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渐凉,吹动思乡者的发丝,撩动着思念之人的心弦。
伊宁倚在船栏上,望着这茫茫大海,海风吹来,她额前那一缕白发随风飘起,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师姐!”
董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了头。
“给你看个好东西!”董昭发出轻快的声音,然后从怀里摸出了那块像手掌一样的红玉,“你看,这是什么?”
伊宁好奇的接过那块红玉,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她也不认得。
董昭笑笑:“这东西摸上去很温暖,像是养人的好物件,师姐,送给你!”
“又送我东西啊?”伊宁声音很轻。
“师弟送给师姐,天经地义是不是?”
伊宁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手里拿着那块玉,仔细的端看了起来。
这时,那个老疍民走了过来,看着这块红玉,当即道:“董大侠,真有你的,居然连这宝物都拿到了啊!”
“宝物?”伊宁董昭齐刷刷看向了那老疍民。
“对啊,这可是海底的珊瑚玉,你们看上面那纹路,就是珊瑚虫留下的,这东西金贵的很啊,要上千年甚至更久才能形成。”老疍民娓娓道。
伊宁摩挲着那玉上一圈圈的纹路,摸上去感觉很温暖,这东西的确不是凡物。
“那这么一块值多少钱?”
“这可不好说,要我看,这玩意可抵一百颗上品南珠。”
董昭吓了一跳:“这么值钱吗?”
“对啊!董大侠你真是捡到宝了!”老疍民也很兴奋。
董昭兴奋的看向伊宁:“师姐,你先给我,我到时候拿去换银子,咱们到时候分钱!”
“不给,你都送我了。”伊宁忽然抓着那玉往怀里一揣,有些生气道。
“嘿嘿,好吧。”董昭挠了挠头。
“董大侠,银钱有价可宝物无价,这东西留着传家好,这珊瑚玉养人呢。”老疍民说的非常好听。
“借你吉言了,谢谢老伯。”董昭拍了拍他肩膀。
“是我们该谢谢董大侠才对,你们将我们救出苦海,我们此生愿追随两位!”老疍民甚至表忠心了。
“不用不用,老伯,你回去之后,找到家人,好好过日子就行,我们浪迹江湖惯了。”董昭笑笑。
“这……”
“放心吧,老伯,等我们去了泉州,一定解决掉那南海派,还这片灵秀之地一个太平!你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剩下的我们来办!”董昭正色道。
“如此,多谢董大侠,请受老朽一拜!”老疍民说着便要下跪。
董昭连忙搀扶住了他:“不必这般,我与师姐向来就是这般行事的,这跪拜之礼我们受不得。”
老疍民两眼泪汪汪道:“既如此,敢问二位姓名,何门合派?”
“青锋门,伊宁!”
“青锋门,董昭!”
老疍民将这两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对着两人深鞠一躬。
随后,船上歌声起,海水击打着船身,海船缓缓行驶,一路往北,朝着泉州方向而去……
南海依旧暖意如夏,可十月的京城早已寒风如刀!
十月十八,京城。
朝堂之上,齐宣站在皇帝身侧,正高声的朗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岁凶乱,天下扰攘,兹有东华会逆贼,趁乱而起,残害黎民,攻陷州府,携大势欲颠覆国家。幸有良臣者苏博,程欢,高询,王烈等,为国为民,夙兴夜寐,平乱赈灾。数月间,转战千里之遥,将贼寇一一击破,直至擒拿贼首,枭其首级以告天下!”
“得此良臣,国家幸甚,天下幸甚,朕有念于此,特加封北镇元帅,山西总督苏博为武平侯,赏银万两。加封外庭都督程欢为钦平侯,赏银万两。升宁化军指挥使王烈为北镇副元帅,兼大同府兵马都监!高询官复原职,领吏部尚书,另加封殿阁大学士,官拜一品!”
“其余有功诸将臣僚,朕亦会按功绶爵,一一提拔……”
齐宣尖着嗓子,念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将这一道长长的圣旨念完了。
“臣,谢圣上隆恩!”
“臣,谢圣上隆恩!”
