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轮回第一世(中)】病情渐重,世事无常!
说罢,望舒突然眼睛一亮,走到赵家大院的院墙边缘蹲下,伸出小手在院墙边缘扒拉着什么。
赵长安看着那一双白净的小手突然染上尘土,一时间心疼地皱起眉头来:“望舒,你再干嘛?墙根很脏的,还有虫子……
很快,望舒将墙根处的尘土清理干净,这里有一道裂纹延伸上墙面,而在裂纹根部,是大片剥落的墙体和碎砖。
望舒伸手用力地抽出半截碎砖,在墙根处挖出一个小孔。
随后,少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闪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身体很弱吧,那下次就不要爬树了,太危险了!”
“我认得字的,你想说话,可以写信给我!”
赵长安看向这挖出了小洞得意无比的女孩儿,只觉得脸颊滚烫。
“少爷,快下来,主母要来了!”
素央焦急的声音这时恰到好处地响起,将两人飘飞的思绪拉回现实。
“哦哦,好!”
赵长安应了一声,又转头望向阮望舒,
“那……再见?”
“再见!”
阮望舒微笑着向赵长安挥手,恍惚间赵长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东西,有许多画面像潮水一样朝他奔涌而来,却又像落花一样离他而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望见树上缩下去的小人,阮望舒摇了摇头,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少女背后的院墙大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望舒,你刚在跟谁说话?”
阮望舒向中年人行礼:“见过二叔,回二叔的话,是赵家院里的小公子。”
阮老二也不想管后辈的事,便甩甩手要走:“哦,无事我便走了!”
“是,二叔慢走!”
……
赵长安红着脸,迷迷瞪瞪地爬下了树,将纸鸢藏到了门后,忙回到桌案前。
刚坐下没多久,赵夫人便已领着两名侍从踏入了院中。
赵夫人望着长安,缓缓开口:“长安,方才喧闹所为何事?”
“许是院外吵起来了罢?孩儿也不知…”
赵长安找了个谎将自己演过去,赵母闻言则是一脸狐疑
“素央丫头,果真如此?”
素央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回主母的话,方才我与少爷一直在此读书,主母所听应当确是院外动静。”
闻言,赵夫人点点头,转身向随行的一名侍从交待道:
“你待会去看看有没有乱子,若是有就处理一下,没有就不必禀报了。”
“是,主母。”
侍从领命而去。
随后,赵夫人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在赵长安对面,开始跟他唠嗑,另一位侍从又端来茶水,约莫半时辰后,赵夫人才款款而去。
“素央姐...”
赵长安招手让素央靠近些,商量些秘密的事情。
“怎么了,少爷?”
“待会去西墙角,将那个小洞扩大一点,碎石什么的也清理一下,以后我和望舒递交信件也方便,千万可别伤了望舒的手!”
素央闻言,顿时嘟起了嘴巴:“哦!少爷害怕伤了望舒小姐的手,就不怕伤了我的手……想来是奴婢不逗人怜爱……”
赵长安见状,连忙找补:“啊,不……素央姐,你也小心!”
素央表面装着生气,哼了一声,从角落抽出一把小铲子便走去院墙处。
清理墙根的碎砖并不算艰难,很快素央就凿出一个相对光滑宽阔的小洞。
不过小洞刚刚凿通,外面就“唰”地塞进一封书信,在一旁观看的赵长安愣住了,感情望舒一直在等着自己?
赵长安急不可耐地从素央手中接过信纸,展开阅读:
“刚刚只是告诉了你我的名字的读音,现在给你看看写法,我叫望舒,要记住哦!”
“以后你要是感觉无聊,就多写些东西给我看吧!反正街上平时少有马车,我倒是清闲地紧。”
赵长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素央在一旁都看愣了。
“少爷这是……”
长安小手一挥,十分豪气地吩咐道
“研墨,备书!”
不久后,赵长安便唰唰地写了回信,他一边撑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素央看他欣赏的差不多了,便主动请缨道:“少爷,我送去罢! ”
长安却是摆了摆手:“欸~不必了,我自己去!”
赵长安把信纸一卷,用一丝缕扎上,随后将信纸放入洞口,信纸刚刚探入,便被另一端伸出来的洁白小手拿走了。
由于看不清对面的原因,两人的指尖短暂地触碰了一下,不过是这一瞬,就让赵长安恍若过电了一般,猛地收回手,小脸通红,心脏扑通直跳,好似擂鼓。
墙对面的望舒一边哼着歌,一边蹦蹦跳跳地跃回了石台上,她满怀期待的将信纸舒开:
“你好,我叫赵长安,我的名字写做赵长安……你好漂亮,啊,我的意思是说,我见到你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想见识点院外的东西,你以后可以多给我讲讲吗?”
