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打量着董昭身边的东西,眼睛都冒起光来。别看董昭一身破烂,靴子都磨穿了,可他带的东西却价值连城。
秋霜剑,长英剑,湛明剑,皆是世间神兵,秋霜剑当初就能当十万两白银,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不仅如此,董昭身上的沉香木匣子也是奇珍,至于那龙血草,那就更了不得了,或许天下间就他身上那一株!
于是乎,这个商人对董昭热情起来,一面嘘寒问暖,一面让人拿崭新的衣裳靴子来给董昭换,可谓是无微不至。
“这位仁兄,请问你们有没有女人的衣服?船上有没有丫鬟什么的?我师姐这身衣服也破了,能不能给她也换一身?最好找人帮她洗个澡。”董昭问商人道。
“这……”商人尴尬一笑,“我们行商的,路上哪里能带女人啊,女人吃不了这个苦啊!这位姑娘个头如此之高,寻常女人的衣服她也穿不上啊!”
“那,再帮我拿一身男人的衣服来吧,最好是青色的。”董昭说道。
“额,好。”商人点头,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小子跟他师姐是一对……
衣服很快就拿来了,甚至拿来了两件,一件白色的,一件青色的,都是棉布料子。董昭拿起衣服,却皱起了眉来,这只是外衣啊,那里面的呢?
师姐可是女人啊,里边还有亵衣之类的啊……
他推了推伊宁:“师姐,师姐!”
伊宁没醒,董昭犯了难,总不能他帮她换衣服吧?
由于在那个荒岛上,两人没碰那刺鼻的潭水,董昭都是在海边洗澡的,至于伊宁洗没洗过澡,他不知道,但是看伊宁这天天发呆的样子,恐怕是没洗过。
他凑上去闻了闻,伊宁的衣服有些味道了。她这一身衣服穿了很久了,在天尽岛的时候又撕下过布料给他包扎伤口,衣服已经不完整了。
董昭挠头,该怎么办呢?这船上又不好洗澡,只能稍微擦下身子了,可眼下船上没女人,除了他之外,谁能给师姐擦身子呢?
董昭想了想,师姐现在已经烧到昏迷,应该不会醒的,自己就算帮她换,她也不知道。等她醒来就说是船上的女人帮她换的不就好了?
聪明的董昭很快就打来清水,要来毛巾,然后利落的关上的舱门,堵死了所有缝隙,师姐的身子可不能给外人看!
于是乎他就在这船的舱房内行动了起来,房间内很快传来洗涤毛巾的水响声和毛巾擦拭皮肤的摩擦声……
而此时的外边,那个商人跟那个大夫站在船头一个角落里,正商量着事情。
“这个女人还是要救活吗?”大夫问道。
“对,救活,男的杀了,女的留下,那个女的长得还不错,挺合我胃口的。等女的醒来就说男的溺水而亡了。”商人一脸阴笑。
“那宝物怎么分?”大夫问道。
“分你一把宝剑!”
“就一把宝剑?”
“你还想要多少?那三把剑,每一把卖给武林人士起码都是上万两银子,你还想怎样?”商人言语中透露着寒意。
那大夫模样的人抖着胡子:“我不要宝剑,我要那个沉香木匣子跟匣子里的东西!”