下跪的只有两人,苏博与高询,程欢还在榻上,王烈人已经回大同府了。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皇帝笑道。
高询先起,他忙转身去扶苏博,苏博此刻脸色有些黯淡,好不容易在高询的帮助下才站起来,却仍然佝偻着身子,似乎身上始终压着一座大山一般……
“退朝!”齐宣那尖嗓子再次喊了出来。
朝会散去,高询扶着苏博缓缓走出这金銮殿,很多官员都纷纷凑上来,露出笑脸,拱着手来道贺。
“苏帅,以后该叫您侯爷啦!”黄怀良笑道。
苏博笑了笑,没做声。
“恭喜苏侯爷啊!”
“恭喜恭喜……”
“恭喜高大人官复原职!”
“恭喜恭喜!”
这些道贺声入得二人耳中,只觉嘈杂纷乱不已,两人点点头,没有回话。高询想快点将苏博送出这里,可是苏博却走不太动。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一个微胖的红衣大员挡在了两人前面。
“恭喜苏侯爷,恭喜高大学士!”那人笑意浓浓,挡在二人面前一拱手。
“是许大人啊……”苏博看着眼前那人笑了笑,来人正是许右卿。
“苏侯爷,咱们两个好久没见面,有没有兴趣去五贤斋喝上一杯呢?”许右卿笑盈盈的发出了邀请来。
苏博也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却没作声,高询见了这人,当即脸色一冷:“好狗不挡道,滚开!”
“哗……”
一众大臣闻言哗声四起,这高询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今日才刚官复原职,第一句话才谢了恩,第二句话就开始骂人了……
许右卿笑意更浓:“高大人是否在怪在下没有请你呢?”
高询冷冷一笑:“许右卿,天开始冷了,你知道吗?”
许右卿闻言神色一冷:“高大人什么意思?”
高询笑了笑:“许大人,你前年年底,受了风寒,躺在床上半个月,你还记得吧?”
许右卿脸彻底冷了,他如何不记得,那是在瓦桥坊被伊宁一口寒气给吹的……
“告诉你,今年年底比前年更冷哦,小心别又着了凉啊,还有,你那乌纱帽戴紧一点,别又被风吹跑了!”高询重提旧事,句句扎心。
许右卿挡在两人前边,神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正当他要开口时,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人冲了过来,一把就将他挤开了!
许右卿被挤的一个趔趄,头上乌纱帽都歪了,连走几步这才稳住身子,他一看,来人是苏骅。
“父帅,我来背你!”
看着走不动路的苏博,苏骅眼眶开始泛红,他走到苏博面前,伏下身子,说道:“父帅,我们回家。”
苏博点点头,双手搭在了苏骅背上,高询搭了把手,苏骅背起苏博,稳稳当当的朝宫外走去,从始至终就没理会过许右卿跟那帮道贺的官员。
高询跟着苏骅一起走,忽然他一回头,看向了许右卿:“苏元帅的身子要休养,姓许的你还拉他喝酒,你是想谋害忠良吗?”
许右卿连连赔笑:“在下绝无此意啊……”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高询眼睛一瞪,袖子一拂,跟着苏博苏骅大步离去了,留下许右卿在原地干瞪眼。
高询明白苏博的意思,当日在太湖踹他下水,那是在提醒他,一旦朝中稳不住,他们这帮人就会被奸臣所害。无论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他们都必须有人入局!
苏博一旦不在了,朝中就只能靠他高询了!
这也是为什么苏博一定要拉他回京的原因,因为,朝中有人,那些人才会生出忌惮,而自己家的那些小辈,才能不担惊受怕,才能更好的成长起来……
苏博很快上了马车,马车内烧着暖炉,拥着暖炉,苏博总算是好了些。他的身子受不得风寒,可皇帝今日一早偏偏让人请他入朝接旨……
如刀的寒风吹打着行人的脸颊,苏骅坐在车驾上,双眼通红。
回到苏府,在下人们的一番忙碌下,苏博终是躺在了温暖的榻上,喝起了度然开的药,歇息了好久之后,终于是脸色红润了一些。
高询坐在苏博边上,手伸在暖炉边上,叹气道:“老苏啊,你要保重身子啊!”
苏博勉强笑了笑:“不碍事,不碍事……”
高询闻言重重叹了口气:“有你在,你就是一根定海神针,朝中,军中,都要看你的面子,你可得好好活着!”
苏博没好气的从褥子里伸出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高询屁股上,骂道:“你得让我好好歇啊……”
“你还踹!”高询笑骂道。
“你这老小子,不踹几脚不安分!这不又跟许右卿杠上了不是?”
