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跋扈到了极点的声音,在千景楼的下方响起,甫一出现,就吓了所有人一跳。
其中一名小书童还因为一时的担惊受怕,连二胡都拉断了一根弦,爆发出一声扣人心弦的“嗡”声。
酒客们已是无暇去顾及小书童的失误,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不速之客给彻底吸引了过去。
什么连山社,什么化血坊,与这玄晶帮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的程度。
人家还只是在门口玩着插队的小游戏,再怎么还是遵守着一点点的规则,玄晶帮则是完全不管不顾,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全然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个别本身就囊中羞涩,跑来千景楼打肿脸充胖子的酒客心中暗暗窃喜不止,火急火燎地扒拉了几口饭菜,就起身向下方走去。
更有不少酒客犹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嘴角挂起了明显的冷笑弧度。
有缺钱想要蹭上一点儿蝇头小利的角儿,自然也有家财万贯,一点都不在乎一顿饭钱的主儿,即便千景楼的酒菜价值不菲。
“砰!”
手掌敲击桌子的声音连绵不绝,早有不少脾气不怎么好的酒客放声大笑道:“什么狗屁玄晶帮,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么?”
“今儿个,老子就是不走,老子也不稀罕你们那两三个钢镚的臭钱,你们还能如何?”
“真有本事,就把老子从这四楼丢下去,看城守府找不找你们的麻烦!”
几个酒客喝了点酒,酒劲上头,一起哄,有的平日里底气不足的,都能变得眼高于顶,全然没有给下方叫嚣的玄晶帮帮众好脸色看。
“干得漂亮!”
“别丢份儿!好样的!”
一个酒客率先发声,很快就引得其余的酒客共鸣,离去之人,尚不足所有的三分之一,也就意味着,绝大部分的人都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动也懒得动一下。
“荆长老,玄晶帮,是否就是元域的钱帮,跑来玄域改名换姓的产物?”
洛一缘与司徒超所在的位置并不怎么好,看不清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凭借着周遭的声音来判断。
“可不?”
司徒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钱帮在域界融合刚开始不久,就找到诛邪圣殿,奉上了大笔财帛宝物。”
“有了诛邪圣殿这个最强势力的支持,钱帮在玄域不断开设分部,自称玄晶帮,生意越做越大,很是得瑟,连诸如令剑阁、天火门等,都有些不放在眼里了。”
似乎是回想起了洛一缘也是出自元域,司徒超连忙再补上了一句:“此等数典忘祖、背信弃义之人,人神共愤,罪不容诛。”
“听闻玄晶帮还仗着扎根元域的优势,时不时出卖元域的各种情报,以便诛邪圣殿行事,此等小人,委实可恨。”
知道了玄晶帮便是钱帮,洛一缘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言元城紫元庄分庄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光景,至今还是历历在目。
“上官正德……”
低声念叨着这个在元域天虚榜中位列二十四的传说,洛一缘发出了几声冷笑,也很想看看,今次来的,又会是上官家的哪一位公子,亦或是,上官正德本人?
“四弟,父亲大人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你一来到千景楼就撒欢,可不太合适。”
“一些不太合适的话,很是容易得罪人的,言元城的教训,你到现在还没有吸取么?”
另一个稍显成熟的声音适时响起,正当不少人觉得,玄晶帮里,也不全是胡搅蛮缠、不知所谓之辈的时候,令人大跌眼镜、瞠目结舌的话又宣告到来。
“楼上的各位们,还请卖玄晶帮一个面子,自行离开你们的座位,你们的一干消费,不论多少,玄晶帮照单全收,绝无虚假。”
“若是不愿意离去,也没有关系,我们会将你们‘请’下楼,至于手段,可能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没关系,我们也愿意支付足够的汤药费。”
“那么现在,都请离开吧!”
后来者的语气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好得有限,态度上却是更加坚决,一点还嘴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在场的许多酒客都是老江湖了,哪能听不出话里粗浅的含义,各个气得是吹胡子瞪眼,不停地拍着桌子叫骂。
当然也有不少不欲惹是生非的人,借着台阶又灰溜溜的走了,剩下的酒客,尚余一半左右。
说书老人何老头与两位小书童也是尴尬地僵在舞台上,什么都不做,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可继续说书伴奏,好像又有点更加不对劲的味道在。
将两个小书童拉到一起,何老头紧紧抱着自己那个一看就知道充满年代色彩的酒葫芦,瑟瑟发抖。
“上官季也来了?言王治下,就这么容易让人脱身么?”
洛一缘一听两人的对话,就清楚明白,先前开口的所谓四弟,便是在言元城大闹一番的四公子上官季无疑,只是不知道当时耀武扬威的苍狼供奉,是否在身旁随行?
“本公子乃是玄晶帮二公子上官仲,自现在开始,倒数十个呼吸,若是你们还是不情不愿,就不要怪我们了。”
“苍狼供奉、暴猿供奉,两位可以准备,十息之后,但凡还有人不知好歹,全部请下楼来,明白没有?”
上官仲的架势,较之上官季还要大上许多许多。
一旁苍狼供奉与暴猿供奉齐齐拱手,玄气气势倾泻开来,早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千景楼楼下门口负责接待的小二还妄想着上去劝导两句,步子才刚刚迈开,就被这股气势给冲得跌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牙齿都跌掉了好几颗。
“两个高手!”
感应到玄气的气势,司徒超突然握紧了酒杯,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司徒超自然感觉得出,楼下两人的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下,绝非易与之辈。
只是不知为何,其中一人的玄气似乎多多少少有些虚浮,可能是身受重伤尚未痊愈,也可能是身有顽疾隐患之类的原因。
“庄主,我们……?”
“无需多加理会,静观其变即可,上官正德不出现,我们也没必要强出头。”
“除非,他们真的喜欢自寻短见。”
洛一缘冷笑着,为自己与司徒超都添上一小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