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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作赌下注

  两人煮茶说话,从山上修士到江湖野修,从三教祖庭到俗世王朝,从东西到南北,再到中州,涉猎极广,聊的不亦乐乎。

   日落月升,天色渐渐昏暗,眼见陆玄楼要辞客,青家大家长又说起了正事。

   “陆玄楼,老夫这里有件事,事关青原,青芜拿不了主意,老夫不好越过你擅自敲定。”

   青家大家长神情凝重,陆玄楼不由坐直了身体,问道:“何事?”

   青家大家长问道:“不知你有无兴趣,与我青家亲上加亲?”

   陆玄楼闻言,略显疑惑,眼睛打转几圈,若有所思,随即问道:“怎么个说法?”

   青家大家长说道:“青芜、青原这一脉,虽说还姓青,可流落在外数百年,不与本家往来,早就没了那份手足深情。”

   陆玄楼问道:“所以前辈是想让青原娶青家女?”

   “正是。”

   青家大家长直言不讳,青原这一脉,流落在外数百年,与本家不相往来,犹如自立门户,而今行婚嫁之事,也算不得有悖伦理。

   “倒也不是不行!”

   陆玄楼直了直身体,摩挲着手指,神情吃味,目光深邃,凝视着青家大家长,问道:“这是青鸾宗那位的意思?”

   青家大家长摇摇头,轻笑说道:“陆玄楼,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青鸾大家长顿了顿,继续说道:“千年前的那场两族大战,老祖宗大道折损极重,能撑到今日,已是大不意。而近千年以来,青鸾宗青黄不接,虽然出了几位九境巅峰大修士,可都是旁门左道,难堪大任,等到老祖宗撒手人寰,必然是江河日下,一去千里的光景。看似花图锦簇,实则烈火烹油,所以老祖宗病急乱投医,多方下注,只求青鸾宗山门不灭。”

   陆玄楼反问道:“青家就能看着青鸾宗没落不成?”

   青家大家长说道:“青鸾宗有难,青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就怕青家自顾不暇啊!”

   “怎么说?”

   陆玄楼说道:“青家有千年底蕴,更有一门双巨头,能让青家自顾不暇的,九州天下可没有几个啊!”

   “没有几个,那就是有几个,譬如三教祖庭。”

   青家大家长说道:“老夫年轻时候,赤手空拳,就打出一份传世家业,从来不屑都低头认命,而今虽然老了,却也侥幸跻身十境巨头,那份心气不减倒增。乱世之中,朝不保夕,胜负荣辱,转瞬即逝。老祖宗想檐下躲雨,苟延残喘,再说将来,而老夫则想豪赌一场,使我青家盛久不衰,还能昌盛一千年。”

   陆玄楼竖起大拇指,由衷说道:“前辈老而弥坚,未失霸气。”

   青家大家长坦然受之。

   人就活一口心气,可以死,但这口心气不能坠地,他始终都觉得,如果青家要衰败,与其缓缓凋零,不如高歌而亡。

   陆玄楼悠然起身,来回踱步,“前辈见过父皇?”

   青家大家长摇头说道:“甚是钦佩,无缘一见。”

   陆玄楼戏谑问道:“前辈都不曾见过父皇,就敢作赌下注,压胜大魏?”

   魏帝陆啓向来有吞天下之心,只是在三教祖庭与云荒妖族面前,大魏王朝的那点微末实力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在陆玄楼看来,青家大家长想要青家千年万年,跟着三教祖庭走,才是上策。

   “有一点,你还是似懂非懂,老夫从来都不是压胜大魏,而是压胜你,压胜陆玄楼。”

   青家大家长顿时生出一股豪气,好似有荣共焉。

   “自古大世,都是年轻天骄过独木桥,大道争锋,混乱厮杀,试问苍茫茫大地,谁主沉浮。”

   青家大家长凝声说道:“然而,这一次大世来的实在蹊跷,老辈强者仍在壮年,心气犹存,而年轻修士尽显稚嫩,弱不禁风,在乱世中举步维艰,艰难困苦,前路茫茫,大道不得出,沦为老辈强者的陪衬。不过,这其中有两人,却是例外,一个是你,一个是闻溪。”

   陆玄楼轻笑说道:“闻溪与我,前辈选择压注于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闻溪是远古神灵转世,性情寡淡,轻看人间烟火,又是纯粹剑修,独来独往,不通人情世故。老夫即便压注闻溪,也上不了赌桌。”

   青家大家长说道:“而你陆玄楼才情绝世,早就年轻一辈远远甩在身后,遥望不及,与老辈强者平分秋色,你若再向前一步,超越那些古老人物,那么天上地下,唯有你陆玄楼身前无人,那么老夫怎么就不能压注于你呢?”

   陆玄楼说道:“前辈怕是忘了,我与闻溪还有两场问剑,其中一场,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大裴王都,是闻溪放虎归山。摘星山、葫芦岭,是你绝处逢生。红叶秋山,闻溪犹犹豫豫,不曾出剑。”

   青家大家长轻笑说道:“先后四次问剑,闻溪都不曾将你斩杀,再多两次问剑,闻溪就一定能杀了你?”

   陆玄楼轻轻点头,说道:“事在人为,闻溪可以杀我,我亦可斩闻溪,胜负与生死,不到最后,闻溪与我说了都不算。”

   陆玄楼再次问道:“青家早下重注,豪赌一场,青鸾宗跟不跟注?”

   “亲如一家,说到底还是两家。”

   青家大家长说道:“也许老祖宗就是看出我不靠谱,所以才多方下注,求青鸾宗香火绵延,传承不绝。”

   “青衫千年郎,意气风发,心也茫茫。”

   陆玄楼轻叹一声,说道:“这些年,我不是在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心之所求,究竟是何物?压注于我,而且是重注,于青家而言,或许并不值当。”

   “值不值当,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青家大家长说道:“只问你一句,青家压注于你,你能给我青家什么?”

   “空口无凭,画饼充饥,不提也罢。”

   陆玄楼话锋一转,诚声说道:“若是前辈信的过,我先死,青家再亡。”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有此一句,足矣。”

   青家大家长说道:“从今日起,殿主有所求,青家无所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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