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兵临城下
一圈圈的涟漪瞬间远远荡开,漫过之处,所有巫卫前军身躯倏地一僵。
二百余天师军掐诀行法,道道灵气冲天,汇合聚拢,化作一弯斑斓璀璨的巨大灵刃,破空横斩,厉风呼啸,巫卫前军个个木雕泥塑般,一动不能动,目眩神迷,面露骇然。
巫卫后军拼命疾驰,已然不及。
蒙巴石盘再度明亮,灵刃碎如齑粉。
一道匹练洪流,倾泻如瀑,银川挂天,怒卷而来,一只赤色大鸟,浑身浴火,细细看去,竟是由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凝结而成,振翅扑下。
执明轻举洛神杖,旁边,陵光擢引玄牡弓,水蓝色和火红的长发飘飘,迎风飞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躯鹤立,远望若将飞而未翔。
天师军没有随之攻击,只做了件简单的事,足有百丈的旋风,凭空卷起,洪流烈焰借助风势,愈加咆哮汹涌,铺天盖地。
雷震鼓二度擂响。
巫卫前军此时方刚刚缓过神来。
他们本已对攻破北镇关做好了充足准备,但万没想到,会有人凭一己之力能重垒关隘,错愕之下,满眼已是攻势如潮,顿时惶乱失措,不过他们也清楚看到,城墙的恢复毕竟无法一蹴而就,绝对难以抵御蒙巴石盘连续不断的攻击,只要在蒙巴石盘第三次蓄力完成之前,挡住对方,大军就会势如破竹,踏平北镇关。
但他们能挡得住吗?!
雷震鼓后发先至,鼓声转眼而近,巫卫前军灵力尚未运行正常,眼看着即将被再次震晕……
如雷霆滚滚,高亢入云,巫卫后军终于赶到了,而且居然对从天而降的烈焰洪流视若无睹,手掐法诀,张口齐声怒喝。
涟漪猛地一顿,晃了两晃,消散不见,雷震鼓鼓面轰然破裂,九十六名天师,如遭重击,口鼻涔血。
与此同时,巫卫前军气脉贯通,祭杖高举如林,左手一翻,多了一物,形若令牌,一条百丈大蛇,披鳞带甲,摇头摆尾,一口将赤焰鸟吞入腹中,然后迎向洪流。
阳光耀眼,第三次照进蒙巴石盘的圆孔……
一道金虹,自洪流中爆射而出,风驰电掣,身后激起一溜水花和点点残影,闪开巨蛇,直奔蒙巴石盘,巫卫前军祭杖未落,后军吼声方歇,战车上数十巫卫大惊失色,一面金灿灿的光盾急急凝现。
无声无息,金虹竟轻轻地洞穿而过,紧接着,嘭,地动山摇,金光漫天,磅礴的灵气,如火山爆发,喷薄弥散沸腾,蒙巴石盘之上,炫目的符文骤闪即灭,一条裂缝,随即迅速蔓延开去,四分五裂,偌大的石块重重砸落。
护持巫卫魂飞魄散,抽身纵逃,烈马嘶鸣,战车崩碎,地面塌陷,尘烟似千尺白浪,滔滔如潮,方圆百丈,万众皆扑,痛嚎惨叫,横七竖八,伤亡枕籍,无数士卒随着战车烈马石块,摔下深坑。
一片混乱,金虹一扭,突露麟角峥嵘,一名刚刚逃开的巫卫,恰恰离得最近,觑得分明,惊骇之极,完全下意识地仰首举杖欲击,亢金龙双目神光绽放,探爪盈腰擒住,打了个盘旋,腾转而回,迅如闪电。
千军万马目瞪口呆,蒙巴石盘,孤竹五大护法重器之一,就这么被毁掉了?!他们甚至尚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电光石火。
大军中央,牦纛飘扬,最大的长辕戎车之上,一人赤冠紫袍,胸襟处绣一方鼎,下燃烈焰,肤如凝脂,艳若海棠,娥眉凤目,英姿勃勃,此时面带惊讶,抬起头,遥遥望了一眼北镇关头,挥了挥手,“撤!”声如空谷足音。
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孤竹大军缓缓撤去……
北镇关,号角长鸣,也不追击,高高的城墙巍峨依旧,应龙手擎金龙枪,猎猎而立,脚边,天罗网捆缚着那个倒霉催的巫卫。
榆罔面无表情,目光淡淡飘远,城上城下,欢呼如雷,经久不息。
孤竹大帐,将领叉手问道:“革池将军,虽有小挫,无碍大计,为何遽退?”
环立诸将闻言,俱都瞅向上首长案后赤冠紫袍之人。
革池平静道:“蒙巴石盘,护法重器,本拟大军携之过处,可一举荡平,不想初战即毁,士气已挫,再战无益,待重定战策,明晨决胜!”
“将军,区区一座北镇关,兵贵神速,若中州尽起援军,对我不利!”
革池冷笑了一声,“妙乐国的斥候已被我斩杀殆尽,消息断绝,恐怕我兵临城下,他们才如梦初醒,哪来的援军!下去吧,不必多言!”
”是!”将领不敢再说,喏喏而退。
众将散尽,革池垂首沉思片刻,唇边一抹浅笑,“榆罔,还恨我吗?!又见面了,相信你也在等着这一天吧!”
忽然,帐后银铃笑声,“听到了呦,想不想让我们给你保密呀!忍不住的!”
王宫华胥殿内,净德王面沉似水,“大主觋呢?”
“大主觋与仓颉已于前日往西王母觐见柏皇,以商昆仑山大祭之祀典!”
“孤竹真乃极凶之地,为侵中州,竟行大逆不道,弑王篡政!”力牧怒道。
净德王蹙眉思索,沉吟道:“此次孤竹领兵主帅是革池?”
“是,”巡狩司主事左彻躬身奏道,“王上,孤竹突起变故,起大军二十余万,北镇关为何又是毫无消息,直至兵临城下,才来禀报,榆罔究竟是何用意?!”
“禀王上,应龙四人与常先俱在北镇关,此事必有隐情,请王上勿疑!”风后正容道。
“嗯,”净德王缓缓颔首,“榆罔绝非刑天,已回禀言道,详查再报,你们不必生疑!”
“是!”
“传命天师院,速集近处州邑天师,赶往北镇关,再命东镇关遣铁骑三万驰援,隶首,立即筹备粮草兵械,常先、力牧,你二人率王城两万铁骑尽快出发!时间紧迫,凡耽误者,按律论处!左彻,时刻留意中州四极地的异动!”
“是!”兵马司主事容光、广惠仓主事隶首、巡狩司主事左彻与风后、力牧领命出殿。
净德王长长叹了口气,轻敲御案,“如今仅靠榆罔与冀州六万人马,三百天师军,能挡得住二十万大军,千余巫卫几日啊!”
“王上,榆罔谋略无双,又有应龙等四人,应能支撑到援军赶到之日,不必太过忧心!而且,孤竹大军虽众,素无信仰,仅为金银而已,胜则争先,败则溃退,我想榆罔必会善以利用的!”大云监昌寓劝慰道。
净德王摇了摇头,“我岂有不知,不过此番凶险,远过刑天叛乱!即便榆罔,苦守亦是甚难,莫非还能指望应龙力挽狂澜吗!若非放心不下王城,偏偏大主觋又出使西王母,我当亲自北征!传旨,明晨宣诸臣上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