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百城不知叶丰问的是什么:“什么怎么做到的?”
叶丰道:“你的剑变成了五把剑!我能斩出一片刀风,可也绝对没有办法像你这样,我感觉得出来,你那不是剑气,不是幻影,是真正的剑!你是怎么幻化出那么多真的宝剑出来的?”
原来是这个,赵百城笑道:“不过就是些御剑的小手段而已,叶小兄弟若是喜欢,待比试结束后,我们可以讨论一二。”
说着他那几把悬空的剑与他手中的剑合而为一。
叶丰欢喜道:“那好,我认输了。”
赵百城笑道:“认输可不管用,我知道叶小兄弟还没有尽兴。”
“我看是你没有尽兴吧。”叶丰后退几步,双手握刀,道:“那就不拖延时间了,我还有一招,打不败你,你不让我认输我也没办法了。”
刀势激发,战意、杀意极速攀升,叶丰的身形也似乎高大了不少,很有几分威严气象。
赵百城讶然道:“这便是魁家的天地人三刀吗?”
“正是。”
“没想到魁大将军竟真的将这刀法教给了你。”赵百城也不敢大意,随即汇聚浩然正气,“正好领教。”
“想领教真正的天威,还是要看魁哥,我可没有他的霸道。”
话是这么说,但在无惧和勇猛方面,叶丰甚至还要略胜魁哥一筹。
若魁哥的“天威”是统领千军万马的霸王,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那叶丰的“天威”便是冲锋陷阵的猛士,一人一刀,虽千万人吾往矣。
面对叶丰强大的战意,以及散发出的无惧气势,赵百城也不敢大意。
长剑撒手,立于面前,一分为八,双手合十,上举,八剑合一。
剑气冲天,恍如叶丰以“正气歌”催动“天威”,却比那时的叶丰更有气势——并非无惧的战意,而只是单纯的正气。
无有神迹,无有异象,无有光华。
有的就只是纯粹的浩然正气,比正气歌强大不知多少倍的,真正的,至刚至阳的浩然正气。
没有任何战意,没有任何杀气,不掺杂任何感情情绪,但那种恢弘的气象,以及气象所展现的包容天地的大气,令人心醉神迷。
那是叶丰全力催使“正气歌”也不可能拥有的气象。
那才是真正的至正至大!
叶丰从赵百城的气息和剑意中,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与渺小。
单是这个其实,他便想扔刀认输,诚心拜服。
这种心态可要不得,叶丰大喝一声,为自己壮声威。
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赵百城的气势只会越来越强,到时候只怕他不用出剑,仅凭气势便可将他彻底压制。
叶丰猛地一刀劈了下去,这是凝聚他全身力量,以及所有精气神的一刀。
也是叶丰练刀以来,劈出的最强的一刀。
然而很可惜,这也是他输得最惨的一刀。
狂暴的战意,冷厉的杀意,在叶丰悍勇气势的加持下,便好似失控的蛮荒巨兽,恶狠狠的“咬”向赵百城。
“破!”
赵百城轻声吐出一个字,霎时间,充斥擂台各处的浩然气瞬间全部变成了剑气。
无所不在的剑气,足以撕碎一切,便是保护观众席的结界,也数次出现裂纹,若非上方隐匿之人加持,怕也会出现惨剧。
剑气过后。
叶丰发髻散乱,全身上下不知道增添了多少伤口,以至于他整个人就好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的刀早已碎裂,但他双手仍紧紧握住刀柄,纵然浑身是伤,眼神却依旧坚定、无惧,恍如欲择人而噬的野兽,充满不屈的凶光。
赵百城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一块布飘然滑落。
那是叶丰用全身的伤换来的战果。
“我输了。”赵百城叹息一声道。
一个是濒死的叶丰,一个是破了衣袖的赵百城。
赵百城却说他“输了”,这算什么?算褒奖叶丰吗?
观众是这么认为的,休息室的子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子初粉拳紧握,抱住莺歌,劝她不要冲过去。
莺歌很是无语:我不会武功,擂台都爬不上去,你拦我干什么?
子初当然不是在阻拦她,她只是用这种方式阻止自己。
她很清楚,此时便是冲出去也不能破除那层结界,无法去到叶丰身边。
她更清楚,以她的实力,绝不是赵百城的对手,便是冲出去也不能为叶丰做任何事。
她最清楚,赵百城敬重涪翁,不可能会杀死叶丰。
尽管她什么都清楚,可是看着浑身浴血的叶丰,子初仍是愤怒莫名。
“赵百城,如果小贼出事,我纵是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空中隐匿之人问道:“百城先生,你赢了。”
观众也如此嚷嚷,大呼“百城先生赢了”。
“我输了!”
