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缺和云芷岚夫妻二人,在这莫家遗址中住了下来。
莫缺每日,都会来到叶青瑶墓前,和叶青瑶讲述着这些年,自己经历的点点滴滴。
他像是忘了所有,崩坏的天道和混乱的法则,随时有可能从九天十地中,其他天地入侵而来的外来人,他什么也不想管。
他只想在这段时间里,好好陪在叶青瑶身边,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都说给叶青瑶听。
云芷岚夫唱妇随,似乎无论莫缺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跟随,站在莫缺身后。
如此过了数日,一道身影到来,出现在叶青瑶坟前,站在莫缺身后。
“我听到消息,说你回来了,没想到真是你!”那名妇人站在莫缺身后,神情有些复杂。
“回来看看。”莫缺坐在叶青瑶墓前,头也未回。
以他如今强大的神念,不必回头,便能知道身后是妖域之主,幽主。
“时隔上万载,昔日各域之尊,如今只剩我一人。”幽主叹道:“若非我是妖族出身,寿命比人族更长,只怕也等不到你归来。”
“嗯!”莫缺点头,没有太大反应。
这次归来,连昔日武殿那一群年轻人都不在了,又亲眼看到了叶青瑶的坟墓,他的心境早已在无形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好像变了。”幽主道:“以前的你,总是如一轮骄阳,永远充满活力,但如今,似乎也多了几分暮气。”
莫缺没有反驳。
经历了万年沉浮,熟悉的人一一故去,对他最重要的亲人叶青瑶也离开了人世,甚至就连他的妻子云芷岚,也不剩多少时日。
他并非草木,经历了这么多,又如何能够不变?
“那些天上人……”幽主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
天上人一日不死,这片天地,便随时有可能再受到威胁。
“当年那些天上人,不会再来了。”莫缺道:“不过……其他天上的人,却有可能会来。”
“何意?”幽主皱着眉头,半解不解。
“九天十地,天外有天。”莫缺道:“我虽能灭尽一方天地的天上人,破得了一方天道,但也无法灭尽所有人!”
“你……”幽主脸色一变,“你将当年那些天上人,灭尽了?”
她心绪起伏,毕竟是经历过当年灭世一战之人,深知那些天上人强大到什么地步。
莫缺离去万年,竟灭尽了那些天上人?
“此次归来,你会留下吗?”幽主沉吟片刻,而后问道。
摇摇头,莫缺看向远处的云芷岚。
她真元受损,活不了太多,为了给云芷岚续命,他最后还是要离开,去到其他天地,直面玉霄之主本尊!
“也是!”幽主叹道:“当年这方小天地便已容不下你,如今你更胜往昔,这方天地,对你来说,更小了!”
莫缺没有多说,而是站起身,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幽主。
万年过去,幽主样貌未改,依旧年轻貌美,但那双眼睛里,却也不再像当年那么光彩照人。
“你时日不多了?”莫缺看出,幽主的生机,也在减弱。
“我虽是妖族,但活了几万年,不能破入下一境,终究还是要化为尘土。”
幽主点头,并未否认,道:“不过能在死前,待到你归来,见你一面,我已无憾。”
莫缺道:“你累了?”
他自己亦经历了故人离世,天地大变,幽主比他活得更久,经历的事,只会比他更多。
“也不是。”幽主摇头,“只是当年一战,那么多人都离去了,相比他们,我能多活到今日,看到这片天地重现生机,已是幸运,所以并不觉得遗憾罢了。”
莫缺抬手,指尖凝聚一朵幽莲,缓缓点向幽主的眉心。
虽然惊讶,但幽主并未反抗,任由那朵幽莲进入自己的眉心之中。
“这是?”她事后才向莫缺发问,对莫缺十分信任。
“另一片天地某位至尊的部分力量。”莫缺道:“你亦是莲身,若能悟得此法,可助你突破境界,继续存世。”
幽主动容,现在的莫缺,竟能随手拿出这种东西,轻易让她这个一域之尊破境。
他到底修到了何种境界?
“此物,若交给他人,或许更好。”幽主迟疑道:“我多年不曾破境,天资有限,只怕会浪费。”
莫缺摇摇头,“这片天地的平静,恐怕难以长久,若连你都不在了,就更加无人能照看。”
幽主皱眉,感觉到了什么,道:“你是说其他天地的人,还会再度入侵这片天地?”
“说不准!”莫缺摇头,他现在也无法确定。
玉无尘说过,天道定局一破,九天十地的人,必会涌入。
虽然他们的目标是另一片天地,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发现这方小天地。
若是这方天地被发现,说不定真会有其他天地的人入侵。
所以让幽姬破境,继续存世,或许还能替他照看一下这方天地。
否则,当年无数人牺牲自身,方才护住的这片天地,只怕最终仍是难以保全。
“你还会逗留多久?”幽主沉默许久,最后问道。
“不知!”莫缺再次摇头。
他只想尽可能在平静被打破之前,多陪伴叶青瑶一段时间,至于九天十地的人何时会来,他亦无从判断。
点点头,幽主不再多语,便要离去。
“倘若遇事,你可对我石像传音,我能感知。”莫缺在他离去前道:“尽可能活久一些,我不希望日后回首,世间已故人,都已不在人世。”
幽主回头,深深看他一眼,露出笑容,踏空而去。
坐在叶青瑶墓前,莫缺抬头看天,沉默不语。
事实上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开始隐隐感觉到,如今这种平静,恐怕持续不了太久。
“夫君,要走了吗?”云芷岚带着一些水果,来到莫缺身旁。
“不急。”莫缺道:“你我方才成婚不久,这段时间,我就呆在你和母亲身边,陪着你们,哪也不去。”
云芷岚点点头,但她对莫缺情绪格外敏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什么也没多说。
无论莫缺如何决定,她都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