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好狠的心
金琨叹道:“我金琨是个不祥之人,只会连累身边的朋友。十年前的断山崖一役,因我而去的朋友和兄弟,实在是数不胜数。
“所以,我今番归来,越少人知道我的身份越好,否则,若连严姑娘你也连累了,我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严帮主?”
严倚柔红着眼眶道:“可好狠的心啊,他霁云盟大举来犯,又怎是你连累的?你却要以此为由,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顿得一顿,问道:“这些年里,你都去了哪儿,如今还不肯告诉我么?”
金琨当先饮尽了一杯茶水,望着窗外秀美的景色,将这十年中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对她说了出来。
直说至了日落西山,金琨自是感慨非常,而严倚柔也是哭了一回又一回。
金琨怕加重她双眼的负担,只好草草将故事说完。
至末尾处,他再说道:“是以还请严姑娘替我保守秘密,我与梨雨几人的事情千万不能对外说出去。”
也不知严倚柔是否听见了这句,她只望着金琨已盲的左眼,看着他喉间隐约可见的伤痕,心中总也不能平复。
喃喃道:“原来梨雨姐姐也还活着,她……还嫁给了你……这可太好啦……”
她虽是嘴上说好,神色却越是黯然,续道:“这便是你重出江湖的原因么?”
金琨道:“不错,若不是这貂儿不远万里将我几人找见,我也不知明夷帮出了那么大的事。
“严帮主实乃一代英豪,他竟这般逝去,连你也是险至极处,我又怎能袖手旁观?我定要想法儿查出这幕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严倚柔的嘴角总算有了笑意,说道:“金大哥你要查出幕后黑手,这恐怕十分的困难。
“幸亏有了这灵巧的貂儿,否则你我今生再也不能相见啦……”
说着,又拱手道:“金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哥答应!”
金琨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严倚柔正色道:“还请大哥替我找出杀父仇人,若我不在,你就帮我杀了他,替家父报仇!
“若我在场,你就将他给我,我要亲自手刃仇人!”
金琨颔首道:“这是自然,不用你说,我也定要替严帮主报仇的!”
此时忽听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人叫道:“龙应堂中有两个兄弟狂阳犯了,连肖大夫都束手无策,劳烦明老前辈您去看看!”
金琨立即戴回了人皮面具,与严倚柔匆匆道了别,夺门而去。
只留严倚柔倚着房门,望向金琨远去的背影,孤身吟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
金琨随门外的帮众飞奔至东山,在龙应堂之外,远远看见数十人围成个圆环,众人神情凝重,不知在看些什么。
金琨奔至前头,只见当中有两人像是发了狂般大吼大叫。
其中一高个儿弟子竟想要四处捉人,围观者个个害怕非常,纷纷躲了开去。
这弟子捉不到人,却用右手拿住自己的左手,见人就叫:“不对呀!我不该有左手呀!这是谁的手?是你的吗?”
他举着左手不断挥舞着,非要捉住其他人,不停吼叫着:“我求求你们啦!快把这手砍了吧!这不是我的手呀!”
另一矮个儿弟子更是捧着脑袋嘶声吼道:“我不是死了么!我不是死了么!”
他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漓,头发兀自肮脏蓬乱,眼中充满了血丝,模样甚是可怖。
他见人就喊:“我不应该活着呀!真是奇了怪啦!”
他也和那高个儿弟子一般,见人便想去捉,还高叫着:“你们别跑呀!我早死了呀,怎还会活着?快将我埋了!快将我埋了!”
肖代秋见金琨来了,忙上前说道:“明老前辈,这二人出了幻觉,狂阳已发作得甚是厉害,
“快给他们想个法子吧,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啦……”
金琨问道:“为何不去玉弓潭中泡着,是哪儿不管用了么?”
肖代秋叹道:“自上回咱们与瞿崴他们一战后,如今已无人敢去那儿治病啦。
“咱们这明夷帮如今凋零成这副模样,贼人们可以随意进出,咱们若再回到那儿,怕是有死无生啊。”
金琨眉头一皱,低头说道:“怎会搞成这样?”
言毕,缓缓走向前去,向这二人拍出几掌极寒之气。
这寒气夹杂着寒霜扑面而至,这二人顿感寒气入穴,立时瘫软在地,总算安静了下来。
金琨轻轻松松就将狂阳压制下来,直让在场众人佩服以极,交口夸赞不迭。
其中几人竟讶然叫道:“极寒之气!这不是祁掌门的独门绝技么!”
“是啊!这……这又是怎生一回事?”
肖代秋立时喝道:“休得无礼!明老前辈成名百年,又怎会与祁偌那厮相关?”
这几人立时低下头去,缩至人群之外,再也不敢吭上一声。
金琨并未搭理这些非议,只回首道:“马堂主,烦你在夜深人静时,带一些兄弟,去那玉弓潭处,用土石将它填了。
“路上须机灵些,若遇到贼人,不可与之动手,全数撤回便是。”
马和吃了一惊,问道:“如此一来,那玉弓潭和化炽社不都毁了么?”
金琨沉吟道:“老夫就是要将它毁了,亨人欲夺它去赚取钱财,霁云盟也欲将它毁去,
“总之留着这玉弓潭,定要惹来诸多祸端,不如咱们先行将它毁去,也好断了各路贼人的念想。”
马和又问道:“那咱们弟兄想要医治狂阳可怎生是好?”
便在此时,那高个儿弟子忽地爬起身来,竟将脑袋往立柱上撞去。
马和眼疾手快,飞身跃起,抢在头里将他拉了下来。
但那弟子依旧不依不饶,两手将马和往旁一推,又要向墙上撞去。
马和这回学了乖,再度抢上前去,猛地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那弟子躺在地上,脸颊肿的老高,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正呻吟不已,直缓了老半晌才叫道:“为何!你们为何不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