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刽子手就要刽子手的觉悟
等李星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倒在病床上了,明显的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发烫,感觉自己口渴的紧,端起旁边桌子上的水就喝了起来,许是听到房屋之内的动静,云暮很快的就进了屋内,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水,李星群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是治疗瘟疫的药。
云暮递给李星群说:“喝一点吧!”
李星群推辞说:“我不喝,把这个药给更有需要的人喝。我有武功在,我能够定的住。”
云暮也不给李星群客气,直接一指点在了李星群的穴位上,然后拿着一个漏斗,直接给李星群灌了下去:“你可能误会了一点,那就是,本姑娘没有征求的你的意见。吴有性,把碗拿下去吧。”原来在云暮身后还有一个吴师兄。
“好的,师姐。”吴有性接过药材就直接拿了出去。云暮这才解开了李星群的穴位。
“师姐?”难道眼前这个弟子是百草谷的弟子。
云暮毫不客气的说:“你还是多多休息一下吧,脑子都快被烧坏了吧?我们鬼谷和你们百草谷都是正道的弟子,本小姐又是鬼谷的大弟子,吴师弟不叫本小姐师姐叫什么?来,叫声师姐听听。”在朝廷厮混了太多的时间,还别说真的忘记这个规矩了,之前自己是西华门大弟子的时候,苏师姐都叫自己师兄的,这个师兄、师姐是不分连接的,这是对那个门派未来掌门的尊敬,原来自己曾经也是差点成为掌门的人,李星群自嘲的想到。
“哈哈,这不是在朝廷待的太久了吗?按照朝廷的说法,我是官,你是民,本县没有必要用江湖的规矩来称呼云师姐。”
云暮满意的说:“嗯,师弟这才乖嘛,你就先在这里慢慢养病,剩下的事情交给师姐来做就是了。”
“这个还真的不行,师姐你能分辨出什么病毒出来。”光学显微镜最大倍数是1500倍,而观察病毒最小的倍目都是在倍以上,而目前来说俞矩做出来倍最大的显微镜,也只是在1000倍目左右,所以更多的李星群观察的瘟疫病毒菌群,还不是单个瘟疫病毒,这样的观察有一定的延迟性,而且在这样没有紫外线的世界,很容易收到外部细菌的污染,所以实验起来非常的麻烦,只能说看到瘟疫病毒菌群被消灭了,就把那个东西注射进老鼠的体内,有没有用通过老鼠在观测。
“说的就像你自己能分辨出来一样,原理我都听吴师弟说过了,剩下的交给师姐就行了,师弟还是好好休息,那边还有很多事情,你慢慢休息吧。”说完后,云暮直接就离开了屋子,李星群想要追上去,结果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没有丝毫的反应,外面传来云暮的声音:“师弟中了我特制的毒药,就不要想着起身了,老老实实在病床上养着吧。”
听到云暮的声音,李星群苦笑了起来,这个师姐当真是不做平凡事,只不过外面那么多的瘟疫病人,自己又怎么能够安心呢。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老者,这个老者李星群也是认识的,是之前秀秀说的李大伯。
李星群只得强行蹭起来说:“李大伯你怎么来了,快请坐,有什么事情啊?”
李大伯坐了下来说:“知县大人淑芬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李星群歉意的低下脑袋说:“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李大伯站起来说:“我过来是想要告诉你,我不在意是谁的错,老头子也知道,现在城里的草药不多,老头子们都知道大人尽力了,淑芬那里,哎!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可能都很难平静对待吧。反正大人我们都很感谢大人就对了。”
李星群认真回答说:“李大伯您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是这里的父母官,就要保护治下百姓的责任,这一次是我做错了,我不奢求你们原谅我,只希望之后不会出现新的人去世。”
“知县大人啊,您就是给自己加的压力太大了,无论以后我们的病能不能好,我们都感激知县大人不尽。”
“可是……”李星群死死抓住被子,想要开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明。
李大伯起身说:“感谢的意思,我也表达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些人世世代代住在五台县,我们的家人都在这五台县之内,有知县大人您这样的父母官,我们放心!知县大人好好养病,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李星群也是笑道:“嘿嘿,李大伯您一定要配合治疗。”
“放心,我们这些人离棺材越近,就越想活下来,求生的意志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差多少。”说完后,李大伯就直接走了出去。看到李大伯的背影,李星群的心里也安稳了许多,本来身上还发着烧,加上一剂药剂下了肚子,慢慢的又昏睡了过去。
“父亲啊,父亲,你怎么就死了!”
