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女子衣袂飘飘如一片黑云退出去数丈远,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语气无比震惊骇然,“中原之地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双眼如同火烧般灼热火辣。此刻若有灯光,一定能看到她的双眼周围已经通红一片。
女子一身修为并非以搏杀武技见长。除了对奇门阵法深有造诣之外,她最擅长的还有一种极其玄妙的内功,名为心眼通。这种内功极其诡秘,不但能夺人魂魄控制敌人的意识,还能以此内功为基础,再辅以独门手段,达到操纵生灵神魂的可怕作用。倒马坎出现的尸鬼,就是出自女子的这种独门秘法。
而此地距离倒马坎长街少说也有一里之远,这女子却能在这般远的距离外以号角声隔空遥遥操控尸鬼,此等秘法修为之高,也当真匪夷所思了。
然而女子怎么也没料到,她一向纵横西境被人视为神奇秘术的“心眼通”,不但对沈默毫无作用,反而被沈默突然出现的“鬼瞳”之眼反伤。两人的异能虽然颇有相似之处,可一经敌对,鬼瞳的惊人异能仅仅发挥不过十之二三,就已经让“心眼通”毫无招架之力,两人之间异能的比拼,立刻高下立判。
沈默的“鬼瞳”乃为天生,这种神异的天赋世间百万人中或许都不会出现一个,属于一种不该存在于人世的禁忌之能。这种天赋神通,自然不是后天以秘法修练而得的“心眼通”能可相提并论的。
沈默就是因为身负“鬼瞳”的天赋神通,才会被某人收为门徒之一,传以不世之学。
女子双眼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她心头惊骇交加,忍不住以手抚面,掌心涌出一股真气罩住双眼,以此减轻双眼因鬼瞳之力反伤带来的痛苦。
黑袍人虽不知沈默和女子在短暂之间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导致那女子如此惊慌失常。但见女子无比警惕惊慌的模样,心知她必然受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威胁,心头顿时讶异。
可同样的,黑袍人也感觉到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身上绝对隐藏着某种秘密。黑袍人原本对三对二的局面颇有顾虑,如今见看那女子颇为忌惮沈默,警惕的心情也略有稍安。
沈默迅速调整内息,女子的心眼通之术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倒是那号角发出的尖利之音暗含古怪的破坏力,让沈默真元气息受到了不小的波动,不得不收回鬼瞳之力。
只是仓促间他也没料到对方也有此种秘术,出于防卫本能以及对旁边重黎虎视眈眈的顾忌,他不得已再次施展出鬼瞳,也纯属意外无奈之举。
“鬼瞳”之眼是沈默的天赋神通,多年前他的授业之师曾时常提醒,此种秘术有违常理,在世人眼里属于禁忌之道,若非紧急之时不可随意施展,否则将会为自己引来诸多麻烦。所以沈默隐藏身份行走江湖多年,却始终谨言慎行,从不曾主动现出鬼瞳。如今遭遇魔教,却让他在一天内施展了两次鬼瞳之眼。这种情况让沈默也颇有顾虑,他身负鬼瞳之眼的事如果一旦传出江湖,那关于他的一切都必然会成为江湖中人关注的对象,他的身份和来历以及背景都有泄露的可能,毕竟这世上,本无绝对的秘密。
这种后果,绝对不是沈默想要的。这么多年他走遍天涯,想要的只是寻找一个人,了却一桩旧事,至于江湖是非,能避则避。
况且因为沈默所属师门的原因,显山露水,名扬江湖本就与他师尊的教诲相违背。他这个门派存在于世,本就不适合太过张扬。可是沈默的性格直率勇决,他可以遵循师门嘱托隐藏身份,他也可以忍受这个世道的不公和黑暗,他也可以对人性的丑陋视若无睹。但却见不得别人妄自剥夺他人的生命,在他的思想里,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被敬畏的价值。他有一副热血心肠,对自己做的决定从不后悔,他认定的事,就算前面有万千阻拦,他也决不会半途而废。
而这样的个性,与他要寻找的那个人截然不同。沈默要找的那个人性格更隐忍,更深沉,也更能算计。他也比沈默更了解人性,比沈默更知道这个世道和江湖的险恶。所以那个人也就比沈默更能知道如何隐藏自己。于是尽管沈默这些年走遍了天下,也未能查出那个人的半点消息。那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从那一天开始,他好像就从没有存在过。
可是沈默知道,那个人一定还在,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而已。
沈默同样知道,他在找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或许也在暗中关注着他的动向。在江湖没有沈默这个名字的时候,沈默还能有诸多方便。因为江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没有麻烦,可以专注着一件事。
在两次施展鬼瞳之后,沈默知道从今夜开始,他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孤孑一身自由行走江湖了,他的名字也将在不久后传出江湖,麻烦也将缠上他,让他再不能心无旁骛。
可要是他的名字一旦传出江湖,那要想再找到那个人,就更难上加难了。
但如今事已至此,沈默已无退路。他也不后悔,因为他就是沈默。
“既然都要动手,又何必多言?”
