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谋求突破二百年的寿命大限桎梏,祁道庭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一百多年苦修的功力说废就废,又不惜做出许多通敌叛国的事情,为玄域提供了太多太多的情报,这才换来玄域高深莫测的上乘功法,妄图逆天改命。
奈何神通修得再多,也难敌上天定数。
祁道庭的玄功虽日渐精进,早早地便破入玄气上三重境界,达到常人梦寐以求甚至一辈子都未必能够到达的高度。
奈何岁月的沧桑始终像是拥有不可磨灭的魔力一样,在祁道庭的身上不断地留下的烙印。
哪怕神妙莫测的玄气,也没能阻拦住苍老的痕迹。
越是临近大限,祁道庭的恐惧就越发严重,常常一个人孤坐在观天塔内,苦思冥想,只为求一条破解之道。
祁道庭不想死,于他而言,就算天下人都死干净了,只要他还能够活着,一切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终于,穷尽智慧之下,祁道庭想到了铤而走险的一招。
观天塔塔身上,曾雕刻着无数的壁画,上面一笔一划,栩栩如生,并非由能工巧匠雕琢而成,而是祁道庭凭借着自己夜观天象的记忆,亲手刻下。
天地大灾劫,山川地域格局大变;此乃观天塔第一层壁画。
元域玄域两方人马巅峰之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此乃观天塔第二层壁画。
天外撕开一条裂口,无数非人妖魔闯入,生灵涂炭、尸横遍野;此乃观天塔第三层壁画。
三层之后,祁道庭什么都没有刻下,只因自此之后,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画面。
元域武道真气,不能为自己带来长生;玄域玄功玄气,亦不能为自己带来长生;不得已之下,祁道庭将目光投向了天外。
只要自己能够长存于世,天下万民死绝又何妨?
穷尽一切财力物力,祁道庭终于得到了一套绝世神物,名唤离神符印,虽无半点杀伐之力,对于修炼更是没有任何的好处。
唯一的用途,就是可以借用离神符印,真正做到神魂离体,神游物外。
浩瀚无边的玄气全力催发之下,离神符印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裹挟着祁道庭的神魂直上九霄。
破云层,踏天穹,穿过无穷无尽的正反罡风之后,终于看到了让祁道庭终生难忘的一幕画面。
从祁道庭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的确确已达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目的,但代价,就是他越来越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含笑流泪,如疯似颠,吸纳了齐寒彦身上的七成邪气之后,祁道庭敏锐地觉察到,灵魂深处似乎传来一阵“科登”的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困扰他十数载的寿命大限,终于消除,这一刻的祁道庭,喜极而悲。
良久,齐寒彦也在身旁悠悠转醒。
头晕目眩的他,仅仅只还记得自己与天青门太上长老沐语、长老韩同一并前往探查出了问题的门下弟子“陈子房”。
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自己仿佛被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邪力所牵引,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记忆的最后一刻,就停留在一只墨绿色泽,狰狞无比的断臂左手。
再往后的事情,仅有一些短暂的画面,犹如碎片一样,忽隐忽现,齐寒彦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地。
周围诡异的瘴气与腐土,本应让自己觉得十分不适才对,但齐寒彦却觉得浑身上下舒坦无比,仿佛拥有了在最为巅峰的时期都未曾拥有的力量一样。
这种充盈的快感,几乎可以与手握令天剑,无穷无尽的剑玄之力灌注于身,融汇成全新力量相媲美。
邪气取代了剑玄之力的位置,填补着齐寒彦体内的空缺,夹杂着重新吸纳来的大量属于天青门门人弟子同宗同源的真气,终于将齐升弘推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也就是在此同时,被邪气支配之下,过往的一幕幕事迹,都如同走马灯一样,在齐寒彦的眼前浮现。
亲手诛杀了一名又一名的弟子,将他们勤学苦练的天青诀真气吸得一干二净。
摸黑攀上天青山,残杀数名对天青门忠心耿耿的长老,最后更是引得整个天青门上下联手抗敌,将自己这位老祖宗给逐出师门。
茫然抬起双手,看着布满泥泞的手掌,齐寒彦只觉得上面遍布血腥,一点一滴,都是天青门上下用血肉换来的。
只是,后悔么?
齐寒彦绝不后悔!
哪怕不是被邪气所侵蚀,失去了神志,知道有一条路可以让自己断臂重生,重新恢复实力,他也会去做。
即便,是残害门人弟子,与整个天青门为敌,齐寒彦也绝不后悔。
在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眼里,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己更加重要。
齐寒彦是这样的人,祁道庭同样是这样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在邪气的牵引之下,两个极度自私的人,才能够兵合一处,走到一路。
“老夫这是在哪……你……你是谁?”
回过神来,齐寒彦并未觉得有愧对于任何人,只不过心里多少有些唏嘘罢了。
眼前出现之人,似乎有些面熟,却总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我?我是上天的使者,是为你带来重生的救星!”
“名字,对,我乃是太渊阁阁主,祁道庭!”
吸纳了足足七成邪气,祁道庭只觉得说不出的亢奋,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了起来。
惊诧的表情刚刚出现,齐寒彦还没来得及询问更多的消息,祁道庭的脸庞已贴了上来,居高临下,让他有一种无法反抗的感觉。
“品尝过了邪气的美味之后,齐寒彦,你还舍得放弃这种唾手可得的力量么?”
“加入我,与我一起,你可以获得更多的邪气,更多的力量!”
“什么天虚传说,什么十强神话,都只会被我们踩在脚底下,我们,才会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者!”
双手不受控制地手舞足蹈,祁道庭越说越是兴奋,好似正在发表演讲一样。
他的行为,亦如同恶魔,在一点一点引诱刚刚尝到甜头的齐寒彦,一步一步踏入难以自拔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