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内伤未愈,仅能勉强动用往日五成功力,虽是如此,亦非寻常化神境高手能敌,看似平平无奇一招《傲剑决》‘撩剑式’,却是大道至简深得剑道精髓。
柳夏公子眼见跟前凭空多出一道人影,心中吃了一惊,只觉自身长剑如入泥沼剑身不由自主顺着牧晨长剑急转直下,想要抽身亦是不能,情急之下只得撒手弃剑,右手掐作剑诀伸指戳向牧晨脑际印堂穴。
‘忘我’之境即是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柳夏公子以剑指替代手中长剑使出《流夏七星剑》并无二致。
牧晨神色淡然,右手同样掐作剑诀一招‘刺剑式’迎向柳夏剑指,二人剑指相撞,陡听得一声剑气啸音,那柳夏公子右手五指顷刻间被剑气撕裂。
“归真!”
柳夏公子骇了一跳,他练剑二十余年又曾拜访多名剑道宗师,自然知晓‘归真’之境,若是‘忘我’境界讲究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归真’之境则是回归本我,人依旧是人,剑依旧是剑,只是人与剑越发贴近剑道境界更深。
柳夏方才与牧晨剑指相触,只觉对方剑气越发锋锐无匹顷刻割裂自身剑气,柳夏曾自诩剑道天赋异禀江湖中无人能出其右,孰料今日在此却遇见牧晨,心中生出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
牧晨听得柳夏公子惊呼,不由得心中莞尔,‘归真’之境他也仅是一知半解,尚未参悟透彻,若非如此,只怕方才双方剑指相抵时柳夏公子右臂已然废了。
一旁夜明凝望着牧晨侧脸,心中复杂难明,回想当年与牧晨初次交手时牧晨在他手底下撑不过数招,及至后来武圣山庄比武大会,牧晨也仅仅强了一筹,未料到数年不见,牧晨已远远将自己抛在身后,念及至此,夜明心中只得徒呼奈何。
君瑶随着牧晨落入大堂,俏脸上神情淡然,与柳夏,夜明相比,她早已见识过牧晨武功造诣,因而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不远处巫云帮众人眼见牧晨两招击败柳夏公子,望着牧晨眼神满是忌惮之色,即便一些好色之徒垂涎君瑶美色,此时却是生不出半分邪念。
柳夏公子深深打量牧晨,但见牧晨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几分英气,不由得心中暗赞,拱手客气道,
“阁下好武功,柳某失敬失敬!”
柳夏话说一半,不待牧晨搭话,转头望向一旁夜明朗声道,
“夜帮主理应知晓事情轻重,倘若你不肯接令,日后也逃不脱九刀会责罚……”
夜明闻言,脑中思绪电转,一时踌躇难决,忽而发觉牧晨朝自己望来,不由得双眸微亮,心中有了计较,望着柳夏公子决然道,
“我接!”
柳夏公子听得夜明话语,神情一滞,未料到夜明此次答应得如此爽快,瞥了一眼对面牧晨柳夏公子立时会意,当下也不多说,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张猩红铁牌,铁牌上刻着龙飞凤舞‘九杀’二字,
“两日之内,速来九刀会总堂!”
柳夏公子说完,不待夜明回话,一把摄住掉落地面佩剑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的出了巫云帮大堂,大堂内众人目视柳夏公子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待到柳夏公子去远,夜明转头望着牧晨含笑道,
“一别经年,牧兄弟别来无恙!”
“夜兄别来无恙!”
牧晨朝着夜明拱了拱手,眼含笑意望向夜明,夜明察觉牧晨神色,心知牧晨数月前在金华府已然认出自己身份,当下也不说破,扫了一眼牧晨与君瑶询问道,
“不知牧兄弟深夜造访我巫云帮所为何事?”
牧晨听得夜明问话,神色微凛,望着夜明坦然道,
“我们是来讨债的!”
夜明闻言,神色诧异道,
“讨债?莫非巫云帮有人胆敢得罪牧兄弟,若真如此,牧兄弟但请直说,夜某必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牧晨深深望着夜明,眼瞧得对方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暗松口气,于情于理,牧晨心中不愿与夜明刀兵相见,想到受人之托,牧晨当下如实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大堂东北角三名巫云帮帮众听得牧晨说出事情始末骇得浑身冷汗连连,他们无论如何料不到掳走寻常人家一女子会招惹出连巫云帮帮主也忌惮的大人物来,三人心中绝望苦思应对之策,却在此时,陡听得夜明厉喝道,
“你们谁干的好事!”
