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诡异胚胎,无名之雾。
沧澜秘境第三层,宫殿群落边缘的某一间偏殿中。
伴随着一阵光华闪烁,一队女修凭空出现在偏殿前的庭院中,为首的女子一袭蓝衣,气质清冷。
一旁一位女修四下看看,确认了这里就是秘境的第三层:“萧霜师姐,我们到了。”
萧霜闻言,微微点点头:“既然确定了路线正确,我们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下了。”
虽然有了缺德地图一路提示正确方向,但是一路的妖魂傀还是给太上圣地的队伍带来了极大麻烦。
不仅仅是她们,其他几个圣地的队伍到达迷宫中心之时,皆是狼狈不堪的样子。
在安排好主力原地休息调整状态的同时,六大圣地都不约而同地派出了先遣小队进入空间门,提前打探第三层发生的时间,也好提前占领传送地盘,建立传送前哨站。
萧霜身边的张楠看准了萧霜不注意的空当,一溜烟就跑到了偏殿的房中:“我看看有什么宝贝奥。”
萧霜无奈地闭上眼睛,一副“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玩意”的表情。
很快,张楠就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大师姐,大师姐,不好了!”
萧霜眼疾手快,一根手指顶住张楠的额头,强制停止了她的冲锋:“什么事情,如此大呼小叫?”
“整个偏殿都被搬空了,秘境遭贼了!”
“遭贼?”萧霜有些疑惑,显然没有理解一个尘封了数万年的秘境是如何能遭贼的,索性直接走入偏殿中。
看见偏殿里的景象,萧霜顿时了然,不怪张楠如此大惊小怪,眼前的场景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这处偏殿富丽堂皇的外观之下,是宛如毛坯房一般粗陋杂乱的内饰,地面和墙壁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原有的装潢暴力地拆卸了下来,留下部分未能拆卸干净的痕迹,和满地的残渣和垃圾。
至于房间中应有的家具,装潢,陈列,更是不翼而飞,只留下地面数道拖拽的痕迹,好像在诉说着这偏殿中原有的宝物是如何被逐个搬走的一般。
看到这里,萧霜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答案,她转身离开偏殿,同时吩咐道:“去周围的偏殿看看,四周是否都是这样。”
五名女修领命,立刻分散前往四周的偏殿查看,很快,就带来了消息。
“大师姐,周围方圆数百里以内的偏殿,都是一样的状态,就好像被彻底洗劫了一般。”
“我们还在一些偏殿的院落中发现了一些属于妖兽傀儡的残渣,经过同门用镜水诀推衍,应该是被数道威势惊人的攻击同时命中,在强大的能量对冲下分崩离析所形成的。”
萧霜闻言,心中的答案更加清晰了几分。
“大师姐,这也太诡异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瞬间荡平周围这么大区域内的所有妖兽傀儡,并且把宫殿中的宝物搜刮地一干二净?”
萧霜微微眨了眨眼。
想要搜刮干净秘境的人恐怕不少,但是他们大部分心有余而力不足;拥有这种恐怖调度力和效率的组织也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又往往碍于面子,不会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唯一一个,既有这种能力,还有对应厚脸皮的人,似乎只有某位赵姓人士了。
“赵公子也真是做得出来啊……”小声感叹了一声,萧霜随即下令众人继续深入。
以她对赵长安的了解,搜刮迷宫这种事情虽然新奇,但是得出的宝物多半入不了他的眼,时间一长,他就会百无聊赖,兴趣缺失,大规模搜刮的行为也会随之停止。
所以,在深层的某些区域,一定有没有被搜刮过的宫殿群。
事实上,她的想法完全正确。
在继续深入半个时辰以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完全未被开发的宫殿群落。
正当这支小队要展开搜索行动之时,一股强大的啼哭从宫殿群落的中心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战栗的气息。
小队里的几名女修顿时警惕起来,看向宫殿群落更深处的方向:“大师姐,那是……”
“那是归墟的力量。”萧霜冷静地开口,左眼的重瞳亮起点点金色的微光。
……
半个时辰之前。
赵长安一行人的分赃活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源源不断的宝物出现在众人面前,被仔细地分拣挑选。
直到他们听到一串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赵长安抬头向着通往高台的台阶下方望去,只见一个身影飞奔而来,脚下生风,转眼间就来到了赵长安身前。
“哟,陆老弟,你来了?”