沈默冷然说道,这片刻之间,他已经调整好气息,目光凛然之间,兼顾着女子和重黎的动作。
那女子放下手掌,双眼的火辣感已经消散大半,她那极美的眼眸重新散发出异样的光彩,紧紧的盯着沈默。
但是她却有意不去与沈默的目光对视,看来鬼瞳的威力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重黎兀自在一旁如同凶兽,依旧浑身煞气腾腾,可却不见任何举动。
女子忽然站直了身形,她的身体瘦小纤细,穿在身上的那一袭绘着诡异图案的宽大黑袍让她看上去无比突兀,就如同一个飘忽的幽灵。
“没想到这世上当真有那种禁忌的存在,这趟中原之行,果然大有所获。”
女子语气有些震撼惊诧的意味,她忽然发出一阵笑声,笑声中充满了阴冷和诡异,与她那张极致绝艳的脸庞极不相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沈默!”
沈默暗自一惊,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也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几乎都忘了,我也是今天才从他的消息里知道这关外出现了你这样一个人。如今看你模样,你定然就是沈默了。”女子怪笑道:“难怪你能从我的那些傀尸中突围而出。只是他没说过你身上有此异能,你既然有此能为,也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会特意点出你的名字。”
黑袍人眼角余光瞟向沈默,眼中光亮忽明忽暗。
远处黑暗中的杀意依旧未减,黑袍人不敢托大,谨慎以对。
“你口中的他,就是崇渊吧?”沈默冷哼道:“如今他在何处,为何不敢与我一战?难道这种无胆鼠辈,也能号令魔教么?”
“放肆!”女子突然目射凶光,本就散发邪意的精致脸庞陡然杀机一闪,她冷喝道:“你竟敢对我圣教王首出言不逊,你太狂妄了!”
沈默虽不知这女子底细,但看她一身气息诡异阴邪,不但有心眼通的秘术,更对奇门阵法之道有着超绝的造诣,由此可知她在魔教内定然身份不低。而现在她见沈默言辞间对崇渊颇为不屑,立刻露出凶狠神色,看来崇渊在魔教中人的心目中的确有着极高的威信,容不得别人随意轻视诋毁。
沈默也是一声冷笑,语含不屑,“崇渊心狠手辣,以一身邪功草菅人命,也只有你们这等嗜血成性的邪魔妖众才会以他马首是瞻!在我眼里,不论他是何身份,都只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凶徒而已。”
黑袍人微微皱眉,没想到沈默竟然会与魔教有这些纠葛。
“邪魔外道?”
女子闻言,忽然目光森冷的盯着沈默,似乎已不惧沈默再次施展鬼瞳之能,她的脸也忽然变得十分古怪,说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中原侠士,难道你们杀的人就少了吗?当年中原武林屠杀我圣传数万教众时候,何曾想过草菅人命这句话?邪魔外道这四个字,只怕也同样适合你们中原武林吧?”
