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外军营,一名李家飞卫飞驰而来。
他疾步踏入中军大帐,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有天使携带陛下的诏书已经抵达,此刻正在府内候见。”
独臂将军周方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一皱,疑惑地说道:“大将军,近期突厥人并无任何动向,并州也保持着相对的安稳。这天使的到来,究竟所为何事?”
李信沉思片刻,神情严肃,果断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怠慢。来人,速去备马,立刻回府。”
“喏!”亲卫应声而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信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地返回府邸。
等候在府门前的李家飞卫统领周劲迎了上来,向李信禀报道:“大将军,来人是琉璃台正四品监察御史朱广业。他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了。”
李信对这位朱广业并不陌生,知道这位监察御史跟随皇帝杨召多年,是杨召的亲信内官。
李信眉头紧锁,神情更加凝重,沉声说道:“你随我一起进去。”
周劲应声答道:“喏。”
李信见到朱广业,客气地抱拳行礼道:“李信见过天使。”
朱广业急忙回礼,面带恭敬之色道:“大将军身居高位,权重一时,您如此客气,实在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实不敢当,实不敢当。更何况,一会儿诏书一宣,您的身份将更加尊贵。”
李信面带疑惑之色,询问道:“天使此言何意?”
朱广业顿时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大将军的千金尚待字闺中,陛下有意与大将军结为儿女亲家,这不,诏书已经带来了。您看,我这便为您宣读?”
李信心中一震,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天使稍候片刻,李信刚从军营赶回,甲胄在身。请容我回房脱下甲胄,洗漱一番,再恭敬地接受诏书,以示对陛下的尊崇。”
朱广业听后,点头应允道:“大将军所言极是,请便。老奴便在此恭候。”
李信再次抱拳,道:“有劳天使稍坐片刻。”
当李信独自步入后院,林柔焦急地迎上前来。
她紧张地询问:“皇帝突然派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难道是又要起战事了吗?”
李信微笑着安抚她道:“夫人,莫慌。并非战事。你去将甄儿唤来,我们稍后一同面见天使。”
林柔听后,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甄儿?她为何也要一同前去?”
李信无奈地说道:“你先别多问,去将她唤来。我先去洗漱一番。”
林柔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随即吩咐丫鬟去唤李甄前来。
李信在洗漱完毕后,林柔细心地为他穿戴整齐。他还特地仔细检查了仪容,确保一切无可挑剔。
当李信与林柔步出房门,他们看见李甄已在院中亭亭玉立,静静地等待着。
李信凝视着长女李甄那花容月貌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李甄如今已经二十有七,早就应该觅得一如意郎君,生个一儿半女。然后,共同承欢膝下。
然而,这些年来,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李府的门槛,但李甄却一个都看不上眼。
如今,一纸诏书却要将他心爱的女儿从身边夺走,怎能不令李信感到伤感。
李甄察觉到父亲凝视着自己时的出神,关切地问道:“爹,您唤女儿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李信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宽慰道:“无事,有爹在,能出什么事情。你跟着我们去面见天使,不必紧张,要沉住气。”
李甄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女儿都听爹的。”
李信心中一阵颤动,但表面却未显露任何异样。他转身,带着林柔和李甄缓缓走向李府的大堂。
他的脚步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重,每一步都走得特别慢。
直到李信看到守候在大堂门口的周劲,才深吸一口气,以龙骧虎步的之姿迈入大堂。
大堂内,朱广业原本有些焦急地等待着李信,担心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当李信带着林柔和李甄踏入大堂时,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气质娴雅的美妇林柔,一看便知是大将军的夫人,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风韵犹存。
而另一位生得花容月貌、堪称绝色的女子,不用问,必定是大将军的长女李甄。
朱广业心中暗赞,难怪皇帝陛下会册封这位李府千金为太子妃,果然是天姿国色。
他迅速收回心神,不敢多看,毕竟他此行的任务是宣读诏书。
未等朱广业完全回过神来,李信已经拱手告罪道:“有劳天使久等了,实在是罪过。”
朱广业赶忙起身,客气地回应道:“大将军言重了。那么,是否可以开始宣读诏书了?”
李信微微点头,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以示庄重。
他开口道:“天使,请吧。”
朱广业从随从手中接过诏书,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起来。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聆听这来自皇帝陛下的旨意。
“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右武卫大将军长女,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训彰图史,誉流邦国,正位储闱,惟朝典。可为皇太子妃,所司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尖锐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显得尤为刺耳。李信站在堂中,神色庄重,面不改色。
林柔站在一旁,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李信的后背,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持,却又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波澜。
李甄的面容凄苦,她听着那刺耳的诏书宣读声,内心如波涛汹涌。
她与独孤青石多年苦恋,情深意重,相互牵挂,相互理解包容。
这突如其来的婚事,对她来说,就像一杯苦涩的毒酒,难以下咽。
她心中默默祈祷,期望父亲能够再疼爱自己一回,拒绝这桩婚事。
然而,她深知这是皇帝亲自颁布的诏书,金口玉言,如何能够轻易拒绝。
拒绝之后,自己的父亲将遭受如何责罚,太原李家又将如何自处?
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幸福问题,更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安危。
李甄心中五味杂陈,痛苦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大堂内一片寂静,只有诏书宣读的声音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