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行刑台中
大伙儿连夜商议之下,都推举弈先生为临时统领,指挥分舵的千余人马,准备在行刑的当日劫法场。
当月十二日,大都柴市一主要街道口,自大清早便有数万民众在此聚集。
他们都是被官兵敲锣所引,纷纷聚众前来,想要瞧瞧今日行刑的究竟是些什么大人物。
这街口处,直至街尾,绵延数里,无不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推搡吵闹之声,以及嬉笑高喊之声不绝于耳。
数万民众面前,官府直用了四五千御林军,将民众相隔于行刑台之外。
而街口的正中,正是一二十丈见方的行刑台,行刑台之后,才是数名监斩官落座,又由数百御林军护卫着。
时值当午,监斩官刘梦岩终于身着一身亨国官服迟迟而来,他往当中一坐,高叫道:“带人犯武方瑞!”
霎时间,民众之中“唔、唔”地数声,但见几个官兵气势汹汹,押上一人来,跪于行刑台正中。
这人正是武方瑞,只见他一身囚衣,被绳索捆缚了手脚。他身上虽是伤痕累累,却依旧遮掩不住那一身浩然之气。
刘梦岩仔细看过一眼,大声道:“武方瑞!本官奉国君之命,今日特来此处监斩行刑!
“我国君一向宽厚仁慈,好生惜命,你在行刑之前,若还有遗言遗愿,快快给本官说来,本官会尽量满足于你!”
武方瑞跪得笔直,丝毫不减豪迈之气。
他昂首细望下,发现这人竟然是刘梦岩,当下“哼”了一声,高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汉奸狗贼!”
说完,立时将脸侧了过去,不愿再瞧他一眼。
刘梦岩哂笑一声,抱拳道:“本官再尊称你一声武大人,
“那是看在本官与你多年交情的份上,无论你今日如何辱我骂我,我依旧尊你敬你!”
言毕,他起身稍一抱拳,续道:“武大人,本官如今已是大亨的命官,享了大亨国君的俸禄。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本官早于你弃暗投明,才知何为光大正途、何为康庄大道。
“本官也听说,已有不少投诚而来的官员欲劝你来投,可你始终是如朽木一根,毫无远见,以致才有了今日的极刑。
“国君他再三与本官叮嘱,倘若我能在今日将大人劝降,国君他仍可既往不咎,
“立时封大人为我大亨国的中书省右丞相,与武大人在齐国的官职同等,你看如何?”
武方瑞啐了一口,大声道:“要我武方瑞降了亨人,此等荒谬之事,休得再提!”
刘梦岩略微一顿,叹道:“也罢,人各有志,强求……”
他话音未落,却听武方瑞抢声道:“我今日倒要问问你,前年三月,你我本商议好,
“欲合军于襄阳城前,但你迟迟未来,害我白白损失三万军力。当时,你究竟去了何处?”
刘梦岩“哦”了一声,背手道:“武大人还在为当日之事耿耿于怀么?
“本官早已与你说过,本官当时遇到大批亨军拦阻,是以才耽搁了时日。”
武方瑞缓缓摇头道:“你骗不了我,我如今行将就死,你还不肯说上一句真话么?”
刘梦岩嘿嘿笑道:“武大人想要的真话,我已如实告知,若大人你实在是不信,我也再无他法啦。”
武方瑞狠狠道:“其实你遇到亨军是假,因粮草之事才是真!
“你当时把大批粮草卖与了亨军,以致自身粮草不济,这才耽搁了时日,延误了军机!
“其实你这汉奸,早就有了通敌之心,只是我始终未能利析秋毫,才有了今日之祸!”
他说完后,兀自面色发白,喘息不已,显是受伤颇重,难以为继。
刘梦岩被他说中了痛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立时失了颜面,震怒无以。
刘梦岩将袖袍一甩,铁青着脸,举起令牌,远远掷出,高叫道:“时辰已到,立即行刑!”
一刽子手得令,扛着一把大刀款款行至行刑台正中,吩咐两名军士将武方瑞压在断头台上,随后再将手中大刀缓缓高举。
这大刀正要落下时,忽听一声闷哼传来,再看那刽子手时,他已被一支长箭穿过胸膛,立时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就此死去。
刘梦岩忽地惊叫道:“有人劫法场!众军立即戒备!戒备!”
话音刚落,却见东首百姓之中,突然有数百人扒去了外衣,露出里头的白衫,由佟乃仁领头,手持兵刃,向御林军高声猛冲而来。
一时间,东首处喊杀声大起,刀光闪闪,人影翻飞。御林军始料未及,阵型不稳,瞬间便被杀去二三十人。
刘梦岩“啊”地一声,他未料贼人来了如此之众。
亨国国君又对今日之事十分注重,倘若出了任何岔子,他这叛军出身的将领,定会被重重责罚。
是以又大叫道:“东面!贼人在东面,众军快快协防!”
军令刚下,立时便有近千御林军,拖着长槊,一面推开民众,一面向东疾去。
但只过得一小会儿,却见西首的百姓中,又有几百人露出白衫。
当中一人正是陆长川,他高叫道:“来啊,给我冲杀进去,救出武丞相!”
这数百帮众齐声发喊,高举兵刃,立时冲进御林军中,呼喝声与惨叫声接连传来,御林军又在转瞬间折了十几人。
刘梦岩回头一望,又见到那么多人,直吓得手抖脚颤,尖着声喊道:“西面!西面还有贼人!快快防备!防备!”
御林军中乱了一阵,被不少军将一通呼喝,又有近千御林军涌向西面,与陆长川等人拼杀至一块儿。
这处刑场中,立时血雾四起,杀声一片,御林军旗不断倒塌,而明夷帮帮众也不时有人死去。
一旁的民众忽然见到鲜血四溢,死去那么多人,哪儿还有闲心围观,直惊声尖叫,四面逃遁,乱作一团,狼狈不堪。
但当场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众人你推我搡,离行刑台过远的百姓又不知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