她言语犀利咄咄逼人,目光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黑袍人闻言,顿时心里一沉,“圣传”这个名字让他心神一阵颤动剧震。
他当然曾听说过圣传与中原武林之间的那一场腥风血雨的故事。
黑袍人从倒马坎发生的血腥一役就已经猜到其背后一定有一股可怕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边境之地,但他却没有想过这股势力会是那个二十年前曾让中原武林一蹶不振的魔教圣传。
圣传从中原败退已经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中原武林中人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个可怕的存在。没有人会想到,此时他们已经卷土重来了。
这势必又将会引起一场武林浩劫。
而倒马坎一场血战,或许就是这场浩劫的开端。
黑袍人心中念头飞转,他知道今日这边陲之地所发生的事,已经极其严重了。
却见沈默面不改色,沉声道:“我沈默行走江湖,从未以侠义自居。你们与中原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感兴趣。我与你们为敌的原因,也并不复杂,只因为你们所做的事令我不齿,崇渊更不该在我眼皮子底下滥杀无辜。”
他语气一顿,深吸一口气,“我只想要为那些无辜的人讨一个公道。他们就算是再卑微的人,也不该由你们随意想杀就杀。”
“好一番恣意随性的说辞,尽管有些虚伪,可你总算也是一个有点趣味的人。”
女子冷笑道:“你与我说公道,可曾知道如今我圣教再入中原,也是要讨回当年的公道?”
沈默道:“我说过,我对你们和中原武林的恩怨不感兴趣。”
女子嘴角挑起,“可你一个人就想与我圣传为敌,何异于螳臂挡车!看你也是一个不凡之辈,何苦为了一时痛快,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人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沈默沉声道:“我与你何来多言?你虽是女流,但却心如蛇蝎,我之刀下,也决不留情!”
“果然颇有性格。难怪他会特意留意你了。”
女子目光忽变,变得十分古怪,她嘴角勾起,语气也同样古怪的说道:“你口口声声将我们视为邪魔外道,但你可曾想过,你所身负的能为若让别人知晓,只怕你也将成为别人口中的邪魔外道吧?”
沈默脸色终于忍不住微微一变。
就听女子继续缓缓说道:“曾只记载与秘录典籍之中的异能天赋,本就是天地不容的禁忌存在,数百年来只有传闻未见真实。如今那等禁忌之能却出现在你身上,也不知你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沈默忽然冷声道:“你的话太多了!”
女子目光中流露出嘲讽和怜悯之色,淡然道:“鬼瞳之眼一旦现世,必将受尽那些正道之人的歧视和排挤。等到你也被刻上邪魔外道的名号之时,你就会知道,你其实和我们并无不同。”
沈默嘴角抽搐一下,目中忽然有冷冽的寒光一闪而过。
一直默然未语的黑袍人忽然冷哼一声,沉声道:“魔教妖女,说的话也都是歪曲颠倒的废话。小兄弟不必与她多费唇舌,你只是你自己而已!”
女子目光唰的掠了过来,直钉在黑袍人身上,冷声反唇相讥道:“藏头露尾之辈,有胆你就揭开面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黑袍人冷哼道:“要见我真容,只怕你还不够资格。”
女子一阵冷笑,不屑道:“中原果然多狂妄自大之徒!可惜你就算露了脸,也未必能入得了我阿闍绶真的双眼。”
“阿闍绶真?”黑袍人口中念出这个名字,沉声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沈默和黑袍人都不知道,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黑袍女子,就是圣传首任祭司——阿闍绶真。
阿闍绶真不但以一身秘术和奇门阵法名震西境,更精于星象占卜和祭灵赞祀之道,是近年来圣传教内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深得教主月无缺和王首崇渊的信任。在西境和圣传教众的心目中,阿闍绶真是除了教主月无缺以外,最具有神秘色彩的超俗人物。
“阿闍绶真。这就是她的名字了吗?”
沈默心里一动,暗自思索。
随后他忽然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平静的对那女子说道:“忘了告诉你,我沈默行走江湖,最不在乎的事就是,我从来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因为我不需要他们的看法。”
“我与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惜你一身本事而已。”阿闍绶真嗤笑一声,不屑的道:“就算你有鬼瞳之眼,莫非认为我就真怕了你不成?”
“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很自负的女流之辈。”沈默道:“我也知道外面有你的帮手,可那又如何?莫说如今三对二,就算我孤身一人,又何惧来哉?”
说话间,沈默浑身散发出罕见的激勇之气,他缓缓吸气,弓身,塌腰,跨步,握刀!