望舒合上信纸,开心地笑了。
时间缓缓地流淌着,转眼便已到了金秋。
披着阳光,阮望舒来到了赵家大院,依附在油纸伞面上的枫叶恰似一只只火红的蝴蝶,伴随着伞主人的步伐纷飞着舞落,少女看了一眼院内的景象,收伞走了进去。
赵家院内正忙着,大箱小箱地装着东西,望舒走近众伙计,阮老五看见自家大哥的小女儿走来,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这一举措让抬箱的那几名伙计突然承受了许多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重量。
无视了伙计们幽怨的目光,阮老五亲切地开口问道
“小望舒,你怎么来了?”
阮望舒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来这边转转,顺便看到一下朋友。”
“哦哦……没别的事我就忙去了哈!”
“嗯哼~”
望舒往一条僻静小路走去,那是赵长安小院的方向,赵府人现在都在前院跟着忙,她又以监督镖货作为理由进入,所以这一路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赵长安还在自己书房里写字,他只知今日家中有事较忙,但却不知为何事,也无力去帮忙,更无从得知自己平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马上就要到自己眼前。
“吱呀——”
陈旧单调的木门被推开。
“素央?”
案桌上的少年抬起头来,透过门边照进来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是我,不是素央。”
望舒将门轻轻关上,这下赵长安才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望舒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目瞪口呆的少年,嗔怪道:“怎么,呆子,难道不希望我来么?”
长安连忙摇头:“不,怎么会呢,欢迎,非常欢迎!!”
说着,赵长安放下笔跑下了案阶,快步走到望舒眼前,眼中满是喜悦。
看着他那开心的样子,望舒也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瞧你这憨样,哪还有点贵族少爷的样子。”
长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得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望舒则是看着他,眉眼弯弯。
“出去边走边聊吧,感觉你在这屋里头也挺沉闷的。”
“嗯!”
望舒背着双手,步伐轻盈地走着,赵长安跟在她的身边,悄悄地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望舒,只觉她身上哪里都好看,让自己完全移不开目光。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已经走在了院子旁的园圃小路上。
“话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赵长安眼盯着石子路,余光一直往望舒那边偷瞟。
“你家有一批镖物要我家送到沂安城去,现在两家人都在外头搜罗,我趁没人注意溜过来的,嘻嘻~”
“哦,那还挺好的,嗯,许久没说话,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赵长安被少女长裙的曼妙身姿所吸引,脑海中的想法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
“欸?”
望舒微微歪头,装作没有听清楚赵长安的话一般。
赵长安尴尬得脚趾狂抓鞋底,脸色由微红升级成了通红,羞耻得仿佛头上能冒出一阵白烟:“没,没什么,我热症说胡说罢了!”
望舒微笑着,望着那园子里叽叽啾啾的花鸟:“那…既然你喜欢,我便给你唱支歌儿如何?”
赵长安好不容易平复了的情绪再次激荡起来,兴奋地回道:“好啊!”
两人便坐在了花圃的亭子里,望舒开始舒展她那百灵鸟一般悦耳的歌喉。
斜阳西落,晚风轻拂,雀跃枝头,鸣歌相和。
这番伊人与美景,将赵长安迷得如痴如醉。
终是不知这年华究竟为何物,那缭绕的音流把那泠动的溪泉给显现了出来,循着歌声,恍惚间,赵长安仿佛来到了诗经中那方温婉的洲头,在皎洁的月光下远望着采荷的伊人。
不久,一曲南腔小调终了,赵长安却还呆着,眼眸痴痴地盯着枝头和飘云的天空。
望舒看看他,微笑着,起身轻悄悄地把一支发簪放在赵长安手心,像一只灵巧的小兔,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赵长安许久才回过神来,望着那支发簪惊讶。
“望…舒?”
寂静的庭院没有一丝回应,少女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唯有那个懵懂的少年,握着手心的发簪,仍痴痴地空望着门口。
……
两人互递书信的日子很久很久,不管是秋霜冬雪还是夏露春朝,偶有下雨天,便也用刻了字的小竹片代了纸墨。
两小无猜的一年是过去得很快,又是一天夕阳,望舒蹲在墙根前,盯着洞口。
很快,一封信纸递了出来,但望舒定睛一看,怎么是素央的手?
随着两人在信中的交流越发亲密,赵长安已经很久没有让素央代送过信纸了。
赵长安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望舒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缓缓打开了信纸:
“少爷抱恙,危在旦夕。家主等皆在院中,不便与你互通消息。——素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