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毫无预兆的话,顿时让赵云澜有些措手不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萧慕言居然会直接挑明,这俨然和自己扮猪吃老虎的风格大相径庭。
“啊,竟有此事,不知萧兄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赵云澜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立马转过头一脸惊讶的问道。
“啊,殿下居然不知!那看来是我听错了。”萧慕言欲言又止。
不等话落地,赵廉便急忙捧了起来:“应该不会啊,萧兄武功高深莫测,以萧兄的听力,哪怕是十丈外有蚊子飞过,也绝对听的一清二楚,萧兄不妨说来听听?”
“哎,此事说来有失体统,还望殿下及二位世兄勿怪。昨晚咱们喝酒的时候,我不是出去尿了个尿吗,我刚把家伙事掏出来,突然看到一个黑衣人蹿进了军营,我以为是刺客刚要大声呼叫,却看到殿下身边的李公公迎了上去,于是我就没再喊人。”萧慕言选择用谎话去对付赵云澜的谎话。
“啊,黑衣人?还好是殿下的人。难道萧兄就是那时听到的?”赵厚立马将黑衣人的身份定死,不让赵云澜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殿下及二位仁兄,首先声明啊,我可不是刻意偷听,毕竟咱们男人尿尿的时候,总是有一只手是不方便的,所以单凭另一只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时捂住两只耳朵的,于是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听到了黑衣人和李公公的谈话,说的正是关山川消失一事。”
论起说瞎话,萧慕言一直天赋异禀,不仅绘声绘色,还能把自己说的特别无奈,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把赵云澜比了下去,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睁着眼,时刻等待配合地人。
“啊,关山川居然消失了。”赵廉立刻把疑问变成了肯定。
“殿下,难道是李公公没有向您禀报?这可是大事啊!“赵厚紧随其后,果断的送上了惊叹。
三人一唱一和,顿时让赵云澜像生吃了黄莲一样,平时没有几句真话的他,很清楚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
就像此刻,一共四个人,那么被三个人相信的话,就是真话。
常年玩鹰,如今被鹰啄了的六皇子,即使再如何隐藏,脸上也难免有了异常,很复杂的表情,酸楚、气愤、无奈,但最多的还是尴尬:“不会,这种大事,李公公定然会第一时间向我禀报,应该是昨晚喝的太多了,以至于我自己忘记了,哎,喝酒误事,还好有萧兄提醒。”
“殿下实在是客气了,我昨晚也一样喝多了,所以刚刚才想起来,这个酒啊,还是不喝的好。”萧慕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殿下、萧兄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咱们办案期间就不再饮酒了。”赵厚立马提出了建议。
“我举双手赞同,待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再陪着殿下一醉方休。”实在的赵廉,立马把爱喝酒的锅甩给了赵云澜。
“殿下,您看?“萧慕言立刻将决定权交给了赵云澜。
心里骂娘,但脸上堆笑的赵云澜,一字一句的回道:“甚好甚好,等临别前咱们再痛饮。”
谎话说的再多、说的再好,但终归是谎话,往往一针见血的是谎话里面蕴含的实话,那就是关山川的的确确失踪了,而如今需要知道的是,关山川在哪?
至于这个问题,四个人自然都想知道。尤其在得知此事之后,萧慕言、赵廉、赵厚三人还提前碰了头,当然见面这事是瞒着赵云澜的,至于他们当时都聊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殿下,按照规矩,织造局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将关山川监控起来,怎么会让他凭空消失了呢?是织造局办事不力,还是有人收受了贿银,故意放走了关山川?此事还望殿下明察。”一向对厌恶织造局的赵厚,在收到了织造局送来的几套茶碗之后,更是对其恨之入骨。
不待赵云澜说话,赵廉立马接口:“赵世兄无需多虑,殿下一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
“三位仁兄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赵云澜此刻已在心中咬牙切齿。
不等赵云澜咬牙切齿完,萧慕言忽然神色紧张的打断道:“殿下勿怪,之所以贸然打断殿下,皆因我突然发现,咱们此刻好像已身陷囹圄。”
“萧世兄此话怎讲?“赵厚急忙问道。
“关山川手中掌握着三万城守军的兵权,而咱们进城只带了一千多人,如今他躲在暗处,又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所以他完全有可能会鱼死网破,若如此那咱们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萧慕言说完,立刻拉住了缰绳。
“啊,该死的织造局,居然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咱们倒也罢了,竟然让殿下也陷入如此危险之地,此事咱们三家必须上折子弹劾。“赵厚义愤填膺的给织造局添了一把火。
“赵世兄所言极是,织造局此次惹了大祸,回头咱们各自禀告父王便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危局?”萧慕言说完,便立刻看向了赵云澜。
看着又再搭台唱戏的三个人,赵云澜哪里会不明白他们的企图,心中更清楚这三个人早就知道了关山川消失一事,如今提及自然是在打着如意算盘。
果不其然,赵廉立马搬出了大燕律:“殿下,依照大燕律,此时我们应将驻守在城外的所有将士全部调进城中,并立刻接管城防,以防动乱。”
赵云澜此刻的心情,已不是黄莲可以形容,完全就像是生吞了无数只绿头苍蝇,一只只刚从茅房中得出来,鲜活的苍蝇。
“殿下,事态紧急还望您赶紧决断。“赵厚满脸焦急,好像下一刻关山川就会带兵杀过来一样。
“三位仁兄是不是有些太过紧张了,虽然关山川是城守军统领,但城守军怎么说都是咱们大燕的部队,如今关山川已如丧家之犬,这些将士自然不会跟着他白白送死,所以本宫认为待见过肃亲王再定不迟。”赵云澜此刻已将“本宫”搬了出来。
“殿下万万不可,我等作为臣子,绝不能让殿下有任何的闪失,俗话说: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慈悲,不愿兴师动众,但我们却不能看着殿下有危险,萧兄、赵兄,你们说呢?”赵厚的表演那叫一个真诚,如果再继续说下去,甚至能挤出几点眼泪。
“赵世兄所言极是,殿下体恤将士,不愿兄弟们受累,但咱们不能不懂事。”萧慕言说完,立刻拍了拍赵廉的肩膀。
“殿下放心,为了您的安危,我等皆会尽心尽力,尤其殿下还是如此的亲切。”赵廉说完立马拱手抱拳。
赵云澜有一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体会,此刻他终于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口口声声为了自己好,又是按照大燕律,这是把感情牌和规矩牌一同打了出来。
“多谢三位仁兄关怀,本宫感激不尽,既然如此,那速速安排传令兵出城传令便是。”赵云澜说完,立马来到御林军统领身边,低声嘱咐道:“速去通知城守军,将一会出城的传令兵立刻斩杀。”
下一瞬,赵云澜的脸被彻彻底底地按在了地上摩擦。
只见萧慕言、赵廉还有赵厚,分别从马鞍中取出来一支响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