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白下色 xs7.com
白下地处钟山之阳,秦淮之滨。位于建康城中部,它的东面以沧波门、高桥门、上坊门一线为界,与江宁接壤;南以秦淮河、运粮河西口为界,与秦淮河毗邻;西以秦淮河为中轴线为外界与建邺府相连;北以玄武湖交界,地理位置四通八达,虽是独立建县府,但它俨然与京畿之地相隔不过须臾之间。
在白下府以北与玄武湖接壤的浅滩边上,背襟迎风,迟迟僵硬的坐着一个人,无尽的思虑,感慨那清漾的湖面泛起层层的叠浪,他并是裘阎。早先他与俨然二代教主自居的洪熙一晤后,并分道扬镳,直到现在以一袭孤寡的薄衫渡江,抵达此处,恰好看到礁石群边的滩上干净清爽于是一坐,并心生幽凉。自己的师傅乃号称“宗师之咫”的华寻恒,可谓高于一般的江湖人,但天赋的局限,让他不能继承一代宗师华寻恒的衣钵,致使大光明教被“名动天下品王析”之一的幽绌王幽绌郁寒所暂代,他也不过是居忝一个神秘的职使身份而已。洪熙也是华寻恒的弟子,不过他带艺投师,与教中的兄弟交情甚笃,此次号召散布四方的教徒重新聚拢起来,不过是依据旧时的情谊,他俨然也在数。
括易一室的强悍,是挡在他们之前的一块绊脚石,他长久潜伏在其身侧,深知所谓的名动宅,非是易于之地,周旋于各方夹隙之间的偷生让本就含有鸿鹄之志的他,觉得疲倦,在亲眼见过名邺的辉煌后,并循着其轨迹的路径,开始造就自己的煌煌霸图之业。直至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名邺的正室妻子“薄如(神星邪)”是死于他精心筹划的计谋之中。他那时才露端倪,势力开始初具雏形,不料在名邺的强势反击之下,溃不成军,他自己也暴露身份,不得不逃离京畿建康。如今回来也是被括易一室的北静未销所挫败,悟出凭自己一人之力,不足以撼动“名动宅”的根基,这才致使他不惜千里迢迢邀约天下有着觊觎之心的人,一起共同对付处于巅峰时期且高处不胜寒的煌煌大名府。可谓是他给括易一室竖立了一块与天下人为敌的牌子,面对这一记的手笔,不禁坐看湖水的壮阔,荡漾起千层的波澜。
“裘兄好兴致啊!”没及鞋面的沙滩上,印迹漉漉,缓缓走来一个披星戴月,俨然白衣素裹分外清风明月的人。他的话语宛若空谷川壑,很是渊沉,若非见到一袭月白风清的衣裾,很难想到这是一个优雅的人。
“是你!”裘阎从湖色的风光里醒转出来,见到被湖水荡涤淹没脚印的沙滩上,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令他惊讶又缅怀,此人虽是爱好俊美,但脾性却是须眉不凡,好酒喜饮,每到醉醺之处,并兴致癫狂,所以他的俊雅与豁野相得益彰,产生了一种独特的魅力,使人见之忘俗。
“原来是你,你倒是悠闲自得的很。殊不知现在的时刻,山雨欲来风满楼,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实是奢求。”裘阎对着潺潺波粼流水的湖面,静谧如馨的有所感悟的道,顿时趣意了沿着岸缘走来的人,那一份敷衍的洒脱。
“你还是未曾变化,不过既然身入江湖,一切并没了退路,好吧,白下的确算是一个好地方,能寄情寄景,湖光水色,乍映还秀,分外的不堪揉捏,且叹且惜!”来人白衣清华,比衬着湖色的绮丽,一时兴起,寂寞的说道。
“白朴染蓑衣,垂钓江上沿。白下的隐遇,看来是我打扰了你的清幽,”裘阎揽了揽风色,悠然的道,“不知你可否放弃现在隐匿的生活,而拳拳相助与我耳!”
“你这是逼迫我么!”来人晓襟衣怀,有点抵受不住湖风的颤凌,冷冽了身骨,但裘阎的提议他不能拒绝,也不得不违背心意,他就是“白朴”,虽然这是一个化名,却不容小觑。
裘阎无奈的耸了耸肩,沉厉的道:“你这是真的忘记了身为‘翁家’的后人,还有未尽的职责么。”
白衣清晓的人,原姓翁,名子魄,“白朴”这个名字是当初隐身括易一室而用的化名,他的前身是祆教一脉分支大光明教的一名虔诚的信徒,是独立与他们这些元老、尊令、职使之外世袭罔替的隐匿所在,以一句“白朴染蓑衣,披沥煎肝胆”为铭记,时刻为教中的崛起事业所牺牲,这个支流并是“翁家”传承了数百年,比之总坛祆袄,更源远流长。他们以复兴教义为己任,世世代代承接下去,而今这一代的家族也没落,仅剩一个好酒而放达不羁的羁旅之人,为使命而惆怅不已,若不是裘阎千里迢迢的寻迹而来,他也不知要蹉跎到何年何月,才完成这个几乎诅咒的命运。
翁子魄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慢慢抱起轻轻一抚而干净利落的双臂,微微倾斜的领颈,瞻仰出的身骨坚挺而孤韧,十分的精硕绝伦,若不是还省醒楚,他可以未尝一醉,来摆脱这种监固的枷锁。此时他仰起头来,闻着湖色的清徐,舒缓心情的轻叹而道:“我是欲助你了,还是俨然二代教主自居的洪熙。”说罢犀利精芒的目光,循势投过去,一下子就引起了裘阎的警觉。
“呵呵,”裘阎并非是庸碌之辈,且能不知道翁子魄的心机深沉,这一句充满挑拨离间的话,立刻就掀起了翻天大浪,各自的心潮澎湃,不甚安定了。的确今后这教主之位谁做,还存在着争议,他的意思还不曾承认洪熙的身份,他们虽然都是大光明教教主华寻恒的弟子,但这不是天命所授予,不可轻易的草率而定。
翁家传承百年,俨然有着监督与扶植之责,所以就算教中大多的人都支持洪熙,也得他点头,方能作数。翁子魄隐身白下,就是为了躲避这个职责,此刻裘阎勘破他的使命,可谓是骑虎难下,不得不顺服妥协。这里的岁月静好,完全可以忘记过往的种种,江南烟雨的细腻,不禁让一个人的秉性腐蚀,也能改变昔日的慵懒,风一般的流逝,如晓月溜光,斑驳而婆娑且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