副;齐国仍以鲍叔牙为将,仲孙漱为副。各统大兵,集于郎城。

   鲁庄公闻齐国复出大军,联合宋军前来,不由大慌,急命人再去寻找曹刿,却回报说已离家月余,不知何往。庄公无奈,只得率众出离曲阜,至于郎城。先安排四门守卫,墙上多置巨木大石,复率众臣上城巡视一番,当夜扎营城中。

   一夜无话,次早升厅坐帐,鲁庄公召集卿士大夫,议论军情,询问诸臣。

   鲁庄公:鲍叔牙前番失败,今挟忿而来,势非寻常。又有宋国相助,更不可当。寡人且闻宋将南宫长万,向有触山举鼎之力,我国并无一将是其对手。今宋齐两军互为犄角,郎城不坚,我将何以御之?言犹未毕,大夫公子僵离座。

   公子僵:鲍叔牙备加警戒,军容甚整,实是难敌。但宋国营阵,行伍甚是杂乱。此必是南宫长万自恃其勇,轻视我军。臣有一计,让过齐兵不打,专击宋兵,庶可获胜。

   鲁庄公:彼两国联手,如何只打宋军?

   公子僵:臣观齐军位于东北,宋军驻于东南,相隔二十里,互不能助。我潜开零门,衔枚窃出,掩其不备,宋可倾时而败。待齐师来救,我已退入城中,据险而守。则宋军一败,齐师则不能独留矣。

   鲁庄公:倒是良策。但只恐我国中,无人堪与南宫长万对敌。

   话犹未落,左班中公子惬离座而起,上前施礼:微臣不才,请试敌之。

   鲁庄公:卿肯出战南宫,寡人自为接应。

   公子惬辞君下殿,回到府中,安排迎敌之计。遂于府库中寻出虎皮百余张,皆命蒙披于马身,又将虎头套于马首,只露二目。然后便乘月色朦胧,惬旗息鼓,偷开零门而出。

   将近宋营,敌兵全然不觉,竟不设备。公子僵大喝一声,喝命军中举火,擂起金鼓,三军一齐呐喊。公子惬闻鼓驱动虎骑,向前冲突入营。

   南宫长万正在帐中酣饮,忽闻营外大乱,急援甲执戟而出。众军勉强上车列阵,却见火光之下,一队猛虎摇头剪尾而至,人马无不股栗,四下惊惶驰奔。南宫长万虽然勇冠三军,争奈车徒先散,只得寻路而退。鲁庄公后队赶到,与二公子合兵一处,连夜追逐。南宫长万败到乘邱,止住战车,顾谓先锋大将猛获。

   南宫长万:再不死战,定然不免全军尽没矣!

   猛获应声而出,接住公子僵,两下对杀。南宫长万也挺长戟,驱车撞入鲁国军阵,逢人便刺;公子惬上前接战,立见不敌。鲁兵恐惧南宫长万骁勇,无人敢至近前。

   鲁庄公见状,回顾戎右敞孙生:卿乃我军中第一力士,能与长万决一胜负乎?

   敞孙生听闻主公点将,应声催车上前,挺大戟径奔南宫长万,与公子惬合力,三员将战成丁字。鲁庄公登轼以望,见二将力战南宫长万不下,遂提起铜角劲弩,搭上金仆姑劲矢,便是一箭。只听大叫一声,那箭正中南宫长万右肩,深入于骨。(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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