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转过头来,那捕快跑进来后,脸色已是煞白,断断续续道:“不好了,刘捕头、张仵作他们三个全家都被杀了。”
金笑岳站起身来:“什么?去看看。”
陶丁立也跟着往门口走去,卢飞身子一动,刚要跟着,那陶丁立一众手下见卢飞一动,刷的再次将卢飞围了起来。
金笑岳头也不回:“让那个混小子也跟着来吧。”
卢飞跟着金笑岳和陶丁立一路,那个报信的捕快在前面带路,一众人绕过两条小巷,先是到了一处平常的小院前,卢飞还没到跟前,已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众人推门而入,却见院内一片狼藉,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九具尸体,里面不仅有刘捕头,也有妇孺幼子,卢飞大概一瞧,每人身上都是一两处刀伤,显然杀人的人刀法不俗,下手更是刀刀致命,不留余地。
金笑岳和陶丁立在院子里由里到外走了一圈,两人对视一眼,金笑岳不由得叹道:“好毒的手段。”
先前带路的捕快哭丧这脸道:“这是刘捕头家,听街坊们说,刘捕头刚一回家,便听到惨叫之声四起,我们赶过来之时便是这种模样了。”
金笑岳道:“那王铁牛和张仵作也是满门被杀?”
那捕快用力的点了点头。
金笑岳此时也一改平日里宠辱不惊之色,脸上显出怒意,冷笑道:“这阿木后的手段也忒毒辣了一点,这么爱杀人,那我更要去苏农洲会会去。”
卢飞看的是怒气冲天,双拳紧握,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众人接着去了王铁牛和张仵作家,两家也都是死尸遍地,。
卢飞平日里虽说也在江湖上乱闯乱闹,但一次见如此血腥的场面,也是首次,特别是一想到这里面不少家眷都是手无寸铁之人,卢飞更是觉得怒发冲冠。
卢飞一把拉住正在一具一具查看的金笑岳,怒道:“这到底是谁下的手?”
陶丁立在旁冷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祆教的阿木后,一入中原就连杀二十一条人命,好!好!好。”
金笑岳叹道:“其实这些人根本不用死的。”
卢飞一时没懂,他第一次见如此血腥之场面,眼看着永阳郡众人个个眼泪婆娑,卢飞一把拉住金笑岳问:“你刚到永阳郡,一听丁克金夫人已死,便瞬间和陶丁立订下绿翘之计,那为何没想到他们会也来杀刘捕头三人?”
金笑岳眼睛从尸体上移开,叹道:“我也没想到这阿木后是如此嗜杀之人,杀刘捕头他们三人,根本没有必要呀。”
见卢飞怒目圆睁的样子,金笑岳解释道:“刘捕头三人确是看过尸体,但这三人中了白自乐的大梦功,除了白自乐外,在谁也不能让他们记起遗忘之事,这阿木后来自祆教,应该也是知晓此事的——”
说完摇头道:“杀他们三人,真没必要——还直接杀了人家满门。”
正在这时,却见一个孩童拿着个纸条跑了过来。旁边几个捕快急忙拦住,那孩童脆生生喊道:“里面有一位叫金笑岳的捕头吗?”
金笑岳点点头,示意让那孩童进来。那孩童一路小跑过来:“有一位大哥哥给我十文钱,要我将一个纸条交你。”
金笑岳信手接过,卢飞凑近一看,上面扭扭歪歪却是个十二个大字“你杀我一人,我灭你二十五人。”
金笑岳将纸条慢慢收起,冷笑一声道:“黄口小儿,竟敢来我大唐来撒野。”
转过头来道:“大师兄,这边之事就有劳你了。”
陶丁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总捕头。”
转过头看着卢飞:“卢少爷,我们就此别过。”
卢飞嗯了一声,一指陶丁立:“那这人怎么办?难不成刚才那个女的就这么白白死了?”
陶丁立眼都没有抬一下,直接视卢飞如空气一般。金笑岳一笑:“也不能算是白死——师兄一剑杀了那女的,吓破了金北的胆,更让剩下的丁府之人不敢有半句虚言,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卢公子,有些事,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卢飞还要追问,陶丁立突然在旁阴森道:“你这么爱管闲事,眼下突厥人跑到我大唐来一口气杀了二十五人,卢公子怎么不去抓呀。”
卢飞冷哼一声,对金笑岳道:“金捕头,你准备怎么查,我和你一道去苏农州吧,我定要抓住这帮王八蛋。”
金笑岳摇头道:“这个真是不成,你还是快回的好,苏农州之事我自会料理。”
卢飞见金笑岳说的斩钉截铁,也不在坚持,对陶丁立大声道:“你虽是捕头,但也不能滥杀无辜,一是一,二是二,你刚才杀了那婢女,和这突厥人又有什么区别?”
陶丁立冷哼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杀机:“你再敢阻我办案,我就将你扔进刑部大牢。”
卢飞胸膛一挺,又要上前,金笑岳在旁一叹:“二十五条人命案放在此处,你们两个还在纠结先前之事,怪不得这突厥人敢如此目中无人,难不成我们只能内讧不成?”
卢飞恨恨道:“这突厥人太过毒辣,我一定要找到他们,为死者讨伐公道。”
说完看了看金笑岳一眼,眼珠一转,突然说了声:“好,金捕头,我们就此别过。”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而去。
金笑岳眼看卢飞走远,一边低下头来继续一具一具看着尸体,一边不经意道:“大师兄,卢飞这小子就这脾气,还望师兄见谅。”
陶丁立淡淡道:“我明白,这是卢家的子弟,我是不能动的。”
金笑岳眼睛一直停留在满院的尸身之上,喃喃自语道:“都是被弯刀所杀,这祆教十徒到底来了几个?——卢飞这小子人是混了一点,但有些事希望大师兄还是以大局为重。”
陶丁立一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能当上总捕头了,就这份涵养,我是做不来的。”
金笑岳直起身子,瞟了眼卢飞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这小子,有点像我年轻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