赵百城朗声道,他的声音压制了观众席的嘈杂。
“我赵百城成名已有百年,叶丰不过区区二十年岁。我本就占着岁月的便宜,我输了。我承诺压制境界,与其同阶一战,但我不得已使出了超出他此时境界的力量,我打破了我的承诺,我输了。我虽将其重伤,但他的刀依旧破了我的衣袖,便是境界压制,我依旧受损,我输了。”
空中隐匿之人道:“百城先生光明磊落,我等佩服!此小辈不凡,定非池中之物。”
语气木然,没有任何情绪,关心叶丰的人,却都能从中听到忌惮和杀意。
赵百城道:“涪老十几年不讲学、不收徒,却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他很看重此子,以涪老的眼光,此子大善。”
涪翁不是修行者,但在读书人之中地位很高。
朝廷将其流放到元晶矿坑,不过是因为天魁书院不参与朝政罢了,若是修行者如此对待涪翁,必然会引来天魁书院的怒火。
所以那几名修行者不管对叶丰保持怎样的态度,闻听他是涪翁之徒,也必定会有所收敛,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付他。
隐匿之人沉默片刻,道:“百城先生,请至寒舍一叙。”
赵百城微笑道:“涪老托我送些东西给他,道友且先行一步。”
隐匿之人道:“我等恭候百城先生大驾。”便没了声息。
赵百城看着浑身是血却还站着的的叶丰,叹息一声,道:“身受如此重伤仍不倒下,若天罡少年皆如是,我天魁输的不冤。若天魁少年皆如他,又怎会折戟沙场?”
他取出一粒丹药,塞进叶丰口中,一掌拍在叶丰胸口,鲜血瞬间被弹飞干净,而叶丰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转眼间,重伤的叶丰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受伤痕迹。
他吁了口气道:“多谢。”
“是我打破承诺重伤了你,你不怪我便好,何必言谢?”
虽然伤已经好了,但毕竟失血不少,叶丰的面色有些苍白,也无力再继续接下来的战斗了。
也没有人要求叶丰继续战斗了。
虽然花三场的银子,只看了一场战斗,但这一场的精彩,足以让票价物超所值。
回到休息室,子初和莺歌急忙上前询问,看赵百城的目光都颇为不善。
赵百城只能陪着笑脸向子初道歉,子初也不搭理,反倒是叶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百城先生不要见怪。子初今天心情,那个,可能,不太好。”
赵百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此番来,也是受涪老所托,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他正要取出来,却见组织擂台战的掌柜急匆匆进来,询问叶丰伤势并送上一件披风给叶丰暂时包住上身。
掌柜的还要请叶丰和赵百城去酒楼相聚,但被赵百城拒绝了,他也不敢有勉强,只立刻安排马车,送叶丰等人返回魁府。
赵百城也上了马车,却不愿意去魁府:“我代表天魁书院,去魁府不免为人诟病。这是涪老托我带给叶小兄弟的东西,还请收好。”
叶丰结果木盒,恨不得马上打开来看,但他忍住了。
“不去魁府,我们便找个地方为百城先生接风洗尘好了。”
“我早已辟谷,不用这么麻烦。”赵百城又从小布袋里拿出一块玉质仿佛书简的东西,道:“这是御剑小道,叶小兄弟虽是练刀的,参详一二对你或有助益。”
叶丰茫然接过玉简,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字:御剑之道。
就四个字?这该怎么参详?
不等他问,赵百城便说道:“此为玉简,须得以神识阅读。叶小兄弟既为先天武者,神识想必超乎常人,你只需将其贴在靠近印堂之处,集中精神去感悟,便可阅读。”
“这么神奇的吗?”叶丰感叹道,“你们修仙者真是令人羡慕啊!”
赵百城呵呵一笑,道:“此番我任务完成,山高水长,望他日你我在求道路上还能重逢。”
叶丰笑道:“一定会再见的。”
赵百城不再多言,与叶丰、子初告辞便跳下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
“这位百城先生倒是潇洒。”叶丰笑道。
子初阴沉着脸道:“潇洒个屁!只是比武而已,居然把你伤的那么厉害。”
叶丰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刀剑无眼嘛,再说人家都给我治好了。”
子初还是十分不满赵百城之所为,叶丰也不再提他,拿过木盒,道:“先看看涪爷给了我什么,是医书吧?”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书,果然不出叶丰所料,涪翁送的是医书。
不过这个医书的名字倒是奇特……
“《官医》?”子初惊声道,“这是涪爷医术集大成之作,据说只有天魁书院的学生才能得到完整传承。”
莺歌问道:“为什么叫《官医》?是太医院的医术吗?”
这同样也是叶丰的疑惑。
子初道:“涪爷说,官字两个口,反正都使得。做好官可造福百姓,做恶官可祸害苍生。而医者如官,医者,好医可治病,庸医可致命。他用官字作为医书之名,便是告诫学医之人,医者如官,手握生死,不可不察。”
叶丰笑道:“这名字取的还真有涪爷的风格。”
先把《官医》珍而重之的放入木盒,叶丰又把玩起那枚玉简,尝试用赵百城教的办法,将玉简贴在眉心。
“卧槽!”
叶丰大叫一声,惊慌扔掉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