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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送别麦冬寻镜门

  惠悟被带上殿时,众长老着实唬了一跳——那本事清秀的面容,如今竟是面目狰狞。脸上布满抓痕血印,眼中盈满戾气。

   灵香丢了一个药瓶下台,吩咐着观虚为其敷上,观虚一把接过,正要为其涂药,却听惠悟恨声道:“休要装得一副慈悲心肠,老子不受你这套。”

   众长老闻言俱是倒吸了一口气,那本是不言不语的一个人,如今怎的变成这般模样?

   昭冥真人是个暴脾气的,听他如此言语,立时便大声喝骂起来:

   “你个腌臜蠢物,浮沧长老一番好意,你不领情便算了,竟还如此口出悖言,实在是狅悖至极!”

   昭冥真人本想着教训一番惠悟,灵香这时却开口阻止了他。

   “五师兄切莫同他置气,为此人不值得。”随后又吩咐观虚道:“这药是丹粉,对于外伤极为有效,你吹到他脸上便可,无需涂抹。”

   观虚依言倒了一把至手中,随后吹了惠悟一脸。惠悟本想躲闪,奈何身中寒武缚灵之术,半丝也挪动不得,那药粉倒是没有浪费多少。

   只是他委实不愿受灵香恩惠,竟自己趴到在地上滚了起来。寒武见状,连忙掐起手诀,惠悟立时便跪在殿中不得动弹。

   “哼!好一副宽仁模样,实则真是一肚子坏水,居然还给老子下套!无耻之尤!”惠悟见自己被术法困得紧实不得以脱身,张口大骂起来。

   灵香却是混不在乎,走下了混元台,盯着惠悟一动不动。惠悟心中顿时一虚,口中却依旧叫骂着。

   “你便骂吧,便是骂道天亮我也是等得的,若是天亮了你还有气力,那我便等到天黑,看你能骂多久。”灵香居高临下地望着惠悟说道。

   听得此言,惠悟却收了口,只恶狠狠的回看着灵香。

   “怎么?这便不骂了?我正准备抓一把松籽儿嗑呢!”灵香暼着惠悟说道:“胆敢与魔族勾结,我还当是多厉害的角儿,不过也就这点子斤两而已。”

   惠悟闻言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卑鄙。灵香话未说完,竹杖老人立时便嚎开了:“就知道你惦记着老夫那些个宝贝!百年下来,老夫都不曾打过它们的主意,你可倒好,为着你那劳什子的徒弟,竟要毁我竹园?不成不成,想都别想。”

   “嗨呀!老头儿这是何必呢?”灵香见竹杖老人如此,竟撒起娇来,“那乌竹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我拿去做个竹扇,还算是物尽其用。再说我便只讨一棵,又不是全都拿走,你也不至于这般小气吧,都是几百岁的人了。”

   “小气?”竹杖老人闻言胡子都飞了起来,“我若是小气,还能让你这小强盗夺了许多东西去?你哪知这些乌竹废了老夫多大的心思,说得倒是轻巧!”

   灵香见竹杖老人似是铁了心一般,忙起身俯视着他说道:“当真不给?”

   “绝对不给!”

   二人对峙片刻,灵香却忽的笑了起来——这老头儿,还对自己心计起来。

   她盈盈坐下,笑道:“说吧,如何才肯交于我?”

   竹杖老人睁开一只眼暼着灵香,随后清了清嗓子道:“听闻你前些日子研制了个聚灵丹,想来应是极为好用的,若是拿个百八十颗与老夫交换,说不得老夫便送你一棵。”

   真真是好大的口气,还百八十颗!

   “百八十颗您是甭想了,不过我这还剩个三颗,您若真是想要,我倒可以尽数给了,不然我便赠予旁人,还能承个人情。”灵香笑着,自乾坤袋中取了个荷包掂了掂。

   听得荷包响动,竹杖老人登时便转过了头来,那紫叶金昙将要开花,开过花后可是要好好滋补一番的,聚灵丹实为上乘之选,莫说三颗,便是一两颗也足够了。

   可那是百年乌竹哇!

   罢了罢了,他可是从未自这小强盗手上讨过什么好,三颗便三颗吧!