“不可能!龙血草是天下奇珍,无价之宝,你怎么敢开这么大的口?”商人怒了。
“那好,那就给我一把宝剑,另外分我一万两银子!”大夫说道。
“好,成交!不过,你今晚就得得手,把那个男的弄死!”商人眼中带着一丝阴狠。
“放心好了,作为大夫,要弄死一个人不难,哪怕他武功再高。”那个大夫阴笑道。
“那就去吧。”商人挥了挥手。
而当董昭给伊宁擦完身子,又帮她换好衣服之后,天都快黑了。
董昭脸上有些红,不自然的红,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他回头看着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却依然昏迷的伊宁,心想,师姐醒来应该不会打他吧?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他摇了摇头,不行,得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当他打开舱门,刚走出去的时候,只见那个老大夫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鱼汤朝他走来。鱼汤鲜香无比,董昭鼻子一吸就感觉胃口大开。
“小伙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长胡子大夫慈祥的笑道。
“这是什么鱼啊?好香啊!”董昭笑着问道。
“就是这海里的鱼啊。”
“海鱼我吃过不少,不过这么香的我还没见过,大夫,这到底是什么鱼呢?”董昭问道。
老大夫暗道不好,这小子似乎不太好骗。
“这是小鲨鱼,就是那种只有一尺来长的鲨鱼,叫细鲨,你肯定没见过。”老大夫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出来。
“细鲨?那还真是没见过。”董昭双手接过那大碗鱼汤,再次闻了闻。
“快吃吧,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董昭点头,将那碗汤凑到嘴边,抿了小小一口,就当试个味。
“嗯,好香甜的鱼汤啊!”
“快喝吧!”
可董昭却只抿了一小口就停了下来,端着汤转身就朝舱房内走:“我给我师姐吃。”
听到董昭要将鱼汤拿给他师姐吃,那个大夫脸色一变,这可使不得啊,这汤本就是给董昭喝的,怎么能给那个女人喝呢?
“小伙子,她不能喝这鱼汤啊!”
“为什么?”董昭疑惑的转过了头来。
“她……她生病了,不能吃荤腥啊!”老大夫解释道。
“还有这事?”
“当然啦,热疾可不能吃鱼啊!”
“这样啊……”董昭忽然将那鱼汤递了回去,“那我也不吃鱼了。”
“这……”大夫怎么也不会想到,董昭居然直接就不吃鱼汤了,他端着那鱼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伙子,我看你身体也很虚啊,你需要鱼汤补补身子啊!”大夫略微思索后说了出来。
可听到这话,董昭一下就警觉了起来,自己很虚?他看着面前的人,是个大夫,这种话若是对不懂武功的人讲也就罢了,可他既会武功,也略懂脉理,自己身体虚不虚,自己很清楚。
他暗自提气,气海翻涌,丹田转动,气通四肢百骸,真元流遍五脏六腑。洗涤了一遍后,发现自己并未有什么不适,显然自己一点都不虚。
“我说大夫,你哪里看出来我虚了?”
“我看小伙子你面色黯淡,还有些泛黄,似是有些肾虚啊……”
“哈哈……肾虚……”董昭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刚刚才给伊宁擦身子,腹内火气旺盛,心跳都加速了……眼前这个大夫居然说他肾虚?
“我说大夫,你眼睛是不是花了?我觉得该喝鱼汤的是你才对,你这有夜盲啊……”
“我……”
“行了行了,多谢您嘞,你自己去喝吧,我不饿,还有,快点把我师姐的药端上来吧!”董昭转身就准备离开。
“小伙子我说你……”那大夫气的差点跳脚,这小子居然不上当!
董昭不再理会他,跟他擦肩而过,去找清水洗脸了。可是走着走着,董昭忽然感觉胃里有点不舒服,他连忙运功,催动腹内真元,用力一逼,然后猛地一吐,吐出一口汁水来。
怎么会如此?他思索着,也没吃什么啊?忽然他想起了那碗鱼汤,刚刚他就抿了一小口,难道说?
想到这里,他回想起那有些不正常的大夫,他双眼一凛,开始警觉起来。他回头,正好看见那个大夫端鱼汤的背影,他想了想,跟了上去。
那个大夫居然走到船栏边,看着四下无人,竟然直接把那鱼汤往海里一倾!
躲在桅杆后边的董昭看的清楚,好好一碗鱼汤为何要倾向海里呢?这汤肯定有问题!他眯了眯眼,继续盯着。很快,那大夫端着空碗,走向海船的内舱,他也跟了进去。
船上并没有多少人,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舱内睡着了。
只见那大夫在宽大的内舱走动着,拐来拐去直接拐到了船舱西头的厨房里。他躲在厨房后边的隔板后,透过隔板的缝隙观察着那个大夫的一举一动。
一个声音从厨房内传来:“那小子这么快就把鱼汤喝完了?”
