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世界,越到后面,就越难突破。
无论是独孤剑神,还是宁太虚,他们这些人能成一域之尊,都是因为有漫长岁月的沉淀,观过天地之变,见过花开花落,沧海桑田。
而莫缺这一世,只活了短短千年不到,对于天地万物的理解,又能有多少?
因此,宁太虚认定,未经过岁月的沉淀,莫缺难以从万千大道之中挣脱,会迷失其中,难以真正称尊!
“轰隆隆!”
天地动荡,万法混乱。
当山再非山,水再非水,莫缺以往对事物的所有认知,都在此刻崩塌,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虚妄。m
这种感觉,对任何人而言都十分致命,若是意志不坚之人,足以心智崩溃,陷入癫狂。
“若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那山是什么,水又是什么?”
莫缺的内心愈发混乱,图中天地,也因他意念而动,天地颠倒,阴阳逆转。
白昼化为了黑夜,流水聚成了高山。
万般法则,尽数逆转,再无本来一丝面目。
“世间万物,皆是虚妄,既然如此,我所求之道,又在哪里?”
这一瞬间,对莫缺来说,如同永恒,又似刹那。
他沉浸于悟道之中,不觉岁月,仿佛只过去了弹指瞬间,又如同他已在图中坐了千万年!
“轰!”
当莫缺感觉自己的信念就要崩塌之时,突然间,他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有缺,无憾……”
一头白发的药老出现,面带微笑,远远对着莫缺轻语。
莫缺的眼眶瞬间湿润。
这是当年药老离世之时,留下的四个字。
他残活一生,只为续上武道,直到拥有莫缺这一个传人,才真心放心离去,此生虽然有缺,但已无憾。
“我只求一日,不求永恒!”
接着,莫缺又看到了魔主!
他的残魂在神图世界之中,几乎拥有永恒的寿命,然而为助莫缺杀出仙盟,他宁愿从神图之中走出,舍弃永恒,只愿真实的活上一日!
而后,是武尊的身影。
他牺牲自身,散尽一身鲜血,救下了莫缺,留下了一千个武道后人,自己却就此身死。
还有为推翻落星宫,独战九大星官的莫止。
及十万年前,以身补天的莫家始祖,更有为护天地,而不惜战死的各道之祖!
“倘若万物皆为虚妄,那些人,又为何前赴后继,宁愿身死,也要守护住这片天地?”
这些人,几乎都已经不存于世。
但他们宁愿死去,也要守护一种比他们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若一切皆虚,他们为何宁死,也要守护?
“轰隆!”
一念至此,莫缺所在的图中天地,突然由动荡不止,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咦?”图中,曦曦惊咦一声,有些惊讶。
随着图中世界归于平静,被此图呼应,而同样混乱的外界天地,也恢复了正常。
远处高山仍在,聚起的水流重归江河,世间万般法则,都重新回到了原位。
“我早已说过,不经岁月的沉淀,还敢妄图质疑天地万法,无异于自寻死路!”宁太虚冷声开口,不再出手。
横刀谷主和独孤剑神,也同时望向下方的村子。
只见,莫缺静坐神石之畔,一动不动,身上再无一丝气息。
“莫非……”独孤剑神的脸色变得凝重异常。
倘若莫缺最终悟道失败,他的意识会迷失于天地万法之中,在诸法之内游离一世,只留下一具无主的肉身!
此刻,天地法则重归平静,似乎莫缺悟道失败,意识离体,已被天地法则所吞没。
“阿呆哥……”
神石旁边,少女姜璃出现,眼带泪水。
这段时日,她很害怕。
村外来了一些如同神仙般的人物,抬手之间,平山岳,翻江河,使得姜璃每日都过得十分惶恐,寝食难安。
她想到了莫缺,只有在莫缺身边的时候,少女的心才能平静一些。
但老村长让她不要来打扰莫缺,所以她虽不知道莫缺在做什么,但每次到来,都只是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咔嚓!”
此时,莫缺身边那块神石,突然碎裂,一道裂痕突然出现!
“怎么会这样?”这让姜璃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村子里的人,也全都陷入了慌乱。
“这块神石,世代庇佑着村子,神石受损,这是大凶之兆!”老村长和一群村民全部赶来,看着碎裂的神石,个个惊恐难安。
“禁制之力变弱了?”
虚空中,紫阳神君立即有所察觉。
这一瞬间,他果断出手,从虚空中探出一只大手,伸向碎裂的神石。
“只要得到元始之气,我定能恢复巅峰之间,这片天地,抬手可灭!”纵是紫阳神君,这一刻亦心神激荡。
被镇压了十万年,虽元神不灭,但他也变得十分虚弱。
而此刻,只要破去禁制,夺取村中元始之气,重返巅峰,触手可及!
“不好,他要夺取神石!”
老村长神色大变,随后吼道:“保护神石!”
神石对于村中之人来说,意义非凡。
这一瞬间,纵然心有万分恐惧,但一群村民还是围上前去,挡在神石面前。
“阿呆哥!”只有少女姜璃一人,心系莫缺,奔上前去,挡在他的身前。
“一群蝼蚁,哼!”紫阳神君冷哼之间,一只大手,如同天穹压下。
轰隆一声,因禁制的核心补天石有损,神村禁制被破,紫阳神君那一只大手,冰冷无情,像拍几只蚂蚁一样,拍向一群村民!
“轰!”
就在那只大手即将落下之时,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将紫阳神君那只大手定于虚空,未能落下。
“嗯?”紫阳神君惊讶,“禁制已破,还有东西可以阻我?”
他凝视看去,顿时一凛,因为那股力量的源头,正是端坐原地,一动未动的莫缺!
“他……”宁太虚脸色微沉,道:“竟未迷失,且进入了开天领域!”
独孤剑神和幽主心头大震,横刀谷主的脸色,却迅速下沉!
开天领域,此领域之下,世间万般法则,都难以近身。
而能进入这一领域,不仅说明莫缺并未迷失于万千大道之中,相反,这代表莫缺此刻身与道合,正在从万千大道之中,逐渐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