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国边境，百草斋的商队再一次遭到刺杀，只不过这一次来的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一柄剑，居然差点让这支商队全军覆没。就是因为他的剑太快了，快到别人根本无法反应，就已经死了。

　　 就连龚明都差点着了道，好在被齐武刺杀一次之后他有了经验，不但穿上软甲，身上各处要害都有秘宝守护，这才保住一命，但仍旧吓了个半死。恨雪一剑刺向他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激活了秘宝绝对不会死，但仍然感受到了真实的死亡威胁。也就是没能一击刺杀龚明，让龙飞宇找到了恨雪的一丝破绽，出手伤了他。而后就是两人的一次换命，最终恨雪死了，龙飞宇重伤。如果不是恨雪受伤在先，结局很有可能就不一样了。

　　 “怎么还不走，受伤太重走不动了？”龚明将恨雪的头颅和剑带上，就想赶紧离开。突破蜕凡后期之后，龚明自认为南部大地自己只要不是去那十大圣地，其余地方哪里都可以去得，现在才明白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天下能杀他的人很多，能够不给百草斋面子的人也很多。

　　 “受伤太重，我只有一击之力了，动了我这一击就没办法保证是全力。”龙飞宇说一句话，又咳出一口血。恨雪的剑上没有毒，对他这种刺客而言根本不屑于下毒。但是那一剑蕴含的气机仍是在龙飞宇体内肆虐，如果不是他的蛮族体魄，换一个人族武者来，早已经没命了。

　　 “我背你走。”

　　 “不用了，马上应该就有人来了。”龙飞宇说到。

　　 “还有人要来？”龚明后怕不已，一个齐武就差点杀了他，恨雪更是差点杀了龙飞宇。原本以为这一行有龙飞宇坐镇是万无一失，没想到仍然如此危险。

　　 “放心，只要不是圣人，就有机会。”龙飞宇说到，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枪更有信心，这最后一枪，只要不是圣人都可杀！

　　 “来了。”龚明感受到一阵空间波动，让商队剩余的人列阵保护，自己不但全副武装，手里还多出十几张灵符，贴在全身上下。一位炼器师的身家，的确不容小觑。只不过以前龚明凭借自身武力就可以解决麻烦，自然用不上这种阵仗。

　　 苦厄与阿大降临，一眼就看到了恨雪的无头尸体。视线随即落在龙飞宇身上。

　　 “就是你杀了他？”苦厄眼神之中亦有忌惮。哪怕此刻龙飞宇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可是一位能杀恨雪的武者，就不是他苦厄能够轻视的。

　　 “一对一，生死难料。”龙飞宇认真说到。苦厄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你可知他是谁？”苦厄问到，龙飞宇只是摇了摇头。

　　 “阎王殿三境第一杀手。南部大地除了十位圣人，其他任何人如果被此人盯上，都要寝食难安。”

　　 “我若死在此人手里，也不算冤枉。”

　　 “可惜你杀了他，就只能死在我手里了。”

　　 “看你气息分明是佛门中人，为何要与天妖宫为伍？”龚明看得出眼前一人一兽的厉害，哪怕龙飞宇巅峰之时都未必能胜，更不用说眼下这种境地了。

　　 “佛门，可惜我快死的时候佛门救不了我，你也不用说那是他们不知道，就算是他们知道了，就敢去天妖宫救人吗？”苦厄冷笑一声，他知道如今无论如何也回不去金光寺了，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看虞萱的心情。更不必说自己现在还有御兽环在身，生死全凭他人心意。

　　 苦厄还想多说几句，阿大已经不耐烦了，眼前的两人对他来说都是美味。尤其是龙飞宇，更是让它垂涎三尺。当然龙飞宇看见一尊三阶妖兽，杀意也是不加掩饰。

　　 苦厄点了点头，阿大消失在原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阿大的血盆大口就出现在龙飞宇面前。而这一次龙飞宇的枪，比杀齐武的一枪要快，比杀恨雪的一枪更快，是他这一生出过的无数次枪都要快。

　　 所以阿大死在了这一枪之下。锈迹斑斑的屠龙枪终于沾染上了新的妖族血液。时空兽的鲜血，对于屠龙枪而言也是鲜少尝到的美味。只不过用出这一枪，已经耗尽了龙飞宇所有的精气神。如果说之前他是重伤垂死，现在就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龚老哥替我护法，是生是死就看运气了。”龙飞宇说到，时空兽阿大死在屠龙枪下，一身精血喂养了长枪，妖丹被他得了，魂魄也被龙飞宇抢了过来，就要借此突破蜕凡最后一重天的瓶颈。