   “既是如此,待那紫叶金昙入药炼丹后,怎的也要分我几颗,你若应下,我便予你一根百年乌竹。”

   “我卑鄙?你便是高崇的了?高崇得背后使阴招?”说着一巴掌打在了惠悟脸上。

   众长老见状一怔,却听灵香责问道:“元回不过十岁而已,你便将他残忍杀害。还有那阿魏,你们好歹也是同门了几月,更是一起修行过了,你便能下得去狠手?!”

   说着反手又给了惠悟一巴掌。

   伏印真人见状,连忙下了混元台拉住了灵香,他知道灵香此番定是恼了的,可究竟还是要审问一番的。

   而这时惠悟竟笑了起来,声如厉鬼,诡异至极。

   “我为什么下不去手?只不过是同他们说此生擢升无望,却不想他们一个个的竟是这般安于现状,还有那个元回,竟还说要遵从师尊安排!哈哈哈哈!好一个师尊安排,便是许多年安排了个看门童子的名头?一群懦夫!”

   昭冥真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竟也要走下混元台,亏得一旁澄心真人拉住了他,才没有下成,却是依旧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个无知败类!”

   惠悟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那笑声嘶哑如磨石一般阴森恐怖。

   “我无知?我便再无知,也好过那些个被你们选中的蠢货们!他们哪点比得过我了?你们竟还将他们收入自己座下,不就是因着他们出身显赫,才会这般?一个个道貌岸然,嘴上说着修身养性,却养出了个阿谀谄媚的性子!”

   “什么?巨鼅鼄的墓?”半夏闻言大惊失色,“那如此说来这些并非雾气而是瘴气!?”

   连翘闻言白了她一眼道:“若是瘴气,哪还容你活蹦乱跳这么久?还吹了一阵邪风。”

   “此处湿冷异常,确是雾气无疑,只是有些奇怪。”刘夏捏着下巴说道:“既然雾气如此浓厚,那光是从何而来?我方才爬至上方并未看到太阳,又怎会有光呢?”

   “如此说来,那些光是并非一直都有,而是每走一段才会有一道,仿佛……”龙七沉吟道:“仿佛是在指路一般。”

   辛夷仔细想了想,确是如龙七所说,便开口建议道:“不如试着跟着光走走看?”

   众人寻着光一路走了许久,可无论如何走皆是无法走到尽头,每道光前方总是会还有一道光,似是无穷无尽一般。

   “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半夏泄气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辛夷望着半夏,眼中满是疑问,半夏被盯得心下发毛,忙问他看自己作甚。

   可辛夷却不答话,却是走向半夏,半夏见他这般,忙自大石上起身走开,可辛夷只是越过了她抚向大石。

   “你若是也走累了说声便是,非要如此,怪吓人的。”

   听着半夏埋怨,一旁连翘撇了她一眼:你当人人都如你呢?

   而这时辛夷却开口道:“我们走了半天,怕是在原地兜圈。”说着将手掿开,那竟有一道剑痕,“这是我之前作的记号。”

   “你是说,我们走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半夏一脸难以置信。

   “如此看来……”龙七上前捏着下巴道:“这简直就像……”

   “像阵。”连翘接口道。

   众人一听倒是惊讶地望向她。

   “你懂阵?”刘夏问道。

   连翘睨了一眼他,眼中尽是不满:好歹她家也是除妖大家,这最基本的机关阵法她也是懂一些的。龙七忙上前查看,可上上下下确是灵香无疑,他只觉惊诧无比。

   “你怎会好得如此之快?莫不是那续骨丹竟是天上仙丹不成?”

   灵香只得将傀儡术作了一番解释,赵无恙听得似懂非懂,刘夏惊叹之余也只是哦了一声而已,只有龙七深知此举多有危害。

   他是在悠然居的书房中见过一本书,书中提过此术危险至极,且不说本体安然与否,不同于元神分离,这替灵术是将神识剥离开来,寄于傀儡之上,若是傀儡受损,那伤着的便是神识,一个不好便会变成傻子也说不定。

   虽然他觉得灵香某些方面确实如同傻子一般。

   他忙将担忧之语说出,灵香听了甚是欣慰:总归是自己的徒弟,虽不成器,却是蛮孝顺的。

   如此想着,便回了龙七,说是本就在宗门之中,哪有什么危险云云,又说麦冬在闲云居守着她的肉身,还点了长明灯,若是有危险,便会直接将她神识召回。

   龙七听了,心下稍稍安心了些,却又觉得哪处不对劲——麦冬成日疯疯癫癫的,能是个稳妥之人?

