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十亿年引力的拉扯聚合、撞击与高温融合形成的致密核心眨眼间便被强悍的撞击击碎,冰霜与死亡岩云如喷泉一般从长达数公里的小行星中心炸开,坚硬的巨型鳞片在虚空中与岩石摩擦出一片片霜雾,致密铁核在羽翼下燃烧然后重新冷却。紧随其后的是彻底的虚无,没有巨兽,没有撞击,一切又都消失不见。这里充斥着死寂般的寒冷,恒星光辉无法温暖这里的岩层,偏离原先轨道的小行星开始慢慢向太阳系飞行,未来将会在途径太阳系行星时被引力彻底扯碎。
这是场无声的战争,只有动力装甲发出警报或者细碎岩石飞速击打在装甲表面时,他才能听见一些声音。他不需要依靠声音来判断风险,广域心灵通话的精神能量如雷达一般扩散而出,侦测附近宙域任何产生情绪变化的智能生物,命运丝线在他面前撕扯成极细的丝线甚至是纤维,观察每一秒钟的不同影响下的特殊未来。
他在流血,血液被从动力装甲的软密封中被低压吸出,在虚空中凝结成红宝石。
他的大腿被一块拳头大小高速飞行的微行星砸中,腿骨几乎被砸得粉碎,他的腹部被一片多彩的翎羽贯穿,如今那片蛋白质有机物还卡在前后装甲表面,脖颈伤口里流淌出的血珠在头盔里漂浮。很快这套动力装甲搭载的程序做出了反应,被设计成在最极端情况下仍能起到作用的维生系统被派上了用场——密封泡沫和装甲粘合剂分别被伺服器控制着喷吐在动力装甲缝隙的内侧与外侧,共同阻止气体和液体向低压环境泄露。止痛药与战斗兴奋剂通过血管注射进他的体内,减缓受伤带来的痛苦并提振他的精神。维生系统中废液循环部分加强工作效率,将汗水与血液吸入过滤液体系统进行彻底净化,与葡萄糖等溶液混合之后重新注入他的体内,补充他因为剧烈运动失去的电解质。
但这些措施都无法对他的伙伴提供任何帮助。
珀加索斯洁白的羽翼变得焦黑,满是肌肉的身体上布满一道道尖利岩石和冰锥留下的划痕,后腿肌肉被硬生生撕扯开。伤口刚刚淌出鲜血便被冰霜凝结,每一次运动都是将伤口与粘黏的冰面撕开,这种痛苦足以令人窒息。它勉强扇动着羽翼,歪歪斜斜地带着皇帝飞向不远处的一颗微行星,转瞬之间重力魔法便在马蹄下成型,珀加索斯刚一落地就倒在了地上,湿润的口鼻不断呼出冰雾,水冰、甲烷、乙烷、一氧化碳和氰化氢构成的表面冰冷湿滑。“够了,你做得够多了,我的朋友。”皇帝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拍了拍珀加索斯的白色马颈。他松开了手上的金色缰绳,“回去吧,找到贝优妮塔和雅典娜,让她们不要担心。”
天马的怒火通过契约直白地向皇帝传递,它要求皇帝施法治愈,让它能够继续战斗。
“我们现在不知道它躲在了哪里,珀加索斯。”皇帝苦笑了一下。他的手掌下方泛起白光,但若直视却什么也看到。手掌拂过马腿伤口,珀加索斯发出长长的喘息,一直困扰着它的疼痛已经转化为舒适的瘙痒,令它昏昏欲睡。“如果它想要躲起来,我们想要找到它就必须得花一点时间,但你撑不了这么久。现在回去,我掩护你撤退……我向你保证,这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这也无损你的荣誉。吃点冰冻苹果,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柯博尹带的微行星上的吃水果。”
珀加索斯用它那大板门牙朝着皇帝被装甲包裹的手指咬了一口。
“哈哈,我相信它可不好受。”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他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但凝结在装甲表面的红色宝石依旧顽固地附着在哪。“它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一只翅膀也被我们砍了下来,你还咬了它一口,不是吗?”皇帝转头看向遥远的太阳。他与羽蛇神交战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圣剑在古典柯博尹带的小行星中划出一道道笔直的、分别向太阳系黄道面与系外延伸的伤痕,这条伤痕上的微行星与小行星都被圣剑的力量灼烧、贯穿。每一颗小行星和微行星都有着拉托维尼亚的编号,当皇帝的目镜转向它们时,就会显示有关这些星体的信息。
虚空中遍布外维度生物的尸体,这些都是被羽蛇神召唤出来的奴仆,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维度生物的数量越来越少,皇帝知道康斯坦丁和骑士们在地球忠诚地执行着自己的命令,不断在天平一侧叠加胜利的砝码。一扇比许多微行星还要大的羽翼以不符合物理规律的现象缓慢旋转、蒸发,圣剑的火焰正在羽翼断面处剧烈燃烧。这是皇帝给予羽蛇神的重创,为此他与珀加索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这里就是我们战斗和死亡的地方,我的朋友。”皇帝艰难地直起身,大腿的剧痛正在减轻,碎裂的骨骼在外维度力量的帮助下回归原位并与血肉黏合。他将圣剑对准一片没有星体的虚空,“我们会杀了它,一定会。”
紧接着一只有着非人颜色皮肤与血红人类指甲的巨手从虚空中伸出,眨眼间便抓住了皇帝与珀加索斯所在的微行星。
“这是什么意思,劳拉·克劳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看不见皇帝或者羽蛇神,那么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来到天剑空间站后,劳拉·克劳馥被娜塔莎·罗曼诺夫带去房间洗漱,然后到医疗室对伤口进行专业处理。做完这些之后,同样搭乘天空航母来到空间站的维多利亚·汉德就将她召唤到了会议室,娜塔莎·罗曼诺夫就站在一旁。“在确定小熊座Zeta亮度异常之后,我就弄清楚了羽蛇神在历史上可能获得的名字。从文字记载上看,羽蛇神的所有表现都符合文字描述,例如暴雨、云雾、洪水等等,如果要从时间顺序上看,羽蛇神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后来添加上的,根据人类基因学家的研究,这种生物的两种传说分别出自同一种基因来源的民族。”
“所以呢?”
“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有翅膀的蛇类动物,听起来不是和羽蛇神很相像吗?”劳拉·克劳馥口中的中文非常别扭,不过翻译器还是忠实地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传递给了与会人员,就连维克多·冯·杜姆的全息影像也在其中,“夫应龙以屈伸为神——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应龙能够随意改变体型大小,我们之前在轨道上看到的应该是某种特别的形态。带有翅膀的龙是龙图腾的最初形象,可以追朔到7400年前带羽蛇身图腾,这又是一次论证。”
《修罗武神》
“我们现在对羽蛇神不感兴趣,克劳馥女士。”维多利亚·汉德皱着眉头说道,“我想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能够返回地球?”
“让她说完,汉德女士。”维克多·冯·杜姆突然说道,“这很重要。”
“谢谢……杜姆先生。应龙在古代传说中拥有很多身份,其中就有王族象征与占星术象征。”劳拉·克劳馥点点头,表情像极了正在讲课的教师,“如果按照占星术来理解的话,羽蛇神也很有可能是雌性,因为一本名为《荆州占》的古老天文学典籍中将应龙描述为中国古代神话君王‘太一君’黄帝的妻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