巫云帮众人面面相觑,不经意瞥向东北处三人,那三人中为首一名中年壮汉,其余两名二十来岁小厮,三人彼此对望一眼,如今想要杀人灭口已然晚了,不如诚恳认错或许会有一线生机,那中年壮汉带着两人几步上前跪倒在夜明跟前,颤声道,
“帮主恕罪,帮主恕罪,此事是俺们兄弟干的……”
夜明脸色阴沉,怒目望着跟前三人道,
“你们应该知道夜某定的巫云帮规矩,强抢民女者下场……”
夜明说完,丝毫不给三人解释机会,转向巫云帮众人道,
“来人,全部拖出去砍了!”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
那三人骇了一跳,不住磕头求饶,夜明却是理也不理,巫云帮中一些与三人相交甚厚者欲要开口求情,尚未开口说话便被夜明凌厉眼神震慑不敢忤逆其意,夜明处理妥当转头吩咐巫云帮帮众去寻铁柱娘子,牧晨与君瑶在一旁静候,过不多时,两名小厮将一年轻妇人带至大殿。
牧晨探目望去,但见那妇人肤色白皙,身段曼妙,虽然身穿粗布麻衣倒也有几分姿色,那妇人扫了一眼大堂内众人,只觉个个凶神恶煞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君瑶身为女子,于对方遭遇感同身受,连忙走近妇人跟前柔声问道,
“嫂嫂可是铁柱家娘子?”
那妇人闻言,神情戒备望着君瑶,轻轻点头道,
“是!”
“我们是受你家相公所托前来搭救,还请嫂嫂放心!”
君瑶眼见那女子娇躯发颤,显是受了不少惊吓,当下柔声相告,那妇人听得君瑶话语,双眸陡亮,欣喜不已。
牧晨眼见事情处理妥当,向着夜明拱了拱手,正欲开口辞行,却听夜明挽留道,
“牧兄弟,咱们多年不见,既然到了巫云帮岂能说走便走,好歹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
牧晨闻言,不经意扫了一眼那妇人,迟疑道,
“在下受人之托,理应送佛送到西才是,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访罢!”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无论如何得吃完几杯水酒!”
夜明察言观色,心知牧晨心有顾虑,正欲吩咐手下代替牧晨,却听一旁君瑶道,
“你二人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说,还是我走一遭罢!”
“那......好罢!”
牧晨轻轻点头,想着君瑶身为女子再合适不过,况且她武功不弱化神境中难逢敌手,当即放下心来,夜明望着君瑶心思细腻体贴入微,不禁想起师妹柳飞烟来,回想二人当年携手闯荡江湖,夜明不由得心中暗叹......
过不多时,大殿首位摆满一桌酒菜,牧晨与夜明相对而坐,牧晨想到曾经诺大沧海派如今仅剩夜明与柳飞烟二人,忍不住心中伤感,即便心中有许多疑问此时也不便多问,顾左右而言他道,
“不知夜兄如何成了巫云帮帮主?”
夜明闻言,莞尔一笑,冷然道,
“天魔宗灭了我沧海派,若想要报仇雪恨仅凭在下一人实难办到,方才加入九刀会成了一名副香主,后来凭着几次功劳会长让我作了这巫云帮帮主!”
“前任帮主管教无方,使得巫云帮落得人神共愤,在下方才接掌帮主之位不久,一些人对我阳奉阴违作出下作事来,借着今日之事恰好杀一杀他们一身匪气.....”
牧晨闻言,轻轻点头,赞许道,
“以夜兄武功手段,换作任一帮派都会受到重用,九刀会会长识英雄重英雄倒也难得!”
“可惜半月前会长无故失踪,九刀会上下群龙无首,人心思变!”
夜明听得牧晨话语,轻轻一叹,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牧晨想到柳夏公子前来传令夜明却是死也不接,忍不住心中好奇道,
“夜兄,方才那令牌莫非有何玄机,为何你宁死也不肯接令?”
夜明听得牧晨相问,当下也不丝毫隐瞒,无奈道,
“牧兄弟有所不知,这九刀会规矩森严,赏罚分明,每每遇事必由会长亲笔手书下令,同时派人赐下令牌……”
“九刀会令牌分作三等,最次等为‘九须令’,其次为‘九骨令’,最高一级则是方才柳夏传来的‘九杀令’,此令一出,九刀会上下轻则损失过半,重则全军覆没,传闻数十年来,‘九杀令’仅仅下过一次,如今这回‘九杀令’出,不知又死伤几何…..”
牧晨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暗惊,不想这‘九杀令’如此关系重大,正自低头寻思,却听夜明续道,
“传闻这道‘九杀令’出与此次武林大会相关,在下不得不慎之又慎……..”
牧晨闻言,不禁心中一突,未料到来此讨债意外探得重要讯息,只是不知九刀会意欲如何,是敌是友,不论如何,需得想方设法探出更多隐秘才是,牧晨念及至此,心中主意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