“很好,既然如此,我倒也想看看,除了鬼瞳之外,你到底还有多大能耐。”
阿闍绶真冷笑声中,她黑云般飘忽的身影忽然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踏出后,阿闍绶真双手随之抬起,雪白得毫无血色的纤细十指虚空开合翻转,似在凭空作画,又像是在结着某种诡秘的手印。
阿闍绶真脚步再转,向右又踏出一步,然后黑袍飘动,却是向后再退出一步……
她身影飘忽脚步轻盈,手脚齐动,进退之间如同翩跹,却又突兀妖异,仿若秘魔之影,好像在黑夜里展开了一场的赞舞……
眨眼之间,阿闍绶真便以自身为轴心,用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脚步在她周围八尺方圆的范围内连续踏出了七步。
沈默眉峰一挑,初时他看不出阿闍绶真此举到底何意。他心知此女手段诡变毒辣,如此行为必然隐有杀着,而她身前又有重黎虎视,不可贸然出手,只能按刀不动静观后续。可当阿闍绶真踏出第七步时,沈默却猛然惊觉!
阿闍绶真绝不是在舞蹈,她是在布阵。或者准确的说,此刻的她应该是在启动着某种阵法。
沈默虽不清楚阿闍绶真是否身怀高深的武道修为,但却知道此女目前展现出来的能为,便是阵法。
阿闍绶真从坡底开始就着手布下了阵法,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给她隔空操控尸鬼时作防卫之用。虽然她身边有一位至今始终不曾开口说话的重黎作护卫,但她依然还在坡顶也布下了另一重防御阵,由此可见,阿闍绶真非但手段诡谲多变,连心思也异常深沉老辣。若对局势没有绝对掌控的把握,她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陷于不利之境?她原本在察觉到倒马坎的情形已经失去控制时就可以趁机退走,却选择等在这里,就是要弄清楚破了她尸鬼围杀之局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能为有绝对的自信,她也绝不会做出如此自负之举。
此刻双方既然言语多余,那就只有动手一途。
外围有高手暗伏牵制黑袍人,如今之局就是阿闍绶真和重黎两人对沈默一人,从局面上看沈默是处于被动的。所以阿闍绶真才会不慌不忙的开始她的动作。
这些念头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沈默脑海中闪过,再凝神之时,阿闍绶真已经完成第七步。
沈默立刻警觉,浑身气机充盈运转,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启——”
阿闍绶真踏出第七步后忽然口出轻语,双手虚张大袖飘荡,脚下蓦然风起云涌,整片坡顶瞬间陷入一片比夜色更深的黑暗中。
“杀——”
一声冷厉之语再次从阿闍绶真口中发出,重黎陡然双目血芒一现,狂吼如雷,高大狂暴的身形怒然向沈默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整片坡顶再次宛如天地动荡,空间出现一阵波动扭曲。随即地面出现一条条裂缝,从阿闍绶真脚下为中心四散蔓延,仿佛整片坡顶大地都将四分五裂。
裂缝之中,有狂烈的风暴冲土而出,形成五股呼啸的龙卷,与坡顶天空低沉浓厚的阴云相接,顿时狂风怒卷,阴云之间电闪雷鸣,宛如莫日景象。
就在“杀”字话音未落之时,夜色中突闻“咻”的一声尖啸,一支羽箭瞬间射到了黑袍人胸口。
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隐伏的箭手,终于发出了蓄势已久的一箭。
黑袍人虽早有防备,但阿闍绶真突然发动这无比诡异震人心魄的阵势,让他内心猛然一沉。就在这略一分神的刹那间,暗箭已到。
这一箭蓄势已久,速度快得难以形容。
黑袍人一身修为当真高绝,虽已经不及出手格挡,但他陡然一声大喝,胸腹间衣服瞬间鼓涨,一股浩然真气汇聚在胸口,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掌,将那支箭牢牢锁在了胸口前三寸外。
这箭非但快,而且力道大得惊人,攻防对接,饶是黑袍人修为不凡,仓促应对下,依然难免被这一箭的强大冲击力逼得脚下连退两步……
黑袍人目中怒色陡现,他双掌回卷,那支箭在掌势间顿化齑粉。
“咻……咻……”
又是两声锐啸破空而来,黑袍人眼前光影一闪,两支箭几乎同时射向了沈默。
这两箭的时机,拿捏得当真精确到毫厘!