陆乘风看见熟悉的面孔,还有这更加熟悉的话语,脚下踉跄一步,差点两眼一黑。
赵长安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陆乘风:“陆老弟,你没事吧?”
陆乘风扶住了额头,随后强颜欢笑起来:“哈哈……劳烦赵兄担心了,我没事。”
随后,他看向赵长安身后的中央大殿,颤颤巍巍地指着已经被打开的殿门:“这个大殿,你们已经进去过了?”
“原来你是惦记里面的宝贝啊,”赵长安微微一笑,拍了拍陆乘风的肩膀:“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陆老弟想听哪一个?”
“好,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你那宝贝我没拿,非常安全。”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可能……大概……也许……”
“我们不太安全。”
陆乘风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赵兄此言是何意啊?”
赵长安摇摇头,指向中央大殿:“陆老弟自行前去观摩一眼即可,注意不要过分靠近。”
陆乘风闻言,顿时三步并做两步,飞身来到中央大殿之前。
在那座巨大宫殿的昏暗光景里,迷离流转的光芒透过薄薄的雾气洒下,映照出一幅诡异而恐怖的景象。
一团深紫色的阴影笼罩着宫殿的正中央,那在那团阴影中,一团不可名状的肉块正在蠕动、扭曲,宛若邪神正在生诞的计划。
它的身躯蜷缩着,象牙般的白骨与粘稠的黑液交错纠缠,从那无定形的形态之中可以隐约辨认出畸形的四肢,稚嫩之中仍可见其疯狂在体内咆哮。
这肉团的面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眼窝凹陷得几乎看不见眼珠,皮肤遍布着宛如鞭打般翻起的血肉
伴随着宫殿的低语、风声的呢喃,恶意气息的渗透,扭曲的血肉缓缓地扭动着,增长着。
它的矮小躯体仿佛在承受着世界的试探和恶意,宛如一颗腐朽的坏果悄然落下。
它是那被邪神污染了的至宝,先天灵胎的变形,自身的本源被疯狂的扭曲,这无数恐怖的画面和恶意的生灵,只是邪神为了毁灭而作的前奏。
“遭了!归墟力量竟然污染了先天灵胎!”陆乘风的戒指中,韩厉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师尊,怎么了?被污染了会怎么样?”
“乘风啊,这先天灵胎,乃是上古先天道体胎死腹中以后残余的遗蜕,本身就是大道未满而夭折的鬼婴,虽然具有重塑道胎,助感天地的神效,但本质至阴至邪,如今被这邪神侵染,更是邪上加邪,假以时日,让这个胚胎长成,只会祸害无穷!”
陆乘风闻言,也从韩厉严肃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凝重:“韩老,那接下来该如何?”
“我能感觉到,它上面缠绕着一股很棘手的气息,没想到当初的老朋友,这么快就注意到我秘境中的动向了……乘风,我会将力量借给你,立刻动手,把它扼杀在胚胎状态!”
“还有,喊上你的赵兄,拿了那么多好东西,现在是他出力的时候了!”
还未等陆乘风开口请求,赵长安就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看着陆乘风已经搭在剑柄之上的手,开口道:“想要动手?”
“嗯,按我师尊所说,此物与归墟深层关系密切,不可放任。”
赵长安一皱眉,有些意外自己再一次听到了“归墟深层”这个词语。
上一次这个词语还是出现在谢小溪的嘴里。
看来那不是偶然,确实有某一更深层级的存在,将手伸到了这片秘境。
赵长安刚刚在大殿外等待,并没有贸然攻击,正是在等候着陆乘风的到来。
毕竟他的身后有着这个秘境真正的创造者和掌控者,如果没有他在场,或许会错过许多重要信息,甚至可能会因为一招不慎,而在和归墟深层的交锋中落入满盘皆输的局面。
如今,陆乘风也终于就位,确认了应当立刻动手,赵长安也再没有等候的理由,一挥手,一片巨大的空间跃迁门出现在他的头顶。
“直接来吧!”
