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的毒液啃咬着他的心脏,当他看到尤利西斯·克劳朝着那个原始茅草屋发射火箭弹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那个振金贩子杀害同胞的所作所为。傲慢,瓦坎达的人傲慢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艾瑞克·克尔芒戈作为一个在美国黑人社区长大的瓦坎达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有着有这两种不同的身份,一个永远走不出社区、注定沉沦于毒品、帮派战争以及终身监禁的普通贫穷黑人,一个有着尊贵身份的瓦坎达王位继承人,他的父亲抛弃了后者选择了前者,探索出了一条全新的、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道路。
时至今日,艾瑞克·克尔芒戈仍然认为自己的父亲无比伟大。
他的父亲放弃了身份来带的物质享受,投身于拯救无数美国普通黑人的行动中去。他的父亲教育年轻黑人科学知识,领导社区里的成年黑人远离犯罪和毒品,甚至亲身参与帮派斗争清除掉黑人社区里的犯罪分子。艾瑞克·克尔芒戈始终记得黑人街区外的枪声,以及打在墙上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厘米远的子弹,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惊恐地躲在被子里,而他的父亲则昂首挺胸、手拿武器走出门去驱赶那些黑人帮会。
他的父亲教导社区里那些在嬉皮士浪潮下颓废的年轻黑人通过正当的方式获取金钱,教导他们正确的理论思想,特别是他们认为要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武装抗争,并且认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推翻种族歧视,让黑人获得真正的权利。这些都是美国政府无法容忍的思想,即便如此他的父亲以及一些志同道合的友人仍在坚持抗战。
后来黑豹党的很多领袖都被联邦调查局迫害致死,其他人也认为他的父亲死于黑帮报复或者联邦调查局。但是艾瑞克·克尔芒戈知道他父亲的死亡有多么可耻,他的父亲并非为了梦想而死,而是被自己的血亲所杀。瓦坎达国王特查卡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就因为他的父亲率领那些饱受歧视的人民奋起反抗,而特查卡认为这将会导致瓦坎达暴露于人类大国眼中并且引来战争。
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在艾瑞克·克尔芒戈眼中,特查卡傲慢地认为他的父亲不应该帮助那些普通人。他认为特查卡在内心深处从未将那些普通黑人看做是同胞,瓦坎达甚至不愿意帮助自己周边邻国,眼睁睁地看着只能吃泥土饼的成年人饿死,瘦得皮包骨、腹部水肿的儿童死于营养不良,因为他们担心这么做会暴露瓦坎达的真正实力。
艾瑞克·克尔芒戈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国王,而不是那个以瓦坎达的安全为借口枉顾人命、杀死血亲的凶手,他的父亲是真正善良、正义的黑豹。虽然他的父亲投身于污泥,但他的灵魂却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表亲高尚无数倍。
当那些瓦坎达的岗哨进行过伪装的茅草屋遭受攻击时,艾瑞克·克尔芒戈感受到一阵快意从胸腹部冲上头顶,幼年时他返回公寓发现父亲的尸体倒在地上的模样再次从眼前闪过。但随即更加复杂的情绪就将他淹没,因为在他眼中这些人也是他的同胞,那些人为了特查卡的统治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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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满是干枯灌木、尘土和细小飞虫的空气,忍耐着下达攻击指令、与尤利西斯·克劳交火的欲望。他强行忍耐着,同时安抚队伍不要率先进攻,而是要等待尤利西斯·克劳走进埋伏圈。这并非是因为他爱惜这些雇佣兵和重刑犯的生命,而是因为这些人是他进入瓦坎达的重要凭证。他们不能死在这里,他们要死得物有所值,包括尤利西斯·克劳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倒计时二十秒……”艾瑞克·克尔芒戈将m82A1的光学瞄准镜准心对准了草原上驰骋的悍马车队,将其牢牢锁定在他的目标上。悍马车队卷起尘土,贪婪地向着目标地点奔去。艾瑞克·克尔芒戈默默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数到一时,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枪口喷出的高压气体掀起一片灰黄的尘土。高速飞行的大口径子弹穿透驾驶座,将尤利西斯·克劳所在的那辆车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上半身一起打成碎肉。车队中央飞速行驶的悍马翻了起来,掀起一片泥土以及草根然后又重重落在了地上,后座上的目标生死不知。
车队里所有驾驶员全都慌了神,有一些人下车朝着枪声的方向随意开火还击,有一些则想着迅速逃离甚至干脆四处乱窜,混乱之中有好几辆车甚至撞在了一起。“开火!”他再次扣动扳机,狙杀了试图逃离的那辆悍马。艾瑞克·克尔芒戈高声命令身旁的机枪手向着那些车辆开火,与此命令所有人都不要去使用为数不多的RpG-7。
“不留活口!”