　　 蛮族蜕凡后期三重天，分别要以妖族精血，内丹，魂魄为引，才能刺激出体内潜力。龙飞宇先前被破压境多年，而后连破两境算是用光了积蓄，若是再破境便容易导致根基不稳了。不过到了雪月国，打了三场架，一次比一次出枪快，而最后一场杀的正好是一尊三境巅峰妖兽，此时不破境，更待何时？

　　 龚明脸色变换不定，眼前的敌人与他境界相当，但是出身金光寺，自己估计就不是对手了。真要拼命，凭借自己身上那一堆秘宝，生死难料。如今已经在雪月国边境，自己只要离开，想必对方肯定不敢追来。

　　 “龚大师炼器一道早已登堂入室，无论在哪个圣地都是座上宾，何必打生打死呢？”苦厄似乎看出了龚明的犹豫，上前一步。他知道在虞萱的心里，一百个他都比不上阿大一块鳞片重要，如今阿大死了，他估计也难逃一死。不过如果能够杀了龙飞宇，或许还能给个痛快。

　　 “你如果不说这句话，我还真有点怕了，不过你既然开口，我就放心多了。”

　　 “我劝大师离开，是觉得大师一身本领，不应该死在这里。而非是忌惮大师的武力，一位炼器出身的武者，力气虽然有几分，杀人哪有那么利索。”

　　 “佛门子弟说起杀人脸色不变的，你还是头一个。”

　　 “真正杀人的时候，也许会变，大师想看吗？”

　　 “你想死吗？”龚明突然问了一句。

　　 “大师说笑了。”

　　 “你好好想想，如果他和那头妖兽一起死了，你还能活吗？”龚明问到，让苦厄不得不重新思考。如果阿大与龙飞宇换命，留自己回去，虞萱会怎么想？但是龙飞宇杀了阿大，却没杀自己，她又会怎么做。

　　 “你所说的也不过是猜测。”

　　 “但却是万种死法中的唯一活法，你如果出手了，就等于把唯一的活路断了。”苦厄仍然犹豫，事关生死，他不得不谨慎。

　　 “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苦厄终于做了决定，转身带走了恨雪的尸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龚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所说并不是为了自保，而是真的站在苦厄如今的处境当中去替他考虑，才想出来的说辞，否则想要劝他收手还真不简单。

　　 “布阵，掩盖他破境的气息。”龚明下令，既然已经赌了，自然不可能现在把龙飞宇丢在这里不管。原本在龙飞宇出手杀齐武的时候，他就觉得龙飞宇肯定是蜕凡巅峰的武者了。此刻知道龙飞宇还在破境，才知道他的恐怖之处，没突破时已经如此厉害，破境之后圣人之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曾经有人将南部大地圣人之下的修士做了一个排名，前十没有一个武者。哪怕这十个人面对之前那快剑恨雪的暗杀也要心惊胆战，但刺杀一道始终上不得台面。不过以龚明来看，龙飞宇若是破境成功，跻身前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苦厄走的很快，路上顺道杀了几个不长眼的雪月国修士。回到天妖宫，将恨雪的尸体拿了出来。被虞萱一脚踢翻，又一脚踏在胸膛之上，一口瘀血吐不出来，哪怕以他佛门罗汉体魄，在虞萱面前也像纸糊的一样。

　　 “你还有脸回来？”阿大的死虞萱自然早就知道，作为契约兽的主人，虞萱不至于因此受伤，但失去了一尊三境巅峰的妖兽，她在天妖宫的位置或许就没有那么稳当了。

　　 苦厄想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任凭虞萱出完气再说。好在虞萱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小女孩了，成为了天妖宫圣女，又被破与大秦国赢烈定下婚约，让她改变了许多。否则苦厄早已经死了。

　　 “说吧。”虞萱终于收回了脚，苦厄这才朝手中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玷污了虞萱的圣女殿。

　　 “那人还在雪月国内，借此一战破境。圣人之下几近无敌。纯以杀力而论，或许不弱于当年汉阳城李离。”

　　 “继续。”

　　 “想要杀他，唯有借力。大秦帝国赢烈，就是殿下最大的助力。”

　　 “他凭什么帮我，凭那一纸婚约？”

　　 “如果殿下答应让婚约变成真的，我想无论是谁都会答应。”苦厄话一出口，就遭受了重重一击。

　　 “你是真的想死？”

　　 “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活下来了。”苦厄笑着说道。当然笑容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