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夜闯相府
“虽然他是天子旧臣,但也不能如此放纵,坏了朝纲!”
曾静素来高傲自信,对于自己提拔的人员天生就有偏袒,自然更加容不得有人冒犯。
“曾相放心,我与于大人明日便会上本,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知规矩的陈左丞!”黄尚书笑着附和道,“他的辫子多着呢,都在我们手里拽着。”
“我相信二位,这次非得狠狠打击,让他没脸继续再待在通进司!”曾静的一句话,便几乎已经让陈玄璧没有了立身之地,这便是权威。
“对了,天子昨日让内侍传召,说是准备再次检阅天火军,不知曾相有何指示?”
“哦,本相知道,陛下对天火军寄望甚殷,忧虑东北战事,咱们做臣子的自然应该为陛下分忧。”
曾相缓缓说道,“那就安排在三天之后!天子说京郊的宛平景致不错,而且地势空旷,一马平川,我看此地的校场和点将台正好可以为天子演示。”
“近期京师附近流民颇多,难免惊扰了圣驾,于大人还是要加强防范,以策万全。”
“曾相忠心为国,足为我等楷模!下官一定遵照办理,确保万无一失。”
送走了户部和兵部的两位大人,曾静也收起了之前泰然自若的神情,眉宇之间露出了明显的焦躁之色,因为他深知无风不起浪的道理。
陈玄璧这个人虽然有些书呆子气,但绝非庸人,相反机敏练达,陛下曾经好几次暗示自己要好好培养,将来也可以承担重任。
这个重任,指的便是内阁之中的位置,可见他在陛下心目之中的地位,与陆炳两人一文一武,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像这种跳过内阁直接上书天子的操作,若非他认为事态紧急,也完全无需如此,说明他不仅认为王腾飞的谋反就在眼前,还认为自己会偏帮王腾飞。
想到这里,曾静保养得宜的白净脸皮顿时就黑了下来,心道:“我提拔王腾飞不假,私下也有些往来,但归根结底还是为我朝培养一个将才,能够抵御北虏,为陛下分忧。”
“若是有真凭实据,我自当将其革职拿问,明正典刑,难道还会徇私枉法、不顾君臣大义吗?”
想到此处,他忽然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来人!”
从黑暗的角落里轻盈的闪过一道人影,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据我所知,王腾飞等人今晚就到达了京郊驿馆,你去看一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异常?”
曾静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对自己这个最信任的暗卫嘱咐道,“尤其是要看陆炳在不在,与他们的关系如何,是否受到挟制?明白吗?”
“明白!”没有半句废话,也没有任何问题,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安排完这一切,曾静这才舒了一口气,喝了两口红枣粟米粥,便准备在书房就寝了。
这些年来操持国事,经常通宵达旦,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便在书房之内专门放置了一张大床。
对于权力欲旺盛的曾静来说,吃喝玩乐这些事纯属浪费时间,除了对于健康有益的滋补之物外,也从不贪慕饮食男女之事,算得上是心无旁骛。
虽然内忧外患不断,朝廷百余年积下来的问题也不少,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补锅匠,曾静还是被天子与群臣认可的。
他对于自身的安全也很重视,除了书房外十余名巡查的侍卫之外,每日睡觉之前都会将特制的机关打开,若是有人闯入,自会警铃大作,而他手边不远处便是天子御赐的龙泉宝剑。
今晚的夜很安静,就连窗外的北风呼啸之声都小了许多,曾静盘膝而坐,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忽然屋内的烛光一闪,两闪,随后就稳定下来,再也不动了。
屋里多了一个人,既没有惊动外面的侍卫,也没有触动机关,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曾静的右手握住了龙泉剑,知道这是高手,至少在轻功方面,比他所见过的任何高手都出色,但他却没有开口呼救,因为能够无声无息的来到此处之人,并不是屋外的侍卫能够解决的。
“阁下是何人?因何而来?”曾静沉声问道,声音之中并无惊惧之意,他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才华、智慧、运气缺一不可,而胆略更是远超常人。
“在下楚留香,来自江湖,只为了见一见曾相,说几句话而已,勿要忧心。”
楚留香从容走了过去,神态自如的拱了拱手,似乎并不是在相府,而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
“楚留香?你是从江南而来?”这个名字让曾静有些熟悉的感觉,转瞬之间便想到了从许多不同的渠道,似乎都看到过这个名字。
只不过每个渠道所描述的都不一样,有人说他是江湖匪类,与拥翠山庄等江南豪族勾结,也有人说他机智果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他最近收到的一位朋友信中说他正直侠义,颇有古人之风。
借着灯火,曾静打量着眼前之人,果然生的俊朗洒脱,让人心生亲近之感,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便有了些公子王孙的清贵之气,绝非江湖草莽可比。
“果然是一表人材!不知你方才看到了什么?”曾静双目如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看到了一位勤劳国事的辅相,也看到了一位骄傲自负的老人。”楚留香并没有掩饰,平平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哦,这两句话倒是有趣。”曾静听多了旁人的赞誉吹捧,而骄傲自负这四个字则是很久没有听到了,上一次有人这么说还是在二十年前。
“无论政务军务,曾相的处置都甚是妥当,对于当今天子的忠诚也是无可置疑,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不太可能比曾相做的更好。”
楚留香其实已经来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听到了全部对话,也让他的思想有了一个很大的改观。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在师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并不能理解,直到此刻。