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莫缺打探着仙羽门和天衍圣宫之事,从人们口中,听闻了这座与宁尘有莫大联系的飞羽城。
他来到此城,却看到了如此荒诞的一幕,曾经连自己那片天地苍生都能舍弃的宁尘,竟成了这片天地,受众生膜拜的存在!
他面色冰冷,一步一步,走向那巨大的雕像。
“此人是谁?”
雕像周围的人,一下都注意到了莫缺。
来到这里的人,无不跪地参拜,虔诚至极,但莫缺却全无跪拜之意,且面如寒霜,一步一步,走向宁仙王的雕像。
“你是何人,要做什么?”有人带着警惕,对莫缺发问。
莫缺仍是不语,继续迈步。
“你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仙王像做什么?”
见莫缺不答,那名男子从地上起身,拦在莫缺面前。
“走开!”莫缺不愿解释。
这些人虽将宁尘视为神明,但他们并无过错,莫缺亦不想为难他们。
“飞羽城内,所有人都对仙王心存敬仰,虔诚供奉,你来到仙王像前,不仅不拜,还打算对仙王像不敬?”那名男子大声喝斥,声音引来了周边无数目光。
“你好大的胆子,仙羽城内,竟意图冒犯仙王!”
“还不跪下,向仙王赔罪!”
“该死的东西!”
……
各种咒骂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
一瞬之间,莫缺仿佛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
“你,给我跪下!”拦住莫缺的男子喝道:“仙王之像,岂是你这种低贱之人可以靠近的?你妄图靠近仙王像,便是玷污了仙王,立刻给我跪下,向仙王叩首认错!”
“是啊,你若冒犯仙王,仙王震怒,不再庇护我飞羽城,那你便是我飞羽城的千古罪人!”
“快跪下,仙王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你若跪下虔诚认错,仙王宁能知晓!”
……
周边人群,也传出各种声音,似乎莫缺只是靠近宁尘之像,都是对宁仙王的大不敬,要他立即下跪认错。
“我?给他下跪?”莫缺怒极而笑。
两世修炼,他的道心已经无比坚定,不会轻易再起波澜。
但想到宁尘在另一片所做的种种,再看到他在这片天地中受世人如此景仰,他心中便忍不住涌上怒火。
“莫说是要我跪他,便是他来跪我,我亦未必肯受!”他冷冷望着在场之人,继续迈步,走向雕像。
“你……好大的胆子!”
石像附近的所有人都变了颜色,在仙羽城,竟然有人敢对宁仙王放此厥词!
“护卫苍生,救苦救世,他也配?”莫缺心中怒气涌动。
前一世,无数先人为了守护那片天地,付出了不知多少鲜血。
为护天地,各道之祖战到死绝,六域生灵化为山河冢,永世沉眠地下,他身边那些故人,更是要靠着他体内神图,方才保下一缕残魂。
对比之下,宁尘生于那片天地,却轻易舍弃了苍生,选择了向天上人臣服!
要知道,正是那些天上人,将那片天地逼到了那一步,但宁尘却能轻易将无数先人的牺牲置之不顾,转而臣服于天上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救苦救世,怎么可能护卫苍生?
“我念你愚昧,不想为难,给我让开!”莫缺喝斥,一对眸光如万年不化的冰霜。
“你……你……”拦住他的男子被吓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四重战意,加上前世经历的种种,莫缺愤怒之时的目光,足以令普通修士道心破碎,一介凡人,又岂能承受住这样的目光?
那男子双脚发软,扑通倒地,莫缺一语不发,继续向前。
“你……宁仙王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你若敢对石像不敬,他必定第一时间有所感应,到时……你万死难赎!”
眼看莫缺已经走到石像近前,软倒在地的男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莫缺发出警告。
周边之人,也个个紧张不安地看着莫缺。
“护卫苍生,救苦救世?”莫缺并未理会,伸出手,轻轻放到了石像之上,低语道:“前世,你不配,这一世,你同样不配!”
咔嚓!
一声清响传出。
地上那名男子,瞪大了双眸。
周边所有人,也都陷入呆滞,脸上露出浓浓的惊恐。
只见,莫缺手掌所触之处,宁仙王那尊巨大的石像,出现了一道裂痕。
接着,这道裂痕在石像身上迅速蔓延,由石像的脚部,自下而上,不断变长,且在蔓延的过程中出现了无数分支。
眨眼之间,巨大的石像已被如同蛛网的裂痕布满全身。
当莫缺将手收回,那巨大的石像,轰隆一声,轰然倒塌。
“仙王像碎了!”
一声惊恐的呼声传来,所有人看向莫缺的目光,就如同在看鬼神,充满惊恐与不安。
儿童的哭声,老人的骂声,年轻人的叫声,同时响起,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你……你竟敢打碎仙王像!”方才阻拦莫缺的男子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说道:“仙王必定有感,你……你一定会受到仙王的惩罚!”
莫缺没有理会,看向天际。
他倒是希望,宁尘能够有感,最好能够亲自降临!
“唰!”
当石像破碎,在遥远的另一处,一道身影,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丰神如玉,仙气飘飘,那张脸与被打碎的石像一模一样,此时微微皱起眉头,抬头望向了某个方向。
“师尊,可是有事发生?”一名年轻女子,跪在他的面前,见其睁眼,开口询问。
“为师一尊石像,被人打碎了!”这男子开口,语气中并无怒气,平淡至极。
“什么人如此大胆!”那年轻女子变色,道:“自师尊拥有仙王之名,创立仙羽门,方圆数百万里,有谁敢对师尊不敬!”
摆了摆手,宁仙王示意自己的弟子冷静,淡然道:“一尊石像罢了,虽能提供一些意念之力,但对如今的为师来说,微乎其微,无需在意。”
年轻女子沉吟,道:“可是,究竟是谁如此大胆,莫非……是那个杀了辰师弟的体修?”
“体修?”
宁仙王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喃喃道:“体修,武道?”
“师尊,你怎么了?”年轻女子见仙王陷入失神,大为不解,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师尊露出如此神色。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仙王笑了笑,道:“当年未能亲手战他,是为师一生的遗憾,这个遗憾,只怕永远也弥补不了,因为他此生,恐怕都来不到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