“难道不杠?这老东西就一个奸佞,我早晚要弄死他!”高询说到许右卿,火气又上来了。
“你啊你,沉稳一点好不好?五十岁的人了都。”苏博说道。
“老子这脾气改不了了,就这样吧!”
“不改就不改,只要别动不动就辞官,知道吗?”
“要你说,喝你的药去!”高询骂了起来。
“哈哈哈哈……药喝完了。”
两人在这暖房内东拉西扯,苏博精神好了不少,随着暖意起来,他掀了褥子,坐了起来。高询目光一转,看着那褥子,眉头一皱:“虎皮褥子?还是白虎皮,好家伙,哪来的?”
看着高询那羡慕的眼光,苏博昂了昂头,捋了捋须:“我家阿宁送我的!”
“什么你家阿宁,她又不跟你姓!”高询撇着嘴道。
“那又如何?我这侄女比亲的还亲!”苏博自豪的说道。
“哼,你就显摆吧!”高询笑了一声。
这时,苏骅端了一碗参汤过来,送到苏博的面前,说道:“父亲,喝点参汤。”
苏博望着那香浓的参汤,一把端起,在高询面前晃了晃:“这,百年老参,也是我家阿宁给的。”
“你够了啊……”高询很不开心,为什么他没有这样的侄女。
“那你家阿宁人呢?如今怎么还没回来?她还回不回京城了啊?”高询问道。
“她啊……”苏博长叹起来,“她出海找她的郭大侠去了,也不知找到没啊,能不能回京城过年,我也不知道……”
高询闻言低下了头,而后,他看着那晚香浓的参汤,忽然一把端起,往自己嘴里一灌!
猝不及防的苏博见此,破口大骂:“姓高的老匹夫,你居然偷喝老夫参汤!”
“哈哈哈哈……让你显摆!”
高询满意的咂了咂嘴:“不错不错,这参汤不错。”
苏博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苏骅:“以后这老匹夫来咱家,不要端参汤出来。”
“额……”
“呵,小气鬼。”高询嘀咕了一句。
“父亲,我再去给您盛一碗。”苏骅只好说道。
“去吧去吧,要一大碗!”
“好。”
高询闻言脸上的笑意登时就没了:“苏老匹夫你没完是不是?”
“谁让我侄女送的多呢,呵呵。”苏博捋须直笑,又恢复了一脸自豪。
少时,刘棠来了,他走到苏博身边道:“老爷,华大人,李大人,贾大人来了。”
“快请。”
高询笑道:“这几个老哥们来了,不错不错。”
“是啊,还好京城还有他们几个,不然不得无聊死啊……”苏博嘀咕道。
不一会,华锋,李莨,贾班都来了,他们走进来,也不行礼,就这么往苏博的床榻排排坐,看着这个老人,脸色有些凝重。
“我脸上长麻子了?你们这么看着我?”苏博问道。
“没有,你苏侯爷气色红润,精神焕发。”华锋面无表情说道。
“什么意思?”苏博问道。
“说你精神不错,脸上有光呢。”贾班也面无表情道。
“这不一个意思吗?”
“对,就是精气神十足,红光满面啊!”李莨道。
“噗……哈哈哈哈!”高询没忍住笑了起来,而后这笑容止都止不住,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响起,这暖屋里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哈哈哈哈……”其他三人也笑了起来。
苏博这才明白过来,这三个老东西,在捉弄他呢。
“刘棠,送客!”苏博面无表情道。
刘棠呆住了。
“苏老头,跟你开个玩笑吗,至于送客吗?我们可还要在你府里蹭饭吃呢?对不对?”华锋笑道。
“对啊,蹭不到阿宁的饭,只能蹭你家的了。”李莨说道。
“你们三个好吃鬼,加上高询,四个好吃鬼,赶紧走开,老夫家里没余粮,招待不起你们!”苏博骂道。
“别啊……”
“老苏啊,你可真见外……”
正在此时,忽然外边声音响起。
“苏卿,朕也是个好吃鬼呢,也想尝一尝苏卿府中的膳食呢。”
一身明黄袍的皇帝带着齐宣直接就闯了进来,吓得几个老头慌忙跪下行礼。
“见过圣上!”
“见过圣上!”