大夫摇头道:“这小伙子不上当啊,他不吃啊!”
“这鲀鱼汤如此鲜美,他为何不吃?难道他认出来了这鱼不成?”那个声音问道。
董昭一惊,这声音有些耳熟,这不是那个商人的声音吗?还有这汤是鲀鱼汤?不是说细鲨吗?
“那倒没有,他还不知道,恐怕我们得换一种手段了!”大夫道。
“那就等下半夜,趁他睡着,直接下手!杀了他,夺了他的宝物!”商人阴狠说道。
董昭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人原来是想谋财害命呢!
他冷笑一声,从隔板后面走了出来,站在那厨房门口直接喊道:“原来是鲀鱼汤啊,不是说细鲨鱼的汤吗?”
那两人齐刷刷一惊,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董昭,顿时就慌了神。
“原来是鲀鱼啊,我第一次抓鲀鱼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这鱼很毒,吃不得,吃了会死人,这鱼只能用来刷鞋。没想到今天,真的有人端来鲀鱼汤给我吃,想要我的命!”董昭抱着膀子,朝两人戏谑一笑。
商人慌了,忽然,他从后腰掣出一把匕首,脚步一动,身形一晃,就朝董昭杀来!
董昭仍然抱着膀子,那商人很快冲到他面前,迅速抬手,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董昭的咽喉!可是在离董昭咽喉三寸远的时候,他手腕一痛,手里的匕首再也刺不出去了。
“太慢了。”董昭后发先至,一手死死扼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发力一扭,商人脸色一扭曲,一吃痛,那匕首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我来帮你!”
大夫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尖刀,从侧面冲来,朝着董昭当头劈下!
董昭随意看了一眼,右手化掌,轻轻朝着侧面一推!
“砰!”
那大夫还在半空中便被掌风打中,如同胸口被砖头砸了一般,登时就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墙板上,而后跌下来吐了口血,刀都掉了。
“小子,我们可是海沙帮的人,你不要乱来!”被死死扼住手腕的商人皱着脸说道。
“海沙帮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南海一带最大的海盗……”
“哦,原来是海盗啊!”董昭做出吃惊的样子,左手猛地一发力!
“咔嚓!”
“啊啊啊啊!”
商人手腕直接就被拗断了,而后董昭拉起他的手猛地一甩,朝那边刚爬起来的大夫砸去!那大夫才爬起来,又被这人肉一砸,再度撞在墙板上,哐当跌下来,又吐了口血。
董昭拍了拍手:“你们救我上船,按理说我不该杀人,但是,你们既然想谋财害命,那可就别怪我下死手了!”
说罢,董昭手一探,一吸,将掉在地上的匕首吸到了手里,缓缓朝两人走去。
两人看着董昭如死神一般走来,慌忙跪地:“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侠神功盖世啊!”
董昭笑笑:“刚刚不是还说不让我招惹海沙帮吗?那我到底是招惹还是不招惹呢?”
“大侠,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就饶了我们吧!”
两人磕头如捣蒜,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董昭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正在此时,那跪在地上的商人忽然头一低,自他后衣领里射出一排的毒针来,毒针瞬间就朝董昭扑面而来!而后那商人用那只没断的手一把抓起地上的尖刀,一点脚尖,就朝董昭刺了过来!
董昭大怒,挥手一拂,用匕首将那几根毒针尽皆拂开,而那商人明晃晃刀尖的已经杀到了董昭身前!那刀尖直逼董昭胸口,董昭右手一伸,两指稳稳夹住了那刀,刀尖在离他胸口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敢来!”
董昭大怒,手指一发力,“乒乓”一声,夹断刀尖,而后右手一掌伸出,“砰”的一掌打在了那商人胸口之上!
“噗!”
