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生观后,葭月先给自己画了一副彩像,挂在了供桌上面。瞧了瞧觉得有些别扭,又左右各添了一副对联,这对联也不是她自己写的,而是先前在俗世的一座土地庙上瞧见的。上联是牛鬼蛇神,下联是板门弄斧,放到此处倒也恰当。
不仅如此,她还取了陶钵出去装土,过后用来供人插香之用。另拿了蒲团出来置于供桌之下,这才出门采了一束野花摆在了供桌边上。她不好给自己上香,放瓶花总行。
做好这些,山民们总算是到了。他们在观外跟她告了罪,这才搭了梯子上了屋顶。跟来的妇人也取出明窗纸,帮着将窗户给糊上了。等着断裂的木头补好,连着那大窟窿上也添了新瓦,一群人这才进了观。
待见着观里大变了样,连着神像也挂了起来,一个个忙收起了笑,纷纷肃穆了起来。先摆上贡品,再插上线香。也不管葭月正在右边席子上坐着,一个接一个的跪在蒲团上,朝画上的神像拜了三拜。等人都拜完了,这才又派个妇人过来跟葭月说话。问她可还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葭月谢过他们,他们这才高兴的家去了。
早在山民们上香的时候,葭月就瞧见地官令亮了亮。这会子人都走了,她才解下地宫令瞧了又瞧。没见着面上有变化后,这才将神识探了进去,就见着原本荒芜的三生山顶上多了半块金砖。今个出去后,她才发现,她在地官令里见到的三生山,比之现实里的三生山更加的荒芜。对了,里面也没见着三生观,所以这块金砖是用来建三生观的吗?
正想着,先前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葭月这次没有忽略她,仔细听了听后,就出了门,往山北的乱云江飞去。
三生山多高山湖,乱云江就像是一条线,将这许多湖泊都穿了起来,所以这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葭月一路找过去,最后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那妇人。彼时,老妇人跪在江边,一边烧纸一边低泣。
葭月落地后这才出声,“老人家,是你在叫我么?”
妇人烧纸的手一顿,慢悠悠的抬起了泪眼,就见着一个好似神仙般的人物。以为自己眼花,还伸手擦了擦眼。见葭月还在,这才颤巍巍的道:“地官大人?”
葭月含笑点头:“吾名葭月,正是三生山新来的地官。”
老妇人闻言立即扑倒在地,嚎啕大哭道:“大人,救救吾儿,救救吾儿!”
葭月没有答应,她又没有起死回生之术。等妇人冷静下来,她这才安慰了句:“老人家,节哀顺变。”
老妇人却又嗫喏着道:“生要见人,活要见尸。即便救不回来,也要入土为安,好过被鱼虾啃食。“说着说着,妇人又激动的道:”那水鬼害了我儿也休想好过,还请大人为我儿报仇。”说完,又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头。
”你且起来,我先瞧瞧再说。“葭月说完就神识外放,想着先找到妇人的儿子再说。
她原以为这事很简单,即便真是水鬼作祟打杀了就是。谁知道,她放开神识找了两遍,依然没找到人。她皱了皱眉后,回头问那妇人:“老人家,你确定你儿子就是在这附近沉船的?”
老人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也是听村人说的,说是那日风大,一股妖风卷了我儿去,连人带船都沉进了水里。”
“我记得你先前说你见过水鬼伏在岸上梳头?”
“是,那水鬼生的白极了,皮肤像雪一般。没见着眉眼,只见着及地的绿头发。”妇人痴痴的望着水面的某处道。
“许是另有住处也不一定,只她挟了令郎去做甚?对了,老人家,令郎今年年岁几何?”
妇人听葭月这样问,像是忽然想通了似的,一拍大腿道:“是了,七郎生的好,莫不是被那水鬼抓去做夫郎去了。都怪我,要不是我病了,七郎也不会冒雨出去,我的好七郎呦!”
葭月:“...”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令郎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妇人闻言停止了哭泣,低头想了下这才道:“七郎的左手有一颗掌心痣,红如胭脂。对了,有一回我带着七郎去赶集,路上碰见个老道士,见着七郎后就拉着他不放,说是要渡了他去。奈何我舍不得,又以为那老道士胡说,这才没去成。早知道如此,我当初舍了他去就好了。”
“哦?那道士为何要渡令郎?”
“他说七郎命犯桃花劫,随他去了方能避开。”
妇人说完就陷入了回忆之中,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葭月也没多劝她,而是扭头看向了滔滔的江水。等妇人不哭了,她这才又道:“你那里可有令郎用的旧物?”
“做甚用?”
“却是为着寻人。若你们是血亲,用你的血就行。既是捡来的,少不得多费点功夫,用旧物也行。”
“有,只不在我身上,我这就家去给你取来。”妇人边说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葭月挥了挥手。
等妇人走了,葭月这才唤出含光,飞到了江面上。她才又仔细用神识扫了一遍,总算让她发现了些端倪。她怀疑水里布了类似五行规避阵的遮掩阵法,只她不擅长破阵,所以便想以强力破之。这样想着,她就准备直接使出“光爆”。
只剑还未落下,水面就起了层层的涟漪,然后一个女子就从水里冒了出来。果然是绿头发白皮肤,不像鬼倒像仙。
“翠娘见过大人,还请大人饶命!”女子普一出来就跪在了水面上。
葭月收了剑,这才问道:“七郎呢?”
“七郎在…在我府里。”翠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这么说他还活着?”葭月奇道。
“我好容易找到他,哪里会害他,我只是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翠娘说完就掩面哭了起来。
“人鬼殊途,不管你有心无心,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在害他。”葭月语气平平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哈哈哈…贼老天,我偏不信命,我不服!”翠娘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满头绿发无风自动了起来。
“不好!”葭月见此再不迟疑,立马举剑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