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帅知道,这是在告诉他,要到后面去说,于是他哈哈一笑说道:“等几天嘛,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想现在就看看你们的那些货,不知道可否?”
陈树生想了想说道:“昨晚大老板来电话,说是会有人来专门办这件事,那是老板的人,我当然不能擅自做主。你也不要着急,估计就在今明两天吧。你想先看货,也是可以的,咱们就到后面去看吧。”
风雪帅说道:“那好,请你在前面走吧。”
风雪帅跟着陈树生一起到了后堂,关上门后,陈树生低声说道:“我不是保密局的,俞站长想让我告诉你,下一步共军的主要计划是攻打涿州城,这是破坏谢司令起义的计划的。但是,我党的下一步主要是发起渡江战役,对涿州还是采取监视的态势,主要还是想看谢司令的态度是什么。我们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审时度势,抓紧起义,为涿州城里的几十万百姓做一件大好事。”
风雪帅听他说完后,心中有了底,马上说道:“我马上就把消息带回去,请你们放心,我们休哥,哦,不,我们谢司令已经做好了起义准备。这一点,请一定放心,我跟着谢司令多年,他对我从来不说假话。”
陈树生握住风雪帅的手,激动的说道:“我还要向你传达上级的指示,只要接到你们起义的消息,我们这里马上就解决所有的潜伏特务,彻底掐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以确保谢司令起义成功。另外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们有几个人麻烦你带进城,是为了确保一起成功的。”
风雪帅拱拱手,出门走了。他转过一个弯,看到他出来的霍临风等人马上跟着他,五个人在另一条大街上汇合,走进一个烧饼铺。罗赞让伙计上了五碗羊肉汤,然后要了十几个烧饼。
风雪帅看着伙计端上来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道:“嗯,这里还有陕西出名的羊肉汤,里面的肉块很大,果然不错啊。这四样小菜,也看着有味道。你们再看看,只是这烧饼却不是陕西的饼子哦,怎么看着都像黄桥的烧饼。”
伙计对着风雪帅竖起大拇指说道:“先生,你果然好眼力啊,咱们这里没有正宗的陕西师傅做饼子,所以就做了黄桥烧饼对付了。”
五个人“哈哈”笑着,开心的吃了起来。
风雪帅拿起了一个烧饼,虽然很薄,但是后堂师傅的手艺很不错,竟然从中间剖开了一道缝,他把牛肉丝和小咸菜夹到烧饼里,吃了几口就把一个烧饼都吞下肚子了。拿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半碗茶。
风雪帅一边吃,一边低声说道:“这里的保密局早就被人家控制了,接头的是他们的人,他告诉我攻打涿州是必须的,但是仍然希望我们起义。这个消息,我们带给休哥一定会让他坚定信心,我们都有出路了。还有,今晚咱们就秘密的出城,还有几个人我们也一起带回去。”
霍临风说道:“这烧饼还是黄桥的好吃啊,夹上小菜和牛肉,几口下肚,再喝一口茶,那味道带劲。”
其他人也连连说好,风雪帅轻声说道:“有没有人跟踪我们?有没有可疑的人在旅社附近?”
几个人都摇头。
华晋生忽然说道:“营,营。老板,共军为什么不把这里先端掉了?那样他们就能完全的控制住局势了,这不是更好吗?”
霍临风说道:“当然不好。你还是喜欢简单粗暴。”
风雪帅笑道:“要是咱们那里保密局的人忽然得不到这里的消息了,那么他们就会怀疑,对我们就很不利。只要咱们的行动严丝合缝,在同一个时间收网,那么咱们的大事才能确保成功。要知道,这个俞济强既然做到了少将站长,那是多精明的特务?他的手下也有共军的人了,看来国民党是真的没有前途,没有希望了!”
风雪帅又吞下一个烧饼后,这才拍拍肚子说道:“真的太爽了。”然后悄声对华晋生说道,“我估计,就是现在,那个俞济强的窝在哪里,谁也不会知道,他能让我们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才从这里得到情报,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好在我发现,刚才的人,应该已经通过其它方法知道俞站长的老窝了,所以他才敢说我们可以一起行动,能把济南的潜伏特务一网打尽。你呀,吃饱了咱们就回去睡觉吧。睡好了,咱们就可以有力气搞他们!”
说完这些,风雪帅站起来说道:“临风,结账去吧。”
他们把剩下的三个烧饼包在纸里,喝干了茶碗里的茶就走出了铺子。
咱们先放下济南城里的斗智斗勇。回过头来,再说一说涿州城的事。
谢双休晚上回到家,让妻子陶花雨准备几个菜,告诉她晚上凤天舞和柳蝶衣要过来吃饭。陶花雨准备了六样家乡菜和一个鲤鱼汤,刚把鲤鱼下锅,凤天舞和柳蝶衣来了。柳蝶衣到厨房帮着陶花雨做菜,凤天舞和谢双休在书房说话。
“天舞兄弟,明天下午杜参谋长就回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加紧行动。”谢双休说道。
凤天舞沉思着说道:“休哥,按说今晚我的兄弟就该回来了,是不是事情办的不顺利?他们耽搁了?”
“你不是说明天该有消息吗?”谢双休问道。
“他们走的时候,我和他们约好的,最后的期限就是明天中午。那边现在解放了,保密局潜伏的人,也是像耗子一样躲在暗处。”凤天舞说道,“何况这杜德寿对我们,哼。所以小风他们要见那个姓俞的站长,要多绕几个弯。”
谢双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消息也只能从他们埋在那里的人那里得到。不过,你觉得这个杜参谋长会不会在中间搞什么名堂?”