那箭手对时机的把握已经炉火纯青,他一箭牵制黑袍人,真正的目标,却是沈默。
而这三箭所发的时间,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而且速度更快,威力更大。
黑袍人不由得一惊,这射箭之人对弓箭的掌握,已经达到了超一流的水准了。
这也是一个绝对可怕的顶尖高手!
黑袍人已经来不及援手沈默,只能猛然开口道:“小心……”
重黎就像一头上古洪荒的凶兽,凌空飞掠,轰然冲向沈默。
他浑身化为一团黑色的阴影,怒吼声中,双拳互握,狂暴的力量撕裂空气,向沈默当头砸下!
沈默跨出的脚步一沉,扭腰转胯,身形暴起之时,腰间刀芒一闪,他已拔刀!
七杀刀划开一道裂空之芒,斜斜一线,自下而上挥斩而出。
沈默知道重黎浑身坚硬更胜铁石,若非全力一刀,绝不能破开那早已超越肉身体魄的躯体防御。
所以沈默这一刀,势必要一击而破。
一线刀芒破开阴霾空间,瞬间与重黎的轰然一拳接在一起,随即狂暴的气机和凌厉的刀光在空中炸开层层气浪,两条人影骤合乍分……
“吼……”
一声怒吼如雷震,狂暴的身影轰然坠落,一条手臂却突兀的从那副铁一般的躯体上分离开来,喷溅出一片暗红色的血液。
重黎落地,双足在颤抖的雪地上轰出两个大坑,但整个身躯却不受控制的翻滚在地,浑身狂烈的力量在地上卷起团团雪泥。
翻滚出数丈后,重黎怒然暴起,浑身裹满了雪泥还有血污。他一条右臂几乎齐肩而断,那断臂却早已不知飞到何处。
但那铁塔一般的重黎似乎对断臂之伤毫无所感,他怒吼一声,再度蹬地发力,轰然声中,又向沈默扑去,此等情形,当真恐怖如斯!
黑袍人见此毫不犹豫,沉喝一声,身形闪电般掠出,直扑重黎。
同时间,黑袍人心头剧震,不知那重黎到底算不算一个人。
“可恶……”
不远处的阿闍绶真似乎对重黎断臂有感同身受的感觉,顿时怒不可遏厉声冷喝,她双手极速运转、结印、挥出。
五道龙卷如受指引,发出撕裂苍穹的厉啸,轰然卷向沈默。
间不容发之间,沈默一刀斩断重黎右臂,身形尚未落地,突然锐利的破风声在身后倏然传来,两支长箭就像在等着他一样已经射到了他的后心。
这个时候,沈默才听到黑袍人那一声惊呼提醒。由此可见,双方战局之间的变故何等之快何等之难测!
如此精准的预判,如此疾速的速度,这两箭似乎已经让沈默陷入了必死之局。
沈默一刀重伤重黎,已经是汇聚心神的一击,此刻正是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如按常理,沈默必然躲不过这两箭的射杀。
可就在此刻,没有人看到,沈默双目中忽然绽放出两道血红的光芒,随即他整个人在空中就散发出了宛如妖魔一般的恐怖气息。
“嗡——”
在一声震碎空气的闷响声中,沈默浑身迸发出宛如实质般的沉雄之力,那力量层层荡出,将空气震荡出肉眼可见的一圈圈气波涟漪,那涟漪仿佛无坚不摧,瞬间就将两支长箭化为两股黑烟随风消散。
与此同时,沈默头也不回,身形轰然落地,他随身而发的恐怖力量再次荡出,受阿闍绶真阵法影响而裂开震动的地面被那狂浪怒潮般的力量冲荡起漫天雪泥,两道卷荡绞杀向沈默的龙卷轰然破碎,卷起一片狂风怒号!
沈默身形一转,七杀刀横身当前,还来不及再次提气凝神,轰鸣声已经呼啸而至。
一道闪电在空中的阴云间裂开,随即惊雷炸响,那道闪电竟然破空劈下,直击向沈默的头顶。
沈默心神一凛,他还是低估了阿闍绶真阵法的威力了。
他心念一动,正要有所动作,忽然丹田内一阵刺痛,疾速运转的雄浑真远顿时一滞!
沈默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目中血光褪散,浑身那恐怖的气息也消弭无踪……
拖了这么久,“窃魂钉”所含之毒,还是在最不应该爆发的时候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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