商人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板上,砸的墙板都塌陷了下去,而他的胸口也凹了下去……
商人落地就断了气,董昭缓缓走向了那大夫,大夫跪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糠筛,连声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董昭看着这个大夫,思虑着要不要杀了他。
厨房的动静早就惊醒了那帮在船上睡觉的人,一帮人很快就冲到了厨房外,手里拿着各式家伙,恶狠狠的看着董昭。
董昭猛然回头,而后脚往后一抬,一脚打在那跪地的大夫的头上,直接将他踢晕了过去。
董昭看着这帮拿着刀剑鱼叉的海盗,冷笑一声,指着那个死了的商人:“你们是来给他报仇的吗?”
“你居然敢杀我们老大?”一个金发卷毛的人操着一口不熟的汉话喊道。
“他想谋财害命,活该有此下场!”
“你招惹我们海沙帮,你该死啊!”
“来打我啊!”董昭将匕首一扔,笑了笑。
一个海盗举刀上前,还未近身,董昭一掌轰出,直接将他打的倒飞,倒地瞬间没了气。其余人看着董昭一掌便一条命,顿时吓到了,止住了脚步,脸上带着恐慌之色。
董昭朝这帮人勾了勾手指,这帮人踌躇着不敢上前,忽然,一个独眼海盗推着一个昏迷的人走过来,大声道:“你别乱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董昭一看,那人手上推着的不是昏迷的伊宁又是谁?
“你动她一根寒毛试试?”董昭怒了。
“你最好跪下磕头,否则我们就让这个女人去海里喂鱼!”金毛卷发男子喊道。
那个独眼海盗将手慢慢伸向了伊宁的胸口,狞笑道:“你猜我敢不敢动?”
董昭脸色冷了下来,拳头捏的嘎嘎响,他一字一顿道:“没有人,可以动我师姐,谁也不能,谁动谁死!”
而后董昭的身影如风一般动了起来,霎时间他便冲进那群海盗里边,那个推着伊宁的独眼海盗还未反应过来,那只咸猪手就被抓住,然后“咔嚓”一下就被拗断!他惨呼出声,才喊了一声,随即就被一拳捣碎了脑袋,红白之物飞洒而出……
那个金毛卷发的刚举起刀,身子就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臂一下贯穿,他脸色一扭曲,人还未喊出来,便被一掌切在脖子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董昭一手揽着伊宁,一手疯狂杀戮了起来,这帮该死的海盗,居然敢动他师姐,一个都留不得!
董昭掌印如云,拳影翻飞,顷刻之间,哀嚎声起,一群海盗很快血染船舱……
董昭抱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伊宁,慢慢的走过这尸山血海,走到那间舱房,静静的将她放在了榻上,摸了摸她额头,随后给她轻轻的盖上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当那个大夫醒来之时,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傻了。
船舱内,到处都是尸体,血腥味扑鼻而来,那些人一个个死状极惨,有的没了头,有的没了手,有的身子都没了一半……
他差点吐了出来。
脚步声自他耳边响起,走来的人毫无疑问是董昭,董昭一把掰开他的嘴,将一粒不知是什么东西塞进了他嘴里,而后一抬他下巴,让他咽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大夫慌道。
“毒药啊!”董昭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我是被他们裹挟……”
“行了行了,吃了我的毒药,就别动歪心思,解药也不在我这,在泉州。”
“什么?在泉州?”
“对,我若到不了泉州,拿不到解药,你也得死,懂吗?”董昭威胁道。
那长胡子大夫点头如鸡啄米:“我懂,我懂!”
“现在,你给我熬药去,治好我师姐的病,若是你敢动一点歪心思,我就把你也杀了!然后扔下船喂鲨鱼!若是你治不好我师姐,别说解药了,不用到泉州你就得死!”董昭厉声在他耳边喊道。
“是是是……我一定治好她,我有把握,我是大夫,相信我,区区热疾而已……”大夫慌忙点头。
那个大夫踉跄起身,忙不迭的跑去熬药了,而董昭则收拾起了这个烂摊子,将一具具海盗尸体从船上扔了下去,而后打扫起这些血渍,尽量让这被打的有些损坏的船舱恢复原样。
这艘船是他跟师姐回去的希望了!
