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整个正一天师府弟子，齐聚天师殿外的大院里。

　　 大比分两场。

　　 先是三十六名（三十五位加陆缘）外门弟子切磋，而后是内门六位真传大比。

　　 两张太师椅放置于院北正门位置。

　　 老天师张静清与一位更加苍老的道人，分别落座。

　　 而后，院左侧放六张蒲团，属内门弟子座位，院右侧放三十六张蒲团属于外门弟子座位。

　　 和先秦时期以右为尊不同，这个顺序与殿宇中神像排列类似。

　　 人群中，盘坐下的陆缘询问旁边刘豪豪，“师父身边那位道爷是谁？平日怎么没见过？”

　　 “你是说闻仲师伯啊，他是咱师父的师兄，平日里确实很少露面，照顾也是有专门的人，不过他每年大比都会现身。”刘豪豪小声解释，自从进场后，他就开始缩头装乖。

　　 陆缘点头，这点漫画中可没一点解释。

　　 正前方老天师落座后，目光扫视一周，忽得眉头皱起，“张之维！张之维？！你人呢？”

　　 “诶！师父，我搁这儿呢。”远处大院角落，张之维道袍散乱，正谄笑着举手，“师父，我就在这看也一样，您看......”

　　 “孽障！”

　　 老天师照例一声吼，“给我滚过来！”

　　 旁边闻仲老道嘿嘿直笑，露出稀疏牙齿。

　　 “诶诶！来了，来了！”

　　 蔫头巴脑的张之维，不敢顶嘴，不情不愿的挪到自己位置。

　　 只是坐下没一会儿，那本就眯缝的眼睛更小了，不知是在打坐还是在睡觉。

　　 老天师忍住不去看他，直接当场宣布大比开始！

　　 陆缘想象中的一打多并未出现。

　　 比赛选择的是抽签方式。

　　 每次上场两人，三十六人的话，共会比六轮，其中会有三轮出现一人轮空，六轮之后决出外门大比第一。

　　 至于抽签的人，正是老天师和其师兄。

　　 二人各抽一个人，入场比斗，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第一场，田晋中抱着抽签盒上前。

　　 两个名字随即被抽出。

　　 方大佑对战刘豪豪！

　　 陆缘注意到，在听见自己名字时，旁边胖师兄明显一哆嗦。

　　 而后绷着一张胖脸上台。

　　 场中抱拳结束，两团金光亮起，随即碰撞。

　　 刘豪豪出手之间不见丝毫章法，像是在与对方纯拼金光强度。

　　 一分钟后，他拍着屁股下来，明明输了，整个人却是精神焕发，像是卸了千斤重担。

　　 陆缘感觉有点儿戏，凑近问道：“豪豪师兄，为何刚才碰撞得如此，粗犷？”

　　 “什么意思？”

　　 “怎么不见你们对决拆招？”

　　 “我们没有拆吗？”刘豪豪抬起一只手，“我的拍心掌明明被他的担山臂挡下，然后......”

　　 陆缘稍稍后仰，认真盯着对方的胖脸。

　　 “咳，师弟啊，师兄不是说了吗，我只练了一门《金光咒》。”

　　 “可晨练时，师兄明明有打天师拳。”

　　 “天师拳？那不是健身用的吗？也可实战？”刘豪豪胖脸上带着疑惑。

　　 听后陆缘嘴巴张开又闭上，眼神下意识看向老天师。

　　 对方面上不见任何表情，干巴点评两句，就开始抽第二组。

　　 “不是，师兄，你如此这般......率真，师父怎么会......”

　　 “嘿嘿，你是想说怎么会亲自收我是吧，”刘豪豪扯了扯屁股下的裤子，压低声音自豪道：“悄悄告诉你，天师殿前年修缮的钱......我家出的。”

　　 嘶~！

　　 陆缘再次肃然抱拳，“师兄惊我！”

　　 “哎！保密，保密！”

　　 好在后面的比赛就正常多了，最起码招式间的拆解似模似样，就是这种程度，难怪内门那几个都提不起精神，张之维的姿势倒是依旧和之前坐下时一样，但陆缘知道，他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比赛不知持续了多久。

　　 终于，闻仲老道手中拿着纸条，念出了一个名字：“陆缘！”

　　 场中没有喧哗，也没有其他主角登场时的窃窃私语和全场关注，有得只是一众懒洋洋看热闹的眼神儿。

　　 陆缘站起身，说好的内门大比，怎能如此无趣？如此没精神？

　　 他决定了，得给这场比赛加加温。

　　 心中想着，他已经来到场中，对面师兄则在其他人的调笑声里就位。

　　 “师弟，来！让师兄好好爱护爱护你！”

　　 对方朝自己招手，一副陪小朋友玩耍的姿态。

　　 陆缘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这半年确实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身手。

　　 “想什么呢，师弟？”对方拍了拍手，“切磋时要专注！来！”

　　 “师兄不开金光吗？”

　　 “哈哈，不用，来，看你能不能逼出我的金光！”

　　 陆缘笑了，“那，师兄小心。”

　　 话毕陆缘一步迈出，再出现时已至对方身侧。

　　 似有风吹起衣角。

　　 扑通！

　　 那位师兄仰面晕倒，脸上似还残留着刚刚“鼓励”的笑容。

　　 场面瞬间安静，落针可闻，只剩冷风搅动树顶枯枝的声音。

　　 不少人固有的认知，在这一刻像玻璃一般被敲碎。

　　 他们再看向陆缘的眼神，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是看待一个孩子。

　　 “师兄，承让！看来没能逼出你的金光。”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一众外门弟子气血上涌。

　　 什么意思？

　　 嘲讽？！

　　 还是在装？！

　　 场中的氛围，一下子没了之前那种轻松。

　　 就连一众内门弟子，这会儿也都打起了精神，没了之前那种散漫与轻松。

　　 无他，刚刚那种速度，他们也没看清。

　　 “这一场，陆缘胜！”

　　 老天师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依旧如之前那样平静，他宣布了结果，可听在很多人耳中，却像是一种正式的介绍。

　　 缓缓走回原位。

　　 途中一众外门师兄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有震惊，有不满，有错愕，也有迷茫。

　　 就像一个摆烂的班级中，月考忽然杀出一匹黑马，然后对方当着全班的面，说了一句：抱歉，是我的错，考高了，下次我会记得放弃综合科目的成绩。

　　 当然，唯独一人反应与其他人不同。

　　 刘豪豪此刻双目冒光，待陆缘坐下后，立马凑到他身边，“师弟，你刚刚那句话太有感觉了，尤其是你的语气，优雅中透着淡淡的遗憾，遗憾中似又在孕育期待，你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豪豪师兄，我以为你会更在意我的实力。”

　　 “呃，这个，我，应该在意吗？”

　　 陆缘盯着对方，“其实，可以在意一下？”

　　 刘豪豪顿时挠头，“那，要不我再重说一遍？”

　　 “豪豪师兄，今日份的震惊够多了，让我们继续看比赛吧！”

　　 “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