苏博想跪下,可是齐宣快步冲到他面前,将他扶住了。
“苏卿不必下跪行礼!以后都不必,朕特许了!”皇帝很爽快说道。
几个老头怀着忐忑的心站了起来,皇帝扫了一眼,笑了笑,径直坐在了暖屋内的火炉边。
“难得你们几位爱卿都在,来,坐下来,朕,正好要跟你们说些事。”皇帝手一摆,如主人请客落座一般。
五人脸上笑容彻底消失,刘棠急忙搬来凳子,让四个老头坐下。围着那火炉,又在火炉旁放置了两个小几,用来摆放茶水糕点,招待起了这些人来。
“圣上……”苏博有些尴尬,这个暖屋并不大,而且还有床榻,这里招待皇帝并不合适。
“无妨,就在此处吧。”皇帝很洒脱说道。
“不知圣上想说些什么事呢?”高询皱眉问道,他感觉皇帝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哎……”皇帝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朕这朝政事杂,有些事管不过来,而朕的枢机院如今是严重缺人,外庭都成了烂摊子了,所以朕想……”
听到“枢机院”三个字,苏博神色一紧,皇帝要干什么?
“所以朕想,招人进来枢机院,于是朕想起了董昭那个年轻人,你们与他打过交道,朕想问问如今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皇帝说完看向了苏博。
苏博静下来,慎重开口:“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性格莽撞,遇事总欠考虑,经常会做错事。”
高询缓缓开口道:“圣上,朝廷情报通达,董昭他这两年做过什么事,您不是都该一清二楚吗?”
皇帝看着高询,笑了笑:“不瞒诸位卿家,他的过往,朕大致都已经了解了,所以朕才会来问问你们具体的,尤其是想问问苏卿。”
皇帝的眼神看向了苏博,苏博的眼神也对上了皇帝。
“苏卿,去年夏天,他是随你一起下江南的,曾经在江宁府帮你做事对不对?”皇帝带着笑意问道。
“是。”
“去年冬日,他又跑到边关去打仗,也是在你麾下效命是不是?”
“是……”
“你说他性格莽撞,遇事欠考虑,但是为何在江湖上,他的名声却越来越大了呢?”皇帝问了出来。
苏博淡淡道:“那是江湖之人的看法罢了,江湖人,只论武力高低。可朝廷之事与边关之事,就不是单靠武力而论的了,董昭虽然在习武上有些天分,不过却是一勇夫罢了。他若是入了朝廷衙门,只怕会意气用事,到时候闯出祸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皇帝闻言,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苏卿啊,看来你是不想他为朝廷效力啊。”
其他四个老头闻言脸色变了变,这皇帝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吗?
苏博却镇定道:“是啊,他还太年轻,还不到二十四。”
皇帝又笑了:“那么年轻,可偏偏又能干成事,昔日在大江之上,你遇刺时,他拖住了东华会的左木,让左木刺杀未遂,是不是?”
苏博答道:“他只是在水里拖住了那些个水匪而已,真正挡住左木的是船上的将士还有龙门帮的龙骁。”
皇帝再次轻笑一声:“可是在北境的时候,朕听说,他在古宁关外挑杀了两个鞑子千夫长,又在干水关先登,之后攻打破虏口时,又是他献的绝壁奇袭之计,是也不是?”
“不错,他确实有点长进,可是破虏口那一计,虽然最终夺下了关口,可是将士们也死伤了不少。”苏博还是沉静的答道。
“哈哈哈哈……有长进是好的,对吧?这次他对付东华会,朕听说他搏杀了那左木,还只身潜入合川钓鱼城的敌营内,斩杀了敌军主将,是不是?”皇帝似乎什么都知道。
苏博微微颔首,默认了,这些已经不用赘述,江湖上早就传开了。
“去年年初,朕在枢机院牢狱里见了他一面,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弱小的毛头小子,被韩延钊抓起来一顿毒打。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他就已经干出了这么多大事,朕每次听得枢机院汇报他的消息都倍感惊讶呢。”皇帝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来。
可是在场的五个老头脸色都沉了下来。
苏博一脸平静,内心却不断翻涌着,董昭这孩子,到底,还是被皇帝注意到了吗?
“圣上,您是想让他去枢机院当职吗?”高询问道。
“不错,朕想先让他去枢机院任职,好好栽培他,希望他日后也能成为程欢那样的栋梁之材!”皇帝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是天子,而董昭不过一介庶民,甚至这位天子还救过他的命,如今天子看他人还不错,发话想让他当官,这如何拒绝?