船上只剩下了三个人,没有桨手,所以董昭不敢停船,他掌着船舵,看着舵旁的罗盘,确认着方向,架着船一路往北!
而那个大夫也没有让他失望,船上也确实有治热疾的药,伊宁吃下两副药药之后,明显脸色好了很多,可是睡了一天一夜的她,仍然没醒。
又到了夜晚,董昭照例坐在伊宁的榻前,喂她喝下药后,再给她把脉,而后帮她擦脸。擦完脸后,一阵阵疲惫感袭来,几天几夜没合眼的董昭终于是撑不住了,他双眼一闭,一头扑在了被子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他回到了那个荒岛,那岛上有个高大的男子,微笑着看着他,他冲上前去见时,那人却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了,正在他恍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董昭,是董昭吗?”
他急忙回头,看见海岸边有一艘大船,船上有一个紫衣女子,那女子戴着银丝手套,面如桃花,正朝他笑。
“师傅!”
他高兴的挥了挥手,船上的人也朝他挥了挥手,可是挥着挥着,人不见了,船也不见了。他再次恍然,环顾左右,忽然底下的荒岛也消失了,他落在了海水里,当他拼命扑腾的时候,一道比城墙还高的海浪朝他奔涌而来……
“啊……”
“砰!”
董昭吃痛醒了过来,一摸脑袋,好痛,原来是他一头撞在了床榻边的床栏之上……
他睁开眼,摸着头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还盖着被子,他看着这床跟这被子,心中一惊,这不是师姐的床吗?师姐人呢?
他一骨碌爬起来,冲出船舱,走到甲板上,却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船头掌着船舵,那不是伊宁又是谁?
“师姐!你醒啦?”董昭开心的跑了过去。
眼前的伊宁,一身白衣如雪,头发自然的披着,脑后扎着一根红丝绦,修长的身子转过来,看着董昭,一脸笑意。
“你睡醒啦?”她轻声问到。
“师姐……”董昭看着脸色还有些憔悴的伊宁,看着她那缕飘在额角的白发,心中一紧,不由转喜为悲。
“这阵子累坏了吧?没睡够就再去睡会。”她温柔的说道。
“师姐,我睡饱了,我来掌舵吧,你去休息!”董昭跑上前,接过她手上的船舵,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幽香……
师姐肯定洗澡了,他这样想。
“好,我去歇会。”
她没有跟他争,轻轻放开手,然后靠在了一边的船栏上,抱着膀子望着海出神。
“你给我换的衣服?”她问了出来。
董昭脸一红,慌忙转头:“啊,不是,原来船上有个丫鬟的,她给你换的衣服,后来丫鬟中途下船了……”
“你呀,连撒谎都不会……”她轻笑一声。
“师姐……”他尴尬至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原谅你了……不,应该说谢谢你……”她温柔说道。
这句话暖了董昭的心窝,师姐到底还是世上最好的师姐……他看着倚在船栏上的师姐,那瘦高的身影牵动着他的心,他看着看着,有些失神了。
“女侠,该喝药了。”正在这时,那个老大夫端着药走了过来。
“好,多谢老伯。”伊宁接过药直接就一饮而尽,而后将药碗塞给了那大夫。
大夫撇撇嘴,拿着药碗走了,他可不想跟这两人多待……
“师姐,回去之后,就住在我家吧!”董昭看着她说道:“你喜欢荡秋千,我到时候给你做个大秋千,天天陪你荡怎么样?”
伊宁嘴角一扬,偏过头:“我还有事。”
“你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啊!还有什么事啊?”董昭问道。
伊宁转过头:“不告诉你。”
“那我陪你一起去把事给办了!”董昭急了。
“我准备找个男人嫁了,你也要管吗?”伊宁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来。
“什么?”董昭闻言如五雷轰顶,头脑霎时就变成了一片空白,手一发力,差点把那舵把都给掀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反对这门亲事,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