   灵香说完便直接道明来意,是来寻辛夷有话要说。

   龙七听了,倒是有些讶异,除了上回受昭冥长老之托开解的成騋,往常灵香来竹苑多是因为他,其余三人只是沾光而已,如今却是明着说来找别的男人。

   她何时同辛夷如此亲近了?

   灵香虽道明了来意,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解决眼下三人之事吧。

   如此她便不作丝毫铺垫,直问了刘夏为何这般低迷,时辰可不等人哇!

   刘夏闻言倒是一吓,随即便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既能相识便是缘分,有何好躲闪的?至于修行之事,万事皆须契机,顺其自然便好,不必忧心其他,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灵香如此说着,也不问刘夏能否接受,转而便问向赵无恙。

   赵无恙将他既无法理解道诀真奥,也无法将剑诀耍得漂亮之事说出,随即望着灵香,满眼期许。“再者说了,一来若我真是相中这几人,提前教习又无甚不可,难不成我这峰主只是个摆设不成?这二来嘛……”她吸溜了一口茶,似是有意将声响弄得极大一般,“谁也没有规定弟子们不能寻了长老求问道法,既是来修行的,若不能主动早些寻了师傅求疑问惑,那只可说这人修道之心不诚,落于他之后便怨不得旁人。”

   灵香一说及此,便想起半夏,那女弟子她是极为欣赏的,虽说洞慧师兄似是着意于她,可也不妨自己欢喜不是。

   要说为何欢喜她,吹捧也好,奉承也罢,那日施了替灵傀儡去寻辛夷之时,被她遇着了,竟对自己一番赞誉,临了也毫不遮掩明说了想同自己学符术。

   许是好听的话迷醉了灵香心智,这回讨人居然也带上了她。

   所谓相逢即是缘,人家又潜心修行,助她一次还能卖洞慧师兄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说不得哪日他那有个什么好物件的,还能以此为筹讨玩不是?

   思及此灵香一阵后悔:倒是将成騋忘了去,昭冥师兄掌管守山大阵,他那宝贝最是多了。

   灵香暗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却听乾元真人开口道:

   “我观那赵无恙心性极是不错,虽是生在权贵之中,却毫无骄奢之气,是个可造之材,若是……”

   “若是能让于师兄你,定能将他带入无上道境?”不等乾元真人说完,灵香便插嘴道:“便说二师兄你何故作此姿态,原是想同我讨要徒弟。”

   灵香说着又吸溜了一口茶,煞有介事地砸吧了一下,好似真在品茶一般。

   “也罢,既然师兄看上了此人,也是他的造化,我便顺水推舟卖您一个面子,只是呢……”灵香说着放下了茶盏,“只是修道之人信义至上,我曾答应助他修行,万没有食言之说,再说了,您看我这连个茶都不如您和大师兄的好喝,既然让了一个弟子与您,您也总不好让我做了亏本买卖不是?”

   乾元真人闻言一笑,这小师妹向来不肯吃亏,前头说了半天,无非是在这最后一句等着他呢。

   “我可不似四师弟五师弟那般坐拥诸多法宝,每日打理着宗门大小事务就已是够呛,你若是想从我这讨个一星半点的好处,怕是要比登天还难,我不向你清微峰讨要丹药,你就该每日多拜拜三清了。”

   “哎~瞧二师兄说的,师妹我何时令你犯难了?”灵香说着端起了茶盏。

   乾元真人听言,心下嘀咕了起来:你自小到大让我这把老骨头犯难的事还少么。

   “你好似并不惊讶我为何会找你。”灵香说着,转身轻轻一跃,便坐在了窗台之上。

   辛夷听言,却也不作回应,依旧自顾自地想着事情。

   “这话要从何时说起呢?是太上宗还是续命丹,亦或是……”灵香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物,竟是召来阵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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