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叙话之时,那王姓长老已将阴阳五行毒物熬练成汤药,端着一只玉碗进了大殿,众人一齐望去,但见那汤药色泽昏黄,兀自冒着热气,气味随风飘散开来,众人只闻得一股腥酸之气,忍不住捂住口鼻,好在那些毒物不是以气味伤人,若非如此,只怕众人早已中毒。
“师兄,药煎好了…….”
王姓长老望了姜百草一眼,话说一半忽而顿住,张嘴欲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百草闻言轻轻点头,望了一眼那碗配制的毒药心中踌躇,虽然他自前人行医手札推断出解毒之法,心下却无多大把握,若是万一出了纰漏,只怕会立时毒发身亡,到时神仙难救。
炎西川瞥了姜百草一眼,似是知他心中想法,嘴上试探着道,
“师兄,要不先抓几只小兽试上一试?”
牧晨等人见二人说话未敢打扰,纷纷望向姜百草,等他决断,只见姜百草沉吟道,
“禽兽五脏虽与人大体相当,经络却全然不同,即便在它们身上行得通,在人身上未必可行…….”
牧晨闻言心觉有理,想那普通寻常的公鸡遇到天底下最毒的蜈蚣,都能轻易将之吞下,且不会中了蜈蚣之毒,倘若换作人吃了,说不定立时毙命,若是找禽兽试药,只怕会出纰漏,牧晨想到此处,忽而想到自身特殊体质,或许可以一试,念及至此,牧晨当即朗声道,
“前辈,晚辈可以一试!”
“牧大哥......”
吴语静闻言脸上神情一变,双眸闪现一丝嗔怪之色,只是众人面前不愿拂了牧晨颜面,心中有话只得藏在心里,她自然知晓牧晨体质特殊,但是并不是百毒不侵体质,本来他体内已有七种剧毒,若是再加七种,说不得会有变故。
“静儿,你放心,我可还没活够!”
姜百草等众药王山之人闻言亦是吃了一惊,欲要说些什么,却见牧晨抓住吴语静一双玉手安抚,片刻之后,转身瞧着姜百草等人道,
“晚辈不才,愿意试上一试!”
众人见牧晨神情真诚不似作伪,忽而一股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姜百草深深望了一眼牧晨道,
“牧小子,此事人命关天不可儿戏,老夫知你一片好意......还是给药王山中毒弟子直接服用罢!”
姜百草想到若要一个外人试毒救人实在不忍,倒不如用在弟子身上,虽说并无太大把握,至少心中好受许多。牧晨似是知他心中想法,莞尔一笑道,
“前辈,难道你不知我也中了‘一步丧魂散’之毒,如今仍活得好好地,前辈大可打消心中顾虑。”
众人闻言眼眸微亮,姜百草白眉微挑,他自徐凤那听过牧晨体质之事,徐凤还教他有功夫替牧晨瞧上一瞧,只是近日药王山事务繁多他一时将此事忘在脑后,此时听牧晨话语,姜百草猛地醒起,望着牧晨催道,
“牧小子,快,让老夫瞧瞧!”
牧晨依言走到姜百草跟前,右手伸出递了过去,姜百草右手五指搭在牧晨脉门,送出一丝真气进入牧晨体内细细查看,少顷之后,忍不住皱眉道,
“奇怪,当真奇怪,明明不是百毒不侵体质,也的确是中了毒了,为何没有立时发作…..”
“经脉也就较常人宽厚坚韧些,体内气血惊人,除此之外也无其他特禀体质症状……莫不是…….”
姜百草一边查看,嘴上一边自言自语,心中忽而想到一种可能,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又仔细询问牧晨中毒后的症状,牧晨一一作答,中医讲‘望闻问切’,姜百草乃天下医道泰山北斗,自是不必多说。
炎西川在旁瞧见姜百草神色忽而吃惊,忽而犹疑,忍不住心中好奇,也拉过牧晨一只手臂查看,只是结果与姜百草大体相同,吴语静双眼在几人身上扫动,静立一旁默不作声。
牧晨见姜百草与炎西川二人也瞧不出究竟,不由心中略有失望,心道若是姜前辈二人也瞧不出来,只怕天下再没人能瞧得出了,大抵自身体质也就普通寻常罢,想到此处,牧晨只得放下深究的想法,望了姜百草一眼道,
“前辈,现下可放心了?”