“娘,你为什么就想不开啊。”
“爹爹,这都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要剥夺你们的生命。”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凄惨哭声,李星群准备起身查看,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动不了,李星群眼一狠,爬到桌子边,取下了桌子的桌腿,作为自己的担架,强行撑着自己走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星群大声问道。
“看来下次还得废了你的手,才能管住你的动作。”云暮风轻云淡出现在李星群的面前,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外面的凄惨哭声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李星群一把拽住云暮的衣服:“为什么你才来了一天,就死了那么多人,你不是鬼谷的神医,是庸医吧!”云暮也不动作,就那么放任李星群拽住她的衣领,直直的看着李星群,李星群也是压了心中的怒火,放下了云暮,道歉说:“云师姐,我只是恨自己的无能,对不起,我所有的怒火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罢了。”
云暮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说:“你能有这样的表情,也是正常的,这件事情其实他们密谋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阻止他们,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选择就是最优解,甚至他们的遗书还是你师姐我让百草谷的弟子们代笔的。这是他们带头人叫李大伯的人留给你的遗书,你自己看了就明白了,至于你的毒。”云暮点了李星群几个穴位后,李星群感觉一阵恶心,吐出了一只又白又软的虫子,随着虫子的吐出,李星群双脚很快恢复了行动能力,只不过李星群看到自己体内有这样的以一只虫子,再一次痛苦的吐了出来,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才算作罢。
李星群打开了遗书:知县大人,俺没有什么文化,俺就直接说了,您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但确实县里是不可能储备那么多的药材的,这一点我们也是知道的,在知县大人来我们县城之前,我们是吃不饱饭的,家里穷一点的老人在60岁的时候家里人就会为她修一座坟,老人就住在坟里,每一次家里人去给老人带吃的时候,就会往坟上加一块砖,一直加到封死了墓穴,这个老人就死在了这里,这是我们的习俗,我们要把未来留给下一代,而不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身上!俺们知道知县大人是好人,知县大人是不忍心看到俺们就这样死去的,所以俺们只能用这个方法让俺们的下一辈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俺的孩子死在了战场之上,只有一个孙子,本来老头子很怕死的,但是老头子现在不怕了,因为老头子知道知县大人会保护好俺的孙子的、所以知县大人就算为了我们遗愿,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们的后人都靠大人您了,您可要活着,好好活着。
李星群放下了手中的遗书,走出了屋外,空中升起了阵阵浓烟,按照他们的想法,为了不让病毒扩散出去,本来一直反对火化的他们,这一次选择让后人火化了自己,李星群对这空中的黑烟说:“诸位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后人的。”说完后,李星群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抚慰巷子里的小孩子,稳定巷子之内的军心,联系巷子外运输抗疫物资。
“来喝一口。”云暮丢给李星群一瓶水,李星群接过之后,才发现是糖水,就要放回去,糖可是重要的物资,很多病人全靠糖水救急。
“别扔了,今天死了那么多人,这本来是留给他们的量,他们死了,就留给你吧。”
“就算是这样,也可以明天再给他们用,只是一天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云暮不屑的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喝吧,就算是我都喝了一大口糖水才能缓口气。”
李星群一口气喝完壶中的糖水:“云师姐,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了?”
“今天我看到师姐也非常的忙碌,而我上午却那样对待师姐您,我错了!”
“对呀,今天上午你还这样对我,本来师姐我不生气的,现在你这样一说,师姐确实很生气了,作为向师姐道歉的礼物,师弟必须喝下这碗药。”云暮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碗药出来。
“我感觉自己好了许多,我就不用了吧。”
“那看你自己怎么想了,别人那么多老人把自己的后代托付给你,如果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的,你在九泉之下我看你拿什么去面对那些老人。”
听到这样一说后,李星群这才喝下了碗里的药:“呵呵,要是死后真的能有九泉就对了。”
“谁知道呢,谁有真正的死过呢?我一直很想知道,就算是医者仁心,应该也不是你那么拼命的理由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我们女生都是八卦的,说来听听呗。”
李星群苦笑的说:“师姐您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八卦的,只不过是在赎罪罢了。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就是想要玩权术,玩脱了而已……”李星群对云暮讲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并反复强调在其中很多问题都不是最优解的处理方式。
云暮听完斜了斜脑袋说:“嗯,怎么说你呢,就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才那么的纠结了。”
“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云师姐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做权术的时候,你并不是一个大夫的身份,治病的时候,你不是一个大夫的身份,如果你把每个身份分开来处理的话,你就不会有那么多胡思乱想的想法了,比如说你是一个知县,这些狗东西。”
“咳咳,云师姐,尊重一下我今天的心情。”
“这些老百姓不听话,你想着顺着他们的路,让他们吃点苦头,这样做本就没有什么错的,然后你正常的做法,就是自己隔断处死那些百姓,这样你既立了威风,又能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你又有大夫的立场,所以你又采取了治疗的方案,结果和这个百姓日夜相处,你又对他们产生了感情,才会有现在那么狼狈的一幕,其实如果你真的按照权术来做,你就杀了那些人就是,如果你真的当自己是医生,最开始就应该调动杨家军去强制执行。至于你说的什么火化费之类的,拜托你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为什么一定要每件事情都做的完完美美的?所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一个小屁孩,明白吗,小屁孩。”
李星群脸色一红说:“云师姐你再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的进士出身的大文人。”
“知识不代表阅历,就阅历来说你就是一个小屁孩。”
李星群尴尬的扣了扣后脑勺说:“师姐,那怎么样才不算是一个小屁孩呢。”
云暮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很简单,那就是放过自己。”
李星群疑惑道:“放过自己?”
“曾经我们年少时,发现自己就是一片天,我们是世界的中心,成年之后的我们在社会中处处碰壁,才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按照我们的想法在动,我们并不是世界的中心,我们并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有自己的长处,有自己的短处,我们有自己的缺陷,我们自认为自己能做到天衣无缝的事情,其实往往有我们不知道的破绽。所以承认自己的平凡,在平凡中寻求自己的突破,找到自己的心,这就是成熟。然后你才不是小屁孩,懂了吗?小屁孩。”
“承认自己的不足吗?”李星群楠楠的说。结果回头一看,云师姐早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