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飞星碰撞、雷电交加的战场上,一艘艘云舟和修士军队齐齐布阵轰击清灵山大阵,白玄桢越看越震惊。
他心智再是成熟,可年岁毕竟只有十三,从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惊瞪着眼珠,拉着下巴问:
“茅师兄,我现在似乎相信了你的话,清灵山真的有可能被攻破。”
茅鹏儿眼角亦是不住抽搐,他哪里能想得到,刚带着这小崽子下了山,还没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来到较远的山丘观望,结果看到的景象实在令自己绝望。
这种修士军队,那剑雨和雷击整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尚没发觉吃力,得是多么正规的军队才有如此表现,而清灵山护山大阵早已坑洼变色,灵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不知里面的人轮番填了多少灵石和转轮灵柱。
“茅师兄,依你看,清灵山是不是很快要破了?”白玄桢仍旧痴问。
茅鹏儿凶狠冷语:“我哪能知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看够了就走。”
瞧着越来越喜怒无常的茅鹏儿,白玄桢沉默低头,紧跟在他后面离开这处山丘,二人一路向西南方向行进,路上厚厚的雪层不知何故变得坚硬起来,时有打滑的明冰出现。
从东山口绕到南面要走近一个多时辰,二人如今的修为根本不敢驾木鸢往高飞,随意被一道灵团剑气波及都是生死道消的下场。
最安全的是走巨木树林,天上时有人影飞过,二人总感觉不知到哪一次就会有人飞落下来带着他们一顿打杀。
可惜从东往西南的路上树林不是特别多,每到平滑空旷的雪地里,茅鹏儿跑的跟贼一样,白玄桢练气二层的修为,脚盘不够稳了,来来回回摔了十几跤。
好不容易走到一篇大的巨木林子二人坐在一颗没有雪水的白石上休息,白玄桢气喘呼呼,茅鹏儿盯着他直摇头:“你这身子骨,定是平日里偷懒少了熬练,那些明冰,即便是教凡俗后天武境的人踩踏,亦能如履平地,好歹也入了练气二层,摔了这么多跤,不然早该去到那边了。”
白玄桢翻了个白眼没有与他多说一句,心想:站着说话不腰疼,修真门派里出生不好的弟子,还不如凡俗心无旁骛的练武之人呢。
没休息多久,二人继续向西南奔走,头顶的树上积雪遮盖本就不明朗的天空,心情都变得阴晴不定,时而忧慌时而庆幸。
等到终于走出树林,只见前方高山上灵机旺盛,密密麻麻的帐篷和军备营戒备森严。
“嘿,果然有!”茅鹏儿欣喜一声。
在此之前,白玄桢从来没有想过攻打清灵山的军队会在此驻扎,疑惑问:“他们不是在天上么?怎的这里还有人。”
“你懂个什么,练气、筑基、金丹!哪一层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天上怎么可能带得了那般多人,再说修士也是人,也有体力耗尽的时候,总得有个轮转不是?
这山脉地气亦是阵法大家的绝佳的借力点,咱们能撞见,正是咱们走运,你只管跟着我走。
遇到人,莫多嘴,我说什么你连应承,不然搞砸了事情,看我不打死你!”
茅鹏儿作势抬了抬手,望见了白玄桢眼里的怯意,当头拽着他直奔眼前山头,这小山头是有名字的,唤作‘望狐丘’,单论距离来算,离着清灵山南面山门也不过三十多里,但若不是筑基修士,平常人可得费些功夫才能跨过中间的瘴叶林,这算是福州少有的凶地。
小山丘如今被赤龙军队霸占,茅鹏儿大摇大摆来到山下,走近以后,根本看不清屏障内的景象。
茅鹏儿找了一处疑似阵门的地方,弯腰行礼:
“敢问可是赤龙门的军队,晚辈乃是苟有为苟老哥的朋友,此番前来有大事通告,还请守阵道友行个方便。”
话说出口十多息,愣是没一见一个人影,白玄桢就站在老远处看着他,又等了十多息,彻底算是弄明白了,这位仁兄完全是想着瞎猫碰上死耗子,靠着一个‘撞运’在神叨叨做事。
一个地方说完,没见有动静,茅鹏儿继续换另外一个地方,左一拜又一拜,前前后后拜了三十多次,终于在一颗绿铁松旁边听到了人声:
“聒噪,你们两个到底是干什么的?”
里面的人声带着不耐烦,而在茅鹏儿听来,实在是再高兴不过,赶忙弯腰:“在下自清灵山而来,有重要情报献给贵派钟掌门,事情急迫,劳烦守山道友通禀一声。”
又是长时间的沉寂,茅鹏儿不急不缓,等到看不见的屏障内终于有一只脚迈出来,暗自窃喜,依旧弯腰。
他长得不算矮,弯腰后刚够看到小半个人,哪里会知道,此时露头的正是一个侏儒一般的练气修士,紧接着,其身后又有两个人影露出身子,茅鹏儿不敢抬头,继续重复言词:
“在下清灵山茅鹏儿,自知与贵派是敌对,但在下有天大的消息要传报给钟掌门,劳烦三位道兄替在下通禀一声,在下与我白师弟只是想求个活路。
我身后这位白玄桢师弟乃是赤龙门苟有为老哥唯一看作的衣钵传人,他有着苟老哥临终前所有的遗托,也可一并如实讲诉出来!”
话毕,久久不见回应,茅鹏儿试探抬头,便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茅师弟,你还认得我么?”
开口的,正是陶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