看见赵长安准备好了出手,陆乘风亦是唤出晨光,炽热的光剑凝固于他手中:“赵兄,我的师尊已经发现了它的弱点,可惜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借师尊斩出一剑,如今的胚胎汇聚了太多魔气,为了保证我这一剑成功,还请赵兄全力出手,消磨这胚胎的力量!”
“明白了。”
下一刻,恍若巨兽行将现世,巨大的星际战舰缓缓探出空间跃迁门,犹如冰山的一角浮现于海面之上。
没错,虽然对于羲和号来说,这片秘境的空间过于狭小了,但是借由空间折跃门的技术,赵长安还是搬来了羲和的一角,以便为好兄弟提供最为正宗的火力压制。
森冷厚重的装甲之上,鳞次栉比的因果电弧集束炮塔,巍峨狰狞,他们同时转动炮塔,宛如一片移动有序的钢铁森林,同时瞄准了大殿中的诡异胚胎,宛如狼群锁定猎物,弥漫起冲霄的杀机。
那胚胎似乎被羲和的强大力量惊动,刹那间胀大数十倍,好似一团塞满了的肉馅一般从宫殿中挤出,向着羲和号发出尖锐刺耳的怒吼。
下一刻,平地一声惊雷响,数千数万道紫霄神雷从炮塔中迸发而出,瞬间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深邃的紫色。
璀璨的雷霆如火花般绽放,撕裂了浩渺的苍穹,裹挟这无匹的威势,向着诡异胚胎悍然奔去。
胚胎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凹陷的眼珠流淌出黑红的泪珠。
它的身躯刹那间被纷飞的紫霄神雷完全淹没,看似庞大的归墟之力在瞬间被无尽雷海绞杀殆尽,邪异的力量在至刚至阳的天威下分崩离析。
看见诡异胚胎周身的浓郁魔气散开,它的弱点也终于完全暴露在陆乘风眼前。
“就是现在!”
陆乘风握紧手中光剑,轻轻一剑斩出,带起一道若有若无,渺若微风的剑气。
此刻的他完全变了气质,不再是那个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变得沉稳厚重,古井无波,一只好似已经握剑数万年的手,只是手腕轻抖间,便倾尽了半座天下的剑意。
“清风!”
温和如春风的剑气落于诡异胚胎之上,宛如绞刑一般无情地斩下胚胎的头颅,彻底抹灭了它的存在。
出人意料的场面发生了。
被一剑枭首的胚胎竟然不再害怕,那张半哭半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
下一刻,它的脸竟然融化了,如同婴儿的第一次呼吸一样,它的脸猛的起伏,五官胀起,仿佛承受了无边的苦痛。
一股股浓郁而诡异的白雾从它扭曲的五官中渗透出来。
这无名的诡雾不可挽回地缓缓扩散开来,宛如一张飘渺的巨网,向着整个浩大巍峨的宫殿群落笼罩而去。
它来势缓慢,却不可阻挡,随着乳白的雾气逐渐接近,越发令人感到不安,宫殿群似被缚住,无法逃离这诡异的桎梏。
恐惧在雾气中蔓延,阴谋在暗处酝酿,在这片缥缈的迷雾中,一切已被吞噬,没有任何希望存在。
在一切尚未开始之时,或许已经结束了。好像本该如此,又好像与世界有强烈的隔阂感,那“东西”离开了,连带着它所代表的不存在,一同消散了。
整个宫殿群里,再也不剩什么,空间跳跃着欢笑,时间化作最完美的舞伴,二者相辅相成,奏响了名为“前行”的艺术,在不存在之中,存在,因此相生,在这万物之中,唯有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