晚宴开始时他是最先入场的几个人之一,瓦坎达王室的司礼官念出了一大串头衔,给足了拉托维尼亚皇帝崇高的待遇。虽然手持军旗的禁卫军夺走了许多目光,身着暗金色仪式甲胃的拉托维尼亚皇帝依旧光彩夺目,瓦坎达王室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张足够大的椅子来支撑动力装甲的重量,作为明天继位典礼的礼物,禁卫军代表主人送上了一把振金锯齿的链锯剑。
站在特查拉座位后面的国王卫队队长感觉眼皮跳了几下。
她记得这把在训练场里出现的链锯剑,现在特查拉大腿上包扎的人工皮肤下的伤口就是这把剑造成的,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武技训练能造成的伤口。不过相比起卫队长的怒火,特查拉却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如果不是这个场合有些严肃,他现在说不定就会放声大笑了。
“放轻松。”他低声安慰卫队长,“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呵,男人。”卫队长在悄悄翻了个白眼。
作为目前瓦坎达最重要的盟友之一,拉托维尼亚皇帝收获了下方大量黑豹部落贵族的欢呼——其他部落根本没有参加晚宴的意思,因此王宫中只有来自黑豹部落的人。作为前期合作中卫黑豹部落带来不少利益的人,他理应得到这种欢迎——在场所有人中只有瓦坎达王后、上一任国王特查卡的配偶有些不欢迎拉托维尼亚皇帝,不仅仅是因为他和禁卫军那身沉重甲胃对大理石地板可能造成的伤害,更是因为她个人不太喜欢拉托维尼亚皇帝作为朋友对特查拉产生的影响,甚至当时特查拉出国留学时她也强烈反对。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在很多年前、从美国带回血亲的死讯后就改变了想法,他开始积极推进改革,和黑豹部落的贵族弄得剑拔弩张,并且一反常态地与其他部落交往甚密。在某种程度上,王后所代表的瓦坎达保守贵族势力并不喜欢拥有雄心壮志的特查拉,以及抱有开放想法的上一任国王特查卡。彻底开放瓦坎达的进程就是在他们的阻挠下才一拖再拖,直到特查卡逝世,新任国王带着抓捕犯人的威望再次推动。
面对特查拉继位之后即将到来的改革,瓦坎达国内保守派贵族知道自己的利益肯定会受到损害,然而他们又无法通过推翻王室的方法来改变事情的走向,因为黑豹神只认可这一血统。如果服用心形草后无法获得力量,那么如何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无法成为芭丝特神庙支持的理由,代表其他神只的部落更是从一开始就被黑豹部落的贵族排除在外,无论如何这都是内部斗争,没有必要引狼入室。
拉托维尼亚皇帝先是朝着空置的瓦坎达王座行礼,然后向各位王室成员致意,最后在司礼官的引导下落座。他的座位和特查拉之间间隔着苏睿公主,在这一次晚宴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一些黑豹部落的贵族。他刚一坐下,苏睿就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始说一些宫廷传闻了。
“我哥哥好像很不服气。”她说,“明天他想要在仪式上和你较量一下。”
“王后同意了吗?”
“妈妈还不知道。”苏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这是破坏传统,从来都没有人在仪式上反对继位的国王,所以他想要和你打一场表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