“董昭已经陪阿宁出海了,不知他何时回来。”苏博轻声念道。
“无妨,朕到时候直接下一道圣旨前往饶州府,让饶州知州,饶丰县令,一起去他家,让他来京城!”皇帝自信道。
五个老头内心如滚烫的开水翻涌起来,皇帝都这么直接了,还问他们干什么呢?
“圣上所来,仅仅只是为董昭一事吗?”高询问道。
皇帝笑了笑:“还有一个人,朕也觉得很不错。”
苏博脸色有些绷紧了起来:“何人?”
“沈青!”
“沈青?”
“对,这姑娘京城大战的时候,朕见过一次,后来听说她去帮助殷奇,率军从山东一路打到了襄阳,而后又在巫山堵死了东华会逆贼的生路,是也不是?”皇帝看着苏博道。
“是……”苏博语气有些颤抖起来。
“朕觉得沈青也很不错,也可以入枢机院任职,众卿,你们觉得呢?”皇帝的眼光不断扫着这五个老头的脸,试图看出他们的内心想法来。
“圣上,他们二人的确都是不错的,只是有一点,不好说。”苏博缓了缓气息到。
“苏卿有话请讲。”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苏博。
“他们二人,性子太直,若是入了枢机院,很容易与枢机院的其他人发生矛盾,而且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言不合可能就会大打出手……”苏博说着看向了皇帝。
如果皇帝一定要这两个人入枢机院,他希望皇帝能给一个承诺,或者说,一些偏心。
“这个请苏卿放心,枢机院那些人,量他们也不敢胡来!朕有把握,若是他们两人在枢机院受了委屈,朕来为他们做主!”皇帝信誓旦旦道。
苏博稍稍低头,皇帝已经下了决心,他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该怎么办呢?
“圣上,如果您觉得可以,就直接下旨吧!他们二人理清了杂事之后,一定会来京城枢机院的。”高询接话道,他知道这话苏博说不出口。
“好!”皇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为国效力,为君分忧,本是好事……可这个枢机院,这个糅杂了官场与江湖的地方,比朝廷其他衙门复杂太多了……
皇帝的招揽之心从未停止过,既然招揽不了那个不听话的女人,那就把她的弟弟妹妹拉进来不是一样的吗?
反正,你们这帮人,重情!
皇帝算的很明白,也想的很明白,他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没有谁能逃脱他的掌心!
在一顿并不怎么愉快的晚饭吃完后,皇帝回到了皇宫,进了御书房,他开始批阅他的折子,一边批,一边想着这个事,不知不觉,就忙到了酉时。
正当他想睡觉的时候,有内侍小太监来了急报。
“圣上,内廷秋销司司正韦珪回来了。”
皇帝眉毛一挑:“让他进来!”
韦珪是去查殷奇死因的人,可是在南岩,他被张虚谷打伤,徒劳而归。
韦珪很快进来了,他直接跪下,那张可怕的刀疤脸不敢抬头:“圣上,臣无能……”
皇帝听到这话声音一变:“怎么?去了南岩这么久才回来,却什么都没查到吗?”
皇帝还是放不下殷奇的死。
韦珪俯首道:“圣上,臣去了南岩,打探了一番后,绑了邵春那小子,可是待臣审问的时候,邵春,他居然……”
“邵春怎么了?”
“他居然选择了自杀!”
“自杀?”皇帝脸色变得狰狞了起来,“邵春人呢?”
“邵春被一个老道士救走了,生死不知,我等无能,不是那老道士的对手,眼看已经打草惊蛇,我们只得回来……”
皇帝闻言,一双手掌开始弯曲,慢慢的,他拿起了龙案上的那个砚台。
“废物!”
皇帝将那砚台猛地一掷而出,砸在了韦珪的额头,一声“哐当”响,韦珪头上直接被砸出了血,他大气不敢喘,声都不敢哼。
皇帝神色踌躇起来,邵春若是死了,还能招揽到那两个人吗?董昭跟沈青可是邵春的师叔啊!
难道要让他们怀着恨意进枢机院?
还有,邵春到底死没死呢?
皇帝迫切想知道,而殷奇的死因很可能系于邵春一身,那么这个小子,他也要拿捏在手里才行!
可是,正当皇帝思索的时候,御书房外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圣上,不好了,程欢,程欢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狠狠的炸响在了皇帝头上……
“什么?”
“圣上,程欢他,他没挺过去,他刚刚,断气了!”
皇帝身子一震,瞠目而立,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海上浪潮方涌,京中风云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