“唉……药王山上下欠你一个天大的情了!”
姜百草悠悠一叹,已然默认,牧晨当下也不多说,伸手自王姓长老手中接过汤药,正欲放到嘴边轻抿一口,却听姜百草忽而阻止道,
“等等!若要阴阳五行相克,分量须大体相当,否则那‘一步丧魂散’之毒解了,又中了其余七种毒了.......”
牧晨心觉有理,抬眼见姜百草命人取来一只酒杯,倒满酒,而后倒入一点汤药,准备妥当方才递给牧晨。牧晨也不多说,抬头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须臾一股混合的异味流入嘴中,牧晨忍不住腹中作呕,强自咬牙将其吞入腹中。
那毒药才一入肚,立马与之前中的七种毒药混在一处,“一步丧魂散”之毒好似遇到外敌入侵,也不理会继续侵袭牧晨脏腑,掉过头来欲要吞噬那汤药剧毒。
吴语静瞧见牧晨神色发苦,忍不住心中一突,拉着牧晨手臂神情关切道,
“牧大哥,没事罢?”
牧晨摇头一笑,正欲说话,忽觉腹中绞痛难忍,佝偻着身子,浑身冷汗直流,姜百草众人神色一变,想要上前施救,却被牧晨抬手制止,吴语静神情紧张,紧紧抓住牧晨手臂双眸微红,不忍见牧晨痛苦模样。
虽只过了盏茶功夫,牧晨却觉度日如年,忽而一丝清凉流变全身,过不多时,清凉之意渐多,疼痛消失不见,牧晨舒畅之下忍不住轻声呻吟,抬头望了众人一眼,咧嘴笑道,
“这个方子可行!”
众人闻言长舒口气,姜百草神情复杂望了牧晨一眼,上前仔细查看,过不多久,确认牧晨体内毒素尽皆解了,方才轻轻点头,转身命人将汤药按照各人功力深浅,所中毒深浅分好药量,给中毒的弟子一一服下。
众弟子功力不及牧晨深厚,加之中毒已深,服了解药并未立马醒转,此时夜色渐深,姜百草命几名弟子贴身照料,让其余人等回房歇息,牧晨与吴语静向众人告了声罪,转身向后院居所行去,吴语静步伐略快将牧晨远远甩在身后。
牧晨唤了几声,吴语静始终不理,仍自不管不顾向前直走,牧晨不知吴语静为何如此,连快步抢到吴语静跟前,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孰料吴语静周身真气运转,罡气境修为扩散开来甩手将其挣脱,牧晨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倒,奇道,
“静儿,怎么了?”
吴语静闻言毫不理会,过不多时,二人到了后院厢房门口,吴语静立时推门而入,转身便要关门,牧晨情急之下抵住门面,抬眼望去,只见吴语静俏脸冷若冰霜,牧晨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好奇道,
“静儿,谁惹你生气了?”
“让开!”
吴语静望了牧晨一眼,厉喝道。
“不让!”
牧晨于男女之事所知甚少,心中暗自琢磨许久也不知吴语静为何生气,只是见她不高兴想要教她开心,却不知说些什么,双手按住门面硬是不放。
吴语静闻言,一双美眸含煞,当即松开双手,举掌向着牧晨当胸劈来,只听一声闷响传出,牧晨不躲不避生生挨了一掌,吴语静功力虽不及牧晨深厚,然牧晨伤势未愈,生生受了罡气境一掌之下忍不住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
“牧大哥!”
吴语静见牧晨口吐鲜血,心中骇了一跳,忍不住骂道,
“你是傻子么,怎地躲也不躲?”
牧晨见吴语静神情关切,心中大定,轻笑道,
“呵呵……能死在你的掌下也是好的!”
吴语静闻言似是想起什么,俏脸立马生寒,道,
“哼,你这般不知爱惜自己,的确不如死在我的手上!”
吴语静话刚说完,右掌作势欲劈,只是手到半途忽而一顿,瞧着牧晨闭眼待毙的模样,心中始终不忍。
牧晨听得吴语静话语心中恍然,暗道原来静儿怪我方才以身试毒,想到此处,牧晨心中一暖,双眸中不由涌现一股柔情,伸手揽住吴语静纤腰,吴语静双手拍打牧晨胸口欲要将之推开,想到牧晨方才中了一掌手上终究不敢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