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未死,但如今却成了一个活死人。
以莫缺对药老的了解,他相信药老宁愿死去,也不愿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姿态,苟延残喘。
所以,他决定帮药老醒来,哪怕醒来之后,药老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唉!”
莫缺脑海中,那神秘存在连连叹息,道:“要救活他,需要你付出巨大的代价,只为了给他换来一段短暂的时日,值得吗?”
没有半点犹豫,莫缺点头道:“若无药老,我便没有今日,只要能让药老醒来,即便要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那神秘存在的声音沉默片刻,道:“罢了,我早知你是这种性格,若非如此,当初,我也不会出手助你,或许,这也正是神图选择你的原因。”
他很快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收起感慨,道:“你和他,同修武道,如今你修到骨法之境,体内每滴鲜血,都蕴含强大的武道之力。”
“他当初是燃尽体内武血,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所以要想让他苏醒,只需将你体内的武血借给他,便可暂时维持他体内的生机。”
话一说完,莫缺便立即动了起来,跳入池中,割破自己的手腕,将流出的武血,灌入药老口中。
“莫缺,你这是干什么?”白与墨吃了一惊,不知莫缺为何突然有此一举。
莫缺并未回答,只见,他的鲜血异于常人,血中竟夹杂着点点金色。
即便是武道之人,肉身强大,也不是说可以随意流血的。
莫缺体内的每一滴血都蕴含武道内法,若是流失过多,甚至会使武体境界倒退。
没到片刻,莫缺的脸色便已因失色过多,变得有些苍白。
然而药老仍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昔日燃烧武血,已致油尽灯枯,需要更胜当初的武血,才能将之唤醒。
若非莫缺已肉身成王,说不定即便耗尽一身血液,也未必能将之唤醒。
“唉!”
眼见莫缺已经脸白如纸,甚至有些站立不稳,身形摇晃,却仍是源源不断将鲜血灌入药老口中,那神秘存在,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损失这么多武血,即便莫缺武体强大,亦需要一段漫长的时日,才能将损失的内法,给重新修炼回来。
终于,就在莫缺已经面无人色的时候,药老的眼皮动了一动。
莫缺立即停手,内法运转,手腕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他不是舍不得继续灌血,而是怕药老醒来看到,以药老的性格,若知道他是用了大量鲜血才将药老救活,心中必定难受。
“我……这是何处?”
此时的药老,缓缓睁开眼睛,双眼之中,透着茫然。
当他看清眼前的莫缺,顿时一惊,急切道:“我不是已将你送走了吗?你怎么还在此地,快走!”
莫缺一呆,随后眼睛又红了。
他知道药老的记忆仍停留在当年,被三十六楼主围攻,将他送走的那一刻。
昏睡一年,药老醒来记挂的第一件事,便是他的安危。
“药老,那都已经是过去了!”莫缺忍着落泪的冲动,道:“我如今已肉身成王,骨中藏法,一指之力,可碎剑楼三十六灵剑!”
“肉身成王?”药老难以置信,打量莫缺,却见他气息虚弱,脸色苍白,摇头笑骂道:“你这小子,何时学会了胡吹大气,武道没落多年,要肉身成王,谈何容易?”
此刻的莫缺,武血流失过多,不仅虚弱,而且脸色发白,加上武道没落多年,又修炼艰难,药老自然不信他已经成王。
“是!是!药老教训的是!”莫缺哑然失笑。
对他而言,只要药老醒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药老,你醒了?”一旁的白与墨见药老醒来,亦是惊诧不已。
这些年他费尽心机,都未能救活药老,没想到莫缺竟以自身鲜血,便让药老醒了过来。
“大楼主!”看到白与墨的瞬间,药老如临大敌,如从前一般,将莫缺挡在了身后。
这熟悉的一幕,令莫缺又有了落泪的冲动。
放眼世间,会如此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的,如今,恐怕也就只有药老一人。
“药老不必如此。”白与墨苦笑一声,道:“我不会对莫缺出手。”
现如今,莫缺不对剑楼出手,都已算万幸,剑楼哪还有对莫缺出手的实力与勇气?
“若是如此,那我就谢过大楼主了!”药老自然不知白与墨话中的意思,只以为是白与墨比其他人明理,才不出手。
“药老,我们走吧!”莫缺扶着药老,从池中出来。
药老未死,但也已时日不多,使他心中的许多想法都改变了。
现在对他来说,药老才是最重要的。
“莫缺……”白与墨见莫缺就要离去,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莫缺知道他的意思,若非这第一楼主当年出手相救,药老如今,只怕已成枯骨。
他是想询问莫缺,既然药老未死,能否给剑楼一条生路?
“其他人和其他事,我都可以不计,但舞长老,必须付出代价!”莫缺冷冷说道。
若不是武长老下令三十六楼主围攻,药老何至于燃尽武血,如今醒来,也只剩下一段不长的时日。
见莫缺还是不愿放过舞长老,白与墨苦笑一声,道:“这一切,都是我剑楼的过错,既是错了,我理应给你一个交待!”
为了剑楼的存亡,白与墨心中,显然已经有了决定。
“药老,我们走吧,离开剑楼!”莫缺对药老说道。
药老听不出两人话中的意思,云里雾里,加上昏睡多年,很多事情反应不过来,只得木然点头。
莫缺于是带着药老,迈步踏入天穹,身带金光,从空中离去。
白与墨看着两人远去,心情复杂,又从这屋中离开,便见到了忐忑等在屋前剑楼楼主,和舞长老等人。
他没有过多迟疑,下定决心,走上前去,道:“当年确是剑楼有负于莫缺,既然有错,理所当然付出代价。为了剑楼的存亡,舞长老,我只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