“这个难说。”凤天舞说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按照咱们自己的想法,就抓紧干了。”
谢双休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当年云州城下,那是尸横遍野啊!几千人死在我的枪下,这个账不理清,我怎敢轻易行动。”
凤天舞沉默了。
谢双休继续说道:“那个芥末辣,你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吗?”
凤天舞说道:“休哥,芥末辣已经表明身份了,她说是受到纵队政委派来的,真名叫做叶红袖。不瞒休哥说,我对这个叶红袖说的还是很相信的。她说不计前嫌绝对不是她个人的意思,是来自更高层,也就是说人家是带着保证,更带着诚意来的。咱们这样小心谨慎,是不是有点过分?”
谢双休没有回答他,点上一支烟后,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着。忽然,他盯着凤天舞说道:“你今晚还带了一个人来?是不是?”
凤天舞被他突然一问,吃了一惊,知道瞒不住了,就点头说道:“休哥,你果然是精明。要不要我让她进来?”
谢双休本来是诈他一下的,结果完全没有提防的凤天舞却承认了,于是说道:“你安排她从后门进来吧。”
凤天舞站起来出去了。
谢双休的这个住宅是他移驻涿州时,占用了已经逃走的一个富户的空宅子,前门是正对着大街的,后门却开在宅子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且不是宅子里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隐秘的后门在哪里。这是当年的所有富户都这样做的,其目的就是为自己留个逃跑的后路。
凤天舞出了书房,避开了客厅和厨房后,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出去,就来到了后门口。他轻轻的打开这个只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后门,对着不远处一棵树招了招手,树下走出一个站着的人,走到跟前,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那个人跟着凤天舞顺着原路回到了书房前。
书房的门敞开着,两个人进了书房后,凤天舞迅速关上了门。
三个人站在不大的书房里,谢双休看着来人,那个人也看着谢双休。凤天舞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谢双休指着书房桌前的一个椅子说道:“请坐。”
“我就是叶红袖。”那人坐下后,首先自我介绍。
谢双休没想到这个脸上带着微笑的女人就是解放军秘密派来的联络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头的短发,瓜子型的脸,眉毛弯曲着在一双妙目之上。她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畏惧和害怕,一双眼睛看着站立的谢双休。
谢双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于是坐下说道:“鄙人就是谢双休。”
“谢司令我久有耳闻。”叶红袖说道,“想必凤团长早就把我们诚意给您表达过了吧,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我着急见您,不是非要你举义!只是当前的形势,让我必须当面给你说几件事。”
谢双休说道:“请讲。”
“第一,你派去的人不会从保密局得到确切的消息,因为他们是听老蒋的,老蒋是什么人,你我都非常清楚,他是巴不得我们在涿州城下打的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然后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消耗我们的力量,无非是为了拖延我们渡江的时间而已。”叶红袖继续说道,“第二,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连老蒋都知道,我们解放军的百万雄师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过江无论早晚都是一定要过的。如果涿州之战难以避免,至多先打下再过江了。第三,我说的诚意是我党的诚意,绝不是诱骗你的诱饵,希望你看清形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谢双休听完,感觉到脸上一热,叶红袖的坦诚,让他这段日子的所有疑虑都消失了。他正要说话,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声“姐姐,真的是你!”传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正是凤天舞的女友柳蝶衣,她是95军情报处的处长。
叶红袖看着柳蝶衣,两个人立即就拥抱在了一起。把站在书房外的陶花雨,还有书房里的谢双休和凤天舞都看的一头雾水的。
柳蝶衣松开了叶红袖,然后看着所有人说道:“她叫叶红袖,是我三姨的女儿,比我大十天。没想到,十几年没有你的消息,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叶红袖说道:“云州城下被炮火分开,我被红军带走跟着长征了,妹妹呢?”
柳蝶衣说道:“我没想到刚到云州,就赶上了国军的剿匪大军铺天盖地的来了,正好我的一个本家哥哥在军队里是个团长,他也知道我们有亲戚在云州,其实早就带了话,又突然知道我正好来了,于是就派了人把我接走了。”
听到这里,最吃惊的还是谢双休,有“云州”和“国军剿匪”这样的字眼,他当然是知道什么原因。
叶红袖转过身看着谢双休说道:“谢司令不要吃惊,我就是当年云州城外叶家峪农会主席的女儿。”
谢双休怎么能不记得叶家峪,还有被他的手下捆绑着砍了头的叶家峪农会主席叶老更。这个叶红袖竟然是当年叶老更的女儿!谢双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我十四岁,总算是死里逃生的跟着队伍,闯过了湘江,踏上了长征。”叶红袖说道,“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是来讨当年的债的,这不是我们的风格。我是真的带着一颗诚心来和你进行谈判的。当年,你虽然也做了对不起人民的事情,但是我们也是真的不计前嫌的愿意与你合作,只要你举起义旗,脱离反动政权,我们照样欢迎你!”
谢双休说道:“你们真的不记前仇?”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叶红袖说道,“我们李轻风政委临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两句诗,让我一定要转达给你。傅作义将军我们都可以和他坐在一起,为了民族解放的大业共同战斗,更何况是你呢!”
凤天舞这时说道:“休哥,我与叶红袖深谈了几次,其实她早就把当年云州的事告诉我了。她的父母、哥哥和妹妹都在那一年被杀死了,但是如今为了避免涿州几十万百姓不在战火中丧生,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涿州的。他们的诚意是天地可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