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无名对白眉的态度还有一点依据的话,那现在无名就直接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这次在场的祆教众人直接暴怒了,已有人直接立起,将无名团团围住。
独彦弼率先发难:“你一个逃回草原的丧家之犬,竟敢如此对代教主说话?”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阿木后此时也是勃然大怒,手已按在长刀之上:“再敢对我父亲无礼,我现在就剁下你的人头。”
白眉手重重拍了一下,众人全部重又散开。
白眉眼睛眯了起来:“年轻人,口气不小呀。”
无名淡淡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们阿史那族的——”
他说完后,看着白眉,脸上突然浮起一股笑意:“你——坐的时间太久了。”
整个帐篷顿时沉默了下来,隔了三个响指,白眉突然狂笑起来:“我坐的太久?”
狂笑完毕后,白眉身子一倾:“当年阿史那烈云被李侠击败,像狗一样逃离草原,你现在回来说我坐的太久?”
无名淡淡道:“我最不爱和人争口舌之利,今天你既然说起,不妨我多说一会。”
无名眼睛瞄了周围众人,眼神里似笑非笑,负手而立,侃侃而谈:“当年我父亲乃是祆教多年来少有的奇才,带领祆教重振突厥,可惜的是和李侠凉州一役后,却遭到你的背叛,致使我阿史那家族退出草原,远赴中原,不知我这话可对?”
这些旧日往事,阿史那千雪对无名和云宥说了不止千便,两人从小便都记得,在无名心里,这突厥王位也罢,祆教教主也好,早已成了他从小誓要夺回的东西。
白眉冷笑道:“一派胡言,当日在凉州,追杀你们的是神候山庄,与我何干?我白眉怎么会做背叛教主之事?”
无名眼睛盯着白眉,一字一句道:“你当然不会做背叛教主之事,只是当时我父亲已死,在你眼里,你只认我父亲是祆教教主,而阿史那族,却是你势要干净杀绝的部族,况且——
无名一笑:“我父亲刚和李侠战完,你不就已经宣称自己是祆教教主了吗?”
白眉沉声道:“放屁,阿史那教主乃是我最尊崇之人,我又怎么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无名嗤笑道:“你做不做倒也无足轻重,最关键的是你现在要告诉我,你凭什么做那个位子?”
白眉脸一沉:“凭什么?你说呢?”
他缓缓道:“你要是会使奥尔穆兹德,我倒还敬你是教主传人,可你只是个特使——”
无名打断白眉的话,淡淡道:“你说得好像你会奥尔穆兹德一样。”
白眉脸色更加的难看,无名理也不理,继续道:“既然你也不会奥尔穆兹德,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凭什么坐这个位子?”
白眉盯着无名,眼中杀气顿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无名微微一笑:“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我早说了,我最不爱和人争口舌之利。”
巴曼上前一步:“父亲,让我来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无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是一眼的看着白眉:“你不是我的对手。”
话是说给巴曼的,但脸还是对着白眉。
这个举动无疑是给巴曼莫大的侮辱,巴曼大步朝外走去:“我们突厥人要用实力实话,我正好也是不爱和人争口舌之利,我今天定要用你的头颅饮酒。”
无名动也不动,冷然看着白眉。
——他的意思已然是再清楚不过。
白眉一颔首:“好,我就见识见识阿史那教主后人的高招。”
两人一同出了帐篷,白眉眼望着无名,双手垂下:“我念你是阿史那烈云教主后人,我让你三刀。”
说罢,手抬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无名突然脸上浮起一个笑意,这不仅白自乐没想到,就连卜哥也没想到。
在卜哥的印象中,无名一直是个少言寡语之人,性格一直是冷冷冰冰的。
而对于白自乐来说,这一路而行,无名固然勤奋的让他心惊,可他更是觉得无名是一个冷冰之人。
白自乐隐隐约约感觉到,自从到了这个祆教营地后,无名整个人都变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了一般。
无名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眉:“这天底下,还没人敢让我三刀——”
他只觉得心底无比的惬意:“因为三刀一过,你就是个死人了。”
白眉眼睛一眯:“是吗?”
无名淡淡道:“干脆这样吧,看在你是我父亲旧识的份上,我让你三刀如何?”
围观的众人不禁哗然,接着便哄堂大笑起来,就连白眉脸上都浮起了笑意,只不过,这更多的是一种嘲讽。
——不自量力的小子。
白自乐和卜哥都没有笑意,白自乐虽然没有见过无名的刀法,只是他知道,一个连坐在马车上都要练功的人,那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白眉的笑容慢慢凝固起来,因为他的眸子里,无名依旧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这些人的嘲讽与自己无关一般。
无名就这么站在众人的哄笑之中,冷冷的看着白眉。
旁边的众人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接着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弥漫在了四周。
而这种杀气的中心,便是无名。
白眉止住了笑意,慢慢的把手搭在腰间,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身体远没有巴曼和盖燚等强悍的无名,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杀气。
这种杀气,只有身经百战、杀人成魔的人才会有。
周围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全部推开三四丈外,这两人的交锋,绝对离得近了会殃及池鱼。
白眉的刀握在手上后,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你也不用说让我三刀之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本领。”
白眉的刀一握到刀柄上,无名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眼前面对的是祆教的右祭司,这个大漠上最厉害的刀客。
无名点了点头,他慢慢取下包裹,慢慢拔出长刀,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腻,宛如在为刚出生的婴儿洗澡一般。
无名知道,这将是自己最为艰辛的一战,自己能否实现所愿,就在此一举。
无名长刀在手,慢慢举起
——母亲,阿史那千雪,你将会看到,你当年的选择是多么的错,我才是阿史那族的王子,我才是哪